沉疴难愈(83)
沈含微微一笑:“你现在还是宝贝,好好珍惜,两天后就没这待遇了。”
吃完早餐,路铭衡开车,一家人陪路倏去考场。
“紧张吗?”禇钦江问。
“不紧张,”路倏瞥见禇钦江捏成拳头的手,“是你紧张吧?”
“好好考,加油,”禇钦江都语无伦次了,“肯定能考好,就算考不好——不,一定会考好的。”
路倏没忍住笑,抽出纸,替他把手里的汗擦了:“怕什么,我能考好。”
“嗯,”禇钦江郑重其事的点头,重复道,“嗯。”
考场外很长一段都封了路,路铭衡车开不进去,只能说:“在这下车吧,中午爸爸来接你。”
禇钦江和路倏同时推门,沈含问:“钦江也去吗?”
“我在外面等他。”禇钦江说。
沈含:“好,那要注意安全。”
他们走了一段距离,沈含脑袋伸出窗外,又将人喊住:“炎炎!加油!”
路倏回头,懒懒挥手:“行。”
沈含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街上放眼望去,全是应考的学生和送考的家长,老洪站在校门口,一看见路倏和禇钦江,连忙叮嘱:“东西都带齐了吗?身份证准考证,还有考试工具,都没忘吧?”
路倏说:“带齐了。”
禇钦江问好:“老师好。”
“哎好,”老洪十分操心,“再检查检查,要落下什么现在还来得及。”
路倏只好当着他的面,又检查了一遍文件袋,对方这才放下心。
“赶紧进去吧,”老洪交代,“心态要沉稳,不着急,好好考啊。”
路倏点点头,对禇钦江说:“我进去了?”
“好,”禇钦江说,“我等你。”
路倏往校门方向去,后边响起一句:“路哥!”
唐星辰叼着面包,走姿风骚无比:“咱俩一起进去。”
“你小子今天没迟到啊,”老洪笑容满面的,“值得表扬!”
说完也拉着他检查了一遍文件袋,确认无误后,拍拍肩膀道:“去吧,尽自己所能,加油啊。”
唐星辰胳膊搭住路倏肩膀,冲禇钦江眨了下眼,俩人一块儿走入校门。
开考前十五分钟,老洪仍在不停的看手表。
又过去了六十秒,他急得团团转:“潘冕怎么还没来!他是在这个学校考啊,我没记错啊。”
“我打个电话给他。”禇钦江说,“您先别急。”
电话没人接,他又试了一遍。
直到最后只剩十分钟,潘冕总算火急火燎的赶来。
“我、我家那边堵车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哎操,跑死我了......”
老洪没功夫和他废话,抢过文件袋亲自给他检查,检查完立马推他:“快快快,还有时间,别耽误。”
潘冕说不出话,只能对禇钦江摆摆手,而后喘着气继续跑。
老洪在后面喊:“不准提前交卷啊!”
学生全都顺利进了考场,他终于短暂的松了口气:“不容易啊......”
禇钦江笑道:“您辛苦了。”
“走吧,咱们去那边等。”
路倏坐在考场里,靠右边第二排,很巧的和班里是同一个位置。
无形中让他更安心了几分。
说是不紧张,但实则真正到了这一步,任谁都会有些忐忑。
试卷和答题卡发下来,两位监考老师提醒着注意事项。
路倏盯着试卷上的字眼,脑子里最后过了一遍滚瓜烂熟的知识点。
周围一切事物远去,被屏蔽在了意识之外,他逐渐进入状态。
铃声响起,路倏提笔作答。
时间在笔尖下流逝,无论是三年,亦或是两天,都将在过往的年月中,成为一个被铭记的数字。
彼时付出过的,不管有结果与否,最后和钟声一起交出去的答卷,只是人生的起始点。
未来无法被限定,他们会将花团锦簇的十八岁,带去今后每一秒。
结束铃于耳畔拉响,路倏跟随人潮走出教室,走出了校园。
他看见盛大的前方和未来里,有禇钦江在等他。
第48章 你俩打土匪呢?
沈含在外面敲了敲房门:“钦江,出来一下,姨姨有事要和你说。”
禇钦江正在路倏房间用电脑,闻言,起身拉开门,轻声道:“还差一点没弄完,马上好。”
沈含往里面瞄了眼,同样用气声说:“炎炎还在睡?”
“对,没醒。”
禇钦江也回头看了眼,路倏被子蒙住脑袋,只露出一撮短发。
从昨天考完到现在,人就没动过,睡得不省人事。
“那你忙完到房间来找我啊。”
“好。”
沈含走了,禇钦江坐回桌前。
电脑进度从百分之六十跳到百分之八十,再到百分之百——最后一张照片传输完成。
他关掉电脑,打开手机,把相册与备份里的东西删得一干二净。
前两天沈含给他买了新手机,如今这台旧的不需要再用,以防万一,他把和路倏的几张照片都存进了手表里。
做完这些,禇钦江去到路倏床边,把被子拉下来一点,弯腰亲了亲他额头。
随后又用手帮他梳理了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房门。
“姨姨,”禇钦江进去沈含房间,“什么事?”
沈含把他牵到床边坐下,温柔问:“再过三个月要上大学了,开不开心?”
禇钦江说:“开心。”
如果能和路倏上同一所大学,他会更开心。
沈含轻抚他手背,感慨说:“你在姨姨身边待了八年了,我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还长得这么好。”
“姨姨和叔叔都对我很好。”禇钦江握住她。
沈含莞尔一笑,拍拍他手,从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
她斟酌着开口:“钦江,这一张是以你名义开的卡,卡里有四十万,是妈妈这些年给你打来的生活费,姨姨一直帮你存着,本来想成年那天给你的,但那段时间太忙了,你又不在颐宁,所以拖到了现在。”
“现在你上大学了,这笔钱就由你自己保管,属于你的个人财产,”沈含递过去说,“但生活费以及学费,还是我和叔叔给,你和炎炎一样,都是姨姨的儿子。”
听到“妈妈”这个词,禇钦江脑内有一刹那的空白。
像是听到了什么生僻字眼,需要思考几秒,才能明白它代表什么。
恍惚过后意识回拢,伴随而来的便是陌生感。
他早记不清了,记不清上一次喊出这个词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在梦里,又或许是在曾经记忆朦胧的阶段。
总之随时间更迭,他连“妈妈”代表谁,长什么样差不多都模糊了。
若要说母亲这个角色,在禇钦江的认知里,沈含才应该是符合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