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犬类(146)
说实话,刚看到我还比较惊讶。
因为他当时偷窃的年纪以及原因,还有特殊的成长背景,这件事其实可操作的空间很大,利用好了虐粉提纯再圈粉一条龙后相信很快就可以翻篇书写岁月史书。
总之,这个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风向也一边倒,完全看不出有试图控评洗白的痕迹。
等我在汉堡和钱鱼见面,他已经完成解约、退圈、赔偿的流程。那个时候我意识到,他的船,是他亲手掀翻的。
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选择的人,最后做出选择。
眼前人不复出镜时那种生命力充沛但虚无的假象,又恢复成半死不活,看起来就命很不好的状态。
他喝一口我给他点的十倍浓缩冰美式,苦得皱眉,但举杯示意,“谢了,我今晚打算通宵。”
“……”
我有点生气,但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他真的很烦人。
他不觉得自己很搞笑吗?
绕一圈回到原点。
可是我看着他,一些明知故问又说不出口了。
我们安静地在咖啡厅里呆了半个下午,最后不太正式地告别。
当下,在离开德国的飞机上,我回忆起钱鱼背包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又微妙地确信,自己在那天短暂摸到了命运牵引的线,他的,也包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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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小时候后飞机着陆,我的手机里依然风平浪静,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
拿完行李后我站在航站楼的出口直接给冯逍呈打电话,接通后对面没有说话,我等了几秒就没再等,问他。
“你在哪?”
冯逍呈没说话,倒是耳边和听筒传来一声喇叭鸣笛,循声看过去,对面驾驶座的车窗下滑,露出冯逍呈的面孔,以及他鼻梁上架的一副墨镜。
我靠近后冯逍呈不下车,也没让我上车,而是坐在里面望着我,沉默足够久才开口说出见面的第一句话,“你有没有告诉蒋添宇你回来了?”
我有点意外,也不想正面回答他,但盯着面前脸上的墨镜打量片刻还是回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今天他会来接我。”
冯逍呈嘴角压了一下,转开脸,几秒后重新转回来。
“是吗?我帮你把航班信息转发给他了。”
我盯住他看,直到他再一次转开脸,我才喊他的名字,“冯逍呈。”趁他转回来,我伸手摘掉了那副墨镜,捏进手里,然后冲他勾了勾食指。
摘掉墨镜看我才发现冯逍呈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此时犹豫要不要靠过来一点的脸上有一点点僵硬以及一点点半死不活。
于是我咽下到嘴边的感谢,嘟囔道:“你好奇怪……”
大晚上戴什么墨镜。
冯逍呈嘴唇动了下,没出声,只有喉结滚了滚。
最后蹦出两个字,“上车。”
“哦……然后呢?”
“什么然后。”
“冯逍呈,你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他又是不说话了。
“你再好好想想,想想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因为我也不知道能给你推过来几次台阶。”
我说完不等冯逍呈反应就转身去车后放行李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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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没人再说话,沉默地达到学校门口。
开门下车前我侧头瞥了冯逍呈一眼,手上做出明显停顿又撤回的动作。
大概安静了有半分钟,冯逍呈终于开口,“我……”
在他出声的瞬间我又迅速推开车门,下车,然后面无表情地打断,“不说算了。”
第117章 你对谁做过坏事吗?
“是他吗?那个球探。”冯逍呈喊住我。
“嗯?”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意识到,他是指David。
David曾经有一段时间热衷于在国内的聊天软件上发短视频,是一系列他喜欢的球员的技术特点探讨和分析,在我看来挺枯燥无趣的,确实也没人看,而我捧场点赞、转发过几次。
想明白后我没有作声,只是停下关门的动作等冯逍呈继续说下去。
他总该说点什么,不然来当司机吗?
冯逍呈低头,唇抿成一条线,不太明显地笑一下,将被我摘掉的墨镜重新戴上,“没什么,随便问问。”
“神经。”
我忍不住皱眉,又想笑,低头点开手机给冯逍呈把车费转过去,和他挥挥手,“谢谢你啊师傅。”
冯逍呈抿唇面朝我的方向一言不发,几秒之后他冲我点头。
“你现在可以把车门关上了。”
手比脑子快,我下意识照做,然后就看着冯逍呈把车开走,带着我躺在后备箱的行李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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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一觉睡到自然醒,时间已经是中午,打开手机就是几条消息,其中有冯逍呈的。第一条是昨晚的收款记录,往下还有一张照片,是放在他寝室角落的我的行李箱。
然后他问我,什么时候来拿?
我对着照片发了会呆,注意到左上角还有未读消息,于是退出去点开另一个对话框。
是同门的一个师姐,知道我昨天回国,问要不要在开学前一起吃顿饭。
我回她:中午吃饭了吗?
师姐几乎是秒回:正点着外卖呢,食堂三楼,去不去?
我简单收拾好自己,就去食堂,没有回复冯逍呈。
说实话,我没想好要怎么和他相处,找人来接机完全属于心血来潮,至少在和贾医生视频前我没有让任何人来的想法。那种行为或许是对贾医生最后那句话的应激,至于为什么应激……我目前不太想往下思考。
干脆放一放,先顾到眼前的事情。
师姐比我大一届,是普本考上来的。自我认识她第一天起,就知道她就很拼很努力。
现在依旧,只是努力的方向有所改变。
我到的时候她正坐着玩手机,没打扮,就压了顶棒球帽,低头在回信息,但旁边路过的学生,不管男女,走远了还要回头再看她几眼。
“师姐。”
我在对面坐下,她同时放下手机看向我,我们随意聊了聊各自的假期,最后师姐道,“看来你的假期玩得还挺好。”
语气里的情绪让我额外又看她一眼。
我想到她刚才提起假期去澳洲滑雪,男朋友第二天就因为滑野雪而骨折这件事。也想到上学期他男朋友让人绕城一圈高调送到校门口的跑车。
师姐微蹙起眉,像是想说什么又犹豫,最后还是起身,“差点忘了,我先点菜,还是老样子?”
我没有抢着去买单的意思,看着她走到最角落的窗口,来不及想些什么,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是冯逍呈的电话。
接通后谁也没立刻说话,于是我在他开口前先问他,“你吃饭了吗?”
等了片刻我又说:“我们在食堂三楼,要来吗?”
对面没说好或不好就挂掉了,也没问还有谁。
我想了想还是和师姐打了声招呼,然后去窗口加了两道菜。对于我临时加人的行为,她没有不高兴,只是半真半假地抱怨,“知道我要和你聊什么,还喊外人来,是存心堵我嘴呢。”
“师姐你要聊什么?”
“我是不想替导师给你压力的,但是他那样……你理解我的?况且咱们组里只有你一个是本校保研的,相比较其他学生,其实他肯定是更看重你……”
我们导师不是那种一心科研和学术的人,在别的方面更有特长。外界风评倒是还不错,但保研的,更何况是本校保研,一般没有学生会选择往他那里报。
我听着她明显前后矛盾的话,忍俊不禁,于是直接打断她,“师姐,你应该知道,我们在他眼里是一样的。”
她诧异地抬起头,视线不再被帽檐遮掩,有些许锐利地直视我。
沉默片刻,她才勉强笑了下,“那他压着不让搞毕业论文,不让你做实验,你真相信你现在升研二他就抬手了?过段时间他照例要组织办迎新,可等着拿你当典型杀给猴看的。还是你不准备考博了,生物专业博士也只是起点你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