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51)
“方斐,我选了最简单的题。”白皙脸颊上蹭出了红痕,像梨花红蕊,让人徒生亵渎之心,张旭尧目光沉沉,揽着那树梨花,轻轻出声,重重按压。
“D 、必要条件。”
狂风如疾,落花纷纷。无尽的摇晃中,湿漉漉的眼泪涤净了的枝梢,又被骤起的风,带起一片细碎如泣的响动……
最后,那支笔终于被握入了两人的手中,张旭尧带着方斐在空白处写下了一个英文字母。
“选D,必要条件,这回记住了吗。”
方斐无需点头,自身的颠簸就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听话的学生。
张旭尧却不满意,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了不懂感恩的学生:“应该说什么?”
方斐睁开迷蒙的眼,抖落睫上的水痕,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谢谢张老师。”
“乖。”张旭尧终于向方斐施舍了一个吻,他说,“我们继续下一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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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已经做完的数学卷子现在还装在方斐的包中,上面痕迹很多,肮脏不堪,张旭尧却不让丢掉,并且夹进了一本他常看的书中。
方斐臊得慌,趁人不备将卷子偷了出来装在包中,打算寻个时机会毁尸灭迹。
他看着一脸不解的方书玉,赶紧岔开话题:“秦三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方书玉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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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在家中靠着沙发,喝着茶水,翻着佛经。
手指捻过一页,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话音未落,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屏幕上的文字干净利落:“你让我去和补习班的方老师相亲?还让我传扬出去?”
第二条信息紧跟着又到:“为什么?”
秦三落在键盘上的手指确实灵活,似乎没占用任何时间,就回复了对方:“让你干什么干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姑奶奶我凭什么听你的呀?”对方的文字后面配了个笑脸。
“凭你有难的时候我帮了你,凭我帮你赶走了渣男,凭你在我这挂了那么久女朋友的名号,现在也该回报我了。”
“真相亲还是假相亲?那方老师长得还挺好看的。”
秦三看着屏幕“啧”了一声:“当然是假的。”
“传扬出去是传扬到什么程度?”
输入的速度降了下来,屏幕上逐一落下文字:“到我妈和我姐知道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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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秦三一掀眼皮看到了由外而入的秦兰。
脸上的神情顿时多了几分空远的愁苦,低喃了一句:“愿一切众生远离贪嗔之心住平等舍。”
秦兰换鞋的动作一顿,看着喝茶盘串儿念经的弟弟紧紧皱起了眉头。
进了屋子,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姐给你做红烧肉怎么样?”
秦三起身,缓步踱回自己的房间,边走边说:“还是吃素吧。”反身关门,他又道,“我过几天辟谷,就不吃东西了。”
尚未看破红尘的目光中还带着自怨自艾的悲凉,门板渐合,掩住了他半个身体,被掩住的那只手插入了被掩住的裤子口袋,摸了摸里面装着的套子:“你和妈就不要常来我这里了,打扰我抄经。”
第49章 不就是娶个男人回来吗?
秦母消息灵通,广场舞还没散就听说了有人要给方书玉张罗对象。
舞蹈队里的吕秋水与秦母年纪相仿,名字好听,外号却出奇的难听。她长得人高马大脸又长,早年有孩子因她脸长叫她“驴婶”,以前吕秋水也破马张飞地骂过,拎着她那双41码的鞋追着孩子揍过,可越叫人越多,不知从何时起,她自己竟然也习惯了下来。
驴婶的名号在新发镇不比秦母差,因她喜欢保媒拉纤儿,成功率又颇高,吃喜酒时常常被人当做上宾供着,在镇上便也有了几分颜面。
“这回我做媒这对儿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驴婶头发稀疏,用皮筋儿拢着,如今跳了会儿舞,头发略散,她用手拢了一把,眉飞色舞,“镇北张裁缝家的女儿,对,就那个特漂亮的丫头,你猜她相中谁了?”
驴婶轻咳一声,挑高细眉,“经二街开补习班的方老师。啧,不是他儿子,就是方书玉。”嘈杂的声音中,女人嘿嘿一乐,“可不是吗两个人年纪都差上十岁了,不过男人大一点会疼人,再说人家方老师长得年轻,乍一看和二十郎当岁似的。”
秦母在舞蹈队中算得上“常任理事”,调试好音响才扎进人堆儿,驴婶的话她听得不全,只听到了“方书玉”的名字。
“方老师怎么了?”她急忙问。
人群中有人回她:“人家要娶媳妇儿了。”
“娶媳妇儿?!”秦母心中一惊,口无遮拦,“他怎么能娶媳妇!”
“为啥不能?”驴婶拨开挡在面前的人,问秦母,“他有什么问题?”
“他啊……”秦母自私,只顾自己儿子,方书玉不让秦翼近身,就去了他那傻儿子半条命,这要是结了婚,自己保不齐白发人要送黑发人,因而她翘起脚尖在人高马大的驴婶耳旁嘀咕了几句,话后还眯着眼睛“啧啧”了几声,“你可别给人家好姑娘推火坑里。”
驴婶半信半疑,将秦母拉出了人外,低声问:“方老师不能人道?这事可不好瞎说,再说这么秘密的事儿你咋知道的?”
秦母眼珠子一转:“咱们新发镇这地界儿还有事能瞒得住我?方书玉偷偷求医问药的时候让我撞上过,你想想,他要是好好的,为什么这么多年单着不找?”
驴婶将信将疑:“他要是不能人道,方斐是从哪儿来的?”
“嗨,以前好使现在不好使了呗,你家老头子以前和现在能一样?”秦母在驴婶的手上拍了拍,“你做媒是积功德,可别到头来功德没积到,反倒作出孽来。”
见驴婶的目光从踌躇满志到彷徨不定,秦母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便悄然退于人后, 目光沉沉地琢磨了半晌,脚一跺,疾步向家中走去。
半路便碰到了同样郁郁不欢秦兰,两人将秦翼吃素辟谷与方书玉着急相亲的消息一交换,各自脸上的苦闷更深。
“要不,就随了秦翼。”秦母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不就是娶个男人回来吗,新时代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兰叹了口气:“妈,是你说想娶就能娶回来的?现在人家方老师见都不见弟弟一面,但凡一提秦翼,他就要报警。”
秦母从鼻子中哼出一声轻音:“那人就是纸糊的把式,原来是我心思没定,觉得你弟弟过了这个劲儿没准还能回归正常,就没对这个姓方的上手段,现在我心意已决,这个方书玉必须进咱们老秦家的门,他不同意?现在由不得他了。”
秦兰眼睛一亮:“妈,你要做什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方书玉面子那么薄,更好对付。”秦母撂下眼皮,拉上秦兰,“走,回家和我一起去取存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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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书玉看着桌面上金灿灿、明晃晃的金镯子、金项链、金戒指,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曹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都说了要叫曹婶,方老师怎么又忘了?”秦母脸上堆着笑,将金首饰和发票往方书玉身边一推,“我们是来替秦翼赔礼道歉的,希望方老师不要再和他一般计较。”
“拿这些东西赔礼?”方书玉觉得不可置信,“这些……”
“这些是三金,提亲时必备的东西,我选的都是男款,时下流行的款式。”
“为什么……用三金?”
秦母坐在沙发上看着方书玉的脸一点点变红,心中暗嗤,等的就是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