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招惹(59)

　　余迟没关灯，将他搂进怀里，听他杂乱无章说着梦里内容，轻抚他头发，到囚禁部分。
　　他手指一顿。
　　梦境历历在目，细节也清晰，但等陈杨回忆时，只剩下碎片，他会告诉余迟，是噩梦真实，这次主角还有他。
　　“是梦吧，你怎么可能囚禁我。”说完，自己都感到好笑，还真笑了，进一步发现余迟跟他不同频，都没反应，他抬头问，“在听吗？”
　　宽大的手掌放在头顶，压着他，陈杨无法看清他表情，只觉他的脸笼罩在光与暗之间。
　　“明天去看医生。”
　　“啊？为什么，不用去了吧，”听说去医院，陈杨心尖一缩，跟余迟说，“我已经好了。”
　　“你药快吃完了，去复诊，无大碍就停药。”
　　陈杨没再多言。
　　蒋珂周末有手术，复诊安排在周三下午。
　　余迟请假不易，陈杨说自己去医院，到那天，还是余迟来接他。
　　有他在安心，弊端是哪怕遇到蒋珂出去，余迟也会陪他等，换他一个人，打道回府了。
　　大概四点，蒋珂匆匆走来，表露歉意，“去了急诊，有个气胸病人，十年高血压病史，突发昏迷，检查确诊胶质细胞瘤，叫我收治。”
　　“手术定了吗？”余迟坐一边，看他给陈杨检查头部，一边聊天。
　　“瘤体太大，手术切除，可能会脑干损伤，医生在跟家属说明风险。”蒋珂按在一处，问陈杨，“什么感觉？”
　　陈杨一愣，只顾听两人聊，差点忘了来看病，他说:“没感觉。”
　　“去拍个片。”
　　相比上次检查细致，这次感觉很随意。
　　当然这种态度好，如果医生仔细检查，询问，可能情况不太妙。
　　“上次见面，我感觉他好转。”蒋珂指着CT上的一块区域，“阴影消散，神经酸可以停了。”
　　余迟立一旁，细看几张影像图，良久，才说:“他记忆在恢复。”
　　他讲述恢复的事。
　　蒋珂听闻，以患者角度说“好事”，瞥见余迟神情，心思一转:“事到关头，又不想他恢复，要不再给他一针。”
　　余迟看向他。
　　蒋珂被他盯得如坐针毡，隔着玻璃窗，看眼陈杨，他躺仪器里检查，听不见他们谈话。
　　蒋珂继续说:“他恢复到此，是医学奇迹，不过，要不是你果断用药，他不一定苏醒……”
　　“蒋珂。”余迟打断道:“我不担心这事。”
　　蒋珂意识到是感情纠葛，不再追问，提起记忆恢复的事:“早先病灶发炎压迫海马，造成部分记忆提取阻碍，但通过熟悉环境支持，有患者会通过梦境忆起。”
　　余迟蓦然一顿:“梦中内容为真实发生吗？”
　　“可能经历过。”
　　余迟若有所思。
　　蒋珂接着说:“记忆是逐渐深入，在某个时刻抽丝剥茧般清晰。无论梦境抑或突然忆起，多为碎片式，里面有场景，人物，表情，语言，每一帧都如昨日重现。”
　　余迟说:“这是大脑保护机制，避免揭晓全部事实，主体身心受不住痛苦。所以，他记起一些，又没想起一些。”
　　“对。”
　　晚上去吃饭，陈杨饶有兴致看ct图，怎么看都黑乎乎的，说:“好像跟上次差不多。”
　　余迟:“……”
　　蒋珂笑:“不知无罪，但你看余迟，心脏都要被你吓停一秒。”
　　陈杨转头看余迟。
　　顶着他的目光，余迟平静道:“既然跟上次没区别，继续吃药。”
　　这次检查正常，蒋珂没开药，他说图像跟上次相似，不就变相指有问题得服药，简直给自己挖坑，陈杨说:“我都好了，不用吃药。”
　　为表图像不同，他硬找茬，挑出不同地方:“上次这块区域灰影不见了，多了一划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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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100
　　【pvs】
　　痊愈后医生给患者ct影像缩小版，掌心大，普通人分辨不出脑结构，只看一些特征。
　　“那是旧疾，一道瘢痕。”蒋珂看着陈杨指的地方，询问道，“你以前脑部受过创伤吗？”
　　这话余迟问，都显刻意，但蒋珂是医生，医生问起，抵触减缓。
　　陈杨单手抵着椅子扶手，托腮看着某处。
　　须臾，他犹豫道:“以前楼梯上摔下，磕到头。”
　　不是磕到。
　　蒋珂瞟向余迟，从对方眼中看到否决。瘢痕形状、深度，更像严重外伤，造成后颅脑损伤。车祸时，伤到同个地方，像破开瘢痕，翻搅到血肉，血流不止。
　　重伤，难以忘却，但陈杨情况特殊，现在记忆都没有恢复，再让他想更早以前的事，只会混乱，所以，余迟没追问，相反打住道:“不想了，已经过去。”
　　“嗯，我想得都饿了。”陈杨坐直身体。
　　“小关到哪了？”余迟抬头，问蒋珂一句。
　　“快到了。”
　　给陈杨检查完，蒋珂下班了，一起来吃火锅，顺便叫上关景晨。
　　须臾，关景晨到了，服务员把菜跟锅底端来，几人边吃边聊。
　　中途蒋珂接到电话，一脸无奈，说:“善里转来位pvs病人，家属不知哪听说我们科室有特效药，强行转来。”
　　“善里那么好的私立医院，没办法吗？”关景晨说，“那医院标榜有全国最顶尖的医生。”
　　蒋珂笑而不语。
　　“PVS是植物人状态吧，”陈杨插进话题。
　　“清醒昏迷。”余迟恍若未闻，这时打破沉默，说:“这类患者有自主呼吸，脉搏、血压、体温、可以正常，但无意识，语言，思维能力。”
　　余迟越说，脸色越沉，蒋珂不露痕迹接话:“这是特殊昏迷状态，因病人有时能睁眼环视，貌似清醒，故有清醒昏迷，这种状态超过1个月，定为PVS。”
　　“挺惨的，”关景晨皱起眉头，“无意识昏迷，一直躺在医院，也不知什么时候苏醒吧。”
　　陈杨心情沉重，不免问蒋珂特效药的事。
　　这时，蒋珂看眼余迟，意味深长道:“遇到无法突破的问题，项目陷入瓶颈，难以推进。”
　　余迟古井无波。
　　“我们科室研发脑神经重创三十年，力求攻克难题，如果项目成功，对诸多人有好处。”
　　话音落下，蒋珂转头说:“是吧，陈杨？”
　　“嗯。”陈杨说，“蒋医生，你很了不起。”
　　他长得赏心悦目，说这话时，眼底有丝钦佩，很容易让alpha愉悦，但蒋珂享受不过两秒，碰到余迟目光，他瞬间如芒刺背，说:“没有，这事要有科学家介入，肯定事半功倍。”
　　快劝你老公。
　　他的话意有所指，陈杨反应过来，看向余迟:“你有参与这项目？”
　　“是的。”
　　余迟神情凝重，对上陈杨视线，一瞬间，过往画面犹如情景回放般闪现大脑中，那是陈杨蜷在床底，听到脚步声就吓得蜷缩着发抖。
　　余迟扣住他脚踝，慢慢把他拽出来，陈杨惊恐万分，“我不要，我不要出来，你走开——！”
　　宛如一场浩劫。
　　余迟闭了下眼，再度睁开，恢复如初:“如蒋珂所言，我退出了。”
　　雅致包厢内，火锅咕噜噜的响，热气升腾，将陈杨表情模糊，但他声音很暖，似乌云密布里流泻的一缕光。
　　“敢于去做，已经领先他人，你很棒。”
　　余迟内心喟叹。
　　“是你，很棒。”
　　作者有话说：
　　陈杨：观察脑部CT……


第101章 101
　　【和谐】
　　自医院复查后，陈杨不再吃药。他吃药近半年，突然停药，状态还好，唯一影响是失眠，莫名其妙睡不着。
　　持续到第三天。
　　半夜翻身时，在黑暗里听到余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