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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72)

作者:初禾 时间:2024-06-22 15:01 标签:强强 悬疑推理 现代架空 刑侦

  吴婆婆见过小何几回,女人总是行色匆匆,看上去十分疲惫,连停下来逛逛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暑假,吴怜珊执意帮忙看摊子,吴婆婆嘴上说着快回家学习,其实很高兴懂事的孙女能陪着自己。那段时间,吴怜珊总是在摊子上看书写作业,她成绩不错,每次考试都是班上第一名——虽然就读的学校不怎样,成绩放在全市只是中等,但吴婆婆仍然觉得很骄傲。
  有一天,总是目不斜视经过所有摊位的小何不知为什么,突然来到了吴婆婆的摊子前。但她看的不是琳琅满目的手工品,而是吴怜珊。吴怜珊正在做物理题,抬头与她对视,笑着问:“姐姐,你要买东西吗?这个挂件你喜欢吗?是我奶奶编的。”
  小何只瞥了一眼挂饰,目光落在吴怜珊的本子上,然后拿起,看了看封面,“这是高考模拟题,但你还没上高中。”
  吴怜珊说:“是的,我想早点做准备。”
  小何说:“哦?你想考哪所大学?”
  吴怜珊微微脸红,“我想考去洛城,咱们省最好的大学都在洛城。”
  那是当年还是个小女孩的吴怜珊真诚又朴素的愿望,她大方地告诉陌生人,想要用知识和努力让自己和奶奶过上不错的生活。
  小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片刻后将本子丢在摊位上,发出一连串笑声。
  吴怜珊愣住了,“姐姐?”
  小何涂得鲜红的嘴唇张张合合,说着凉薄甚至毒辣的话语,“你一个小姑娘,考得再好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出来给别人打工。还凭考试改变命运?姐姐给你一句忠告,趁早放弃,还不如像你奶奶一样学门手艺摆摊呢!”


第34章 谜山(34)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吴婆婆刚从家中带新的编织品来,就听到这番话,赶紧将吴怜珊挡在身后。吴怜珊那时还是个初中生,显然是被吓着了,抓着她的衣服瑟瑟发抖。
  小何见大人来了,收起教训小女孩的神气,什么话也没再说,快步离开。吴婆婆回头抱住吴怜珊,紧张地问:“她还对你做什么了?”吴怜珊木然地摇头,过了一会儿好似终于回过神来,眼中盈满眼泪,“奶奶,成绩好真的没用吗?读大学真的没用吗?”
  “听她瞎说!”吴婆婆又急又气,“她肯定自己没咋读过书,看到我们珊珊这么优秀,嫉妒!这种人我们不理她!珊珊,不气了啊!”
  吴怜珊擦掉眼泪,说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吴婆婆请邻摊的人帮忙看一会儿,送吴怜珊回家。
  那之后,虽然吴怜珊没有再提过在摊子上受的气,但吴婆婆察觉到了她的消沉。她还是会帮吴婆婆看摊,有人来买东西,也会微笑着介绍,但她再也没有带过作业到摊子上来写,没有客人的时候就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是在这时,她提出想学编织。吴婆婆知道她是受了小何那句话的影响,不愿意教她,告诉她学习才是第一位的。她便自己跟着其他人学,一问,她就说作业早就做完了。
  吴婆婆拿她没办法,只得教她简单的编法。在编织这件事上,她着实没什么天赋,吴婆婆后来也看淡了,孙女还小,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至于小何,吴婆婆以前对这个高挑出众的女人很有好感,现在则只剩下厌恶,每次看到小何从芭蕉街经过,都恨不得上去说两句。但小何没有再找茬,她也没有发泄的理由。小何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吴婆婆已经没有印象。
  “原来她就是那个被害人。”吴婆婆有些恍惚,片刻后摇了摇头,“她那个性子,确实会得罪人啊。”
  赵水荷案算是雅福市上半年比较轰动的事,既然聊到这儿了,鸣寒便问吴婆婆对这起案子了解多少。吴婆婆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无非是她是女强人,被公司里的年轻男性杀死,这些都是媒体公开过的内容,吴婆婆在讲述的时候神色并无异常。
  鸣寒又问:“吴怜珊上次回来,算算时间,正好是赵水荷遇害,你们有没有聊过这个案子?”
  大约因为赵水荷案的凶手已经被捕,吴婆婆丝毫没有将这个问题往吴怜珊有嫌疑上联想,坦然地说:“没有,她没在家里待几天,我那阵子也没有出摊。我记得是他们回去之后,我才听说死人了。”
  鸣寒说:“那这些年,你们有没说起过小何?”
  吴婆婆还是摇头,“要不是你问,我早就忘记这个人了。珊珊应该也不记得了吧。”
  鸣寒刚下楼,陈争的电话就来了。鸣寒接起,笑道:“你在我手机里装了监控啊?”
  陈争:“嗯?”
  鸣寒:“不然怎么知道我才从吴家出来?”
  “……”陈争问:“又去吴家了?”
  鸣寒说:“你们研究所那位好兄弟发现了关键线索,我能不来核实吗?”
  鸣寒一边走一边说这边的调查进度,此时芭蕉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嘈杂,他不得不提高音量,进了车,关上车门,世界才终于安静下来。陈争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就像人就在副驾驶座上等着他,“那你是认为,吴怜珊因为八年前的事和赵水荷结仇,她今年4月回雅富市的真正目的就是杀掉赵水荷?”
  鸣寒往副驾上看了一眼,无声地笑了笑,收回视线,“她带巫冶回来见家长是个幌子,这样一来,幌子背后的动机不就找到了吗?吴怜珊和赵水荷有过节,而且你觉不觉得这个过节本身,和赵水荷后来表现出来的人格有相似之处?”
  陈争沉默了会儿,“是。假如文缤说的是实情,那么赵水荷就是个敌视年轻、有潜力女性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站上现在的位置有多不易,所以时刻提防其他女性取而代之。而她又很聪明,知道如何利用‘帮助女性’来宣传自己。从后来的她看八年前的她,八年前的她还很不成熟,以至于会对一个小女孩说出那样的话。”
  鸣寒说:“我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吴怜珊在这种年纪被打击,无非三种后果,一是自我怀疑,一蹶不振,一是记恨在心,时间没有让仇恨消失,反而因为某个契机而更加旺盛。最后一种则最普遍,难过丧气一段时间,忘了。”
  陈争说:“绝大部分人都是最后一种。”
  “但前面两种也不能排除。”鸣寒说:“尤其我们是在查案子时查到这件往事,我不得不将吴怜珊和赵水荷案联系起来。”
  陈争思索道:“但为了这样一件已经过去八年的事杀人,还是太牵强了。除非……”
  鸣寒说:“除非有别的原因。哥,其实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我不是说了吗,后来出现了某个契机,导致吴怜珊动手。”
  “这个契机和巫冶的出现有关。”陈争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
  鸣寒没听清楚,“巫冶什么?”
  “巫冶是在姐姐和妈妈的庇护下长大,他的成长环境塑造出来的是一个极度依赖、欣赏女性的人格。”陈争说:“吴怜珊身上可能有他内心喜好的投射。我刚才在想,如果吴怜珊在偶然的情况下,向他说起当年的这桩事,他会是什么反应。”
  鸣寒说:“愤怒?保护欲爆棚?嘶……我们再分析下去,简直可以直接把巫冶和吴怜珊弄到审讯室来问话了。”
  陈争说:“难点在于,赵水荷这个案子的调查已经结束,向宇马上就要上法庭了。”
  案件重查在哪个地方都很麻烦,陈争背后的是心理研究所,雅福市警方根本不会给这个面子。至于鸣寒背后的省厅机动小组,一般也不会未经邀请干涉地方的案子。
  鸣寒说:“那就要看我们掌握多少线索了。好在向宇现在在看守所,而不是监狱,我们还有机会。”
  许川早前提出去看守所见向宇,碰了一鼻子灰,雅福市局给他一堆资料查阅就已经算不错了。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他真能从这些看似无用的资料里找到重要信息,甚至和竹泉市越来越复杂的连环凶杀案联系到了一起。他再提出见向宇时,雅福市局就谨慎多了,来接待他的不再是昨天的刑警,而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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