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替嫁后(111)
姬松温声道:“今日休沐无须多礼。尚书来得正好,方才王妃和颜夫人之间有些误会,本王已经解释清楚了。”
颜伯庸哪里不知道张氏打的是什么主意用的是什么手段,这一刻他气血上涌涨红了脸。若不是碍于场面,他一定会骂张氏一句“蠢货”。
然而此刻颜伯庸只能讨饶道:“贱内无知,请王爷王妃见谅。”
姬松微微颔首,顿了顿后他温声道:“颜尚书的家事,本王本不该多说。如今本王只想对尚书说一句,你不只有颜子越一个孩子,颜尚书对其他的子嗣也该多一些关照。”
颜伯庸心如擂鼓,他赶紧应下:“这是应当的,应当的。”
姬松继续道:“今日我们为了铺子而来。既然铺子已经作为阿宁的陪嫁,那就劳烦尚书做个见证让我们将铺子收回去。”
听到这话,学子中有人惊讶了:“啊?这间铺子难道是颜家的吗?啊,这……”
颜子越刚从国子监毕业没几个月,他读书时可是风云人物。他名声大脾气也不错,国子监的每一间教室都有他的追随者。颜子越经常购买“一点墨”新出的文房四宝,还经常带着人来雅间谈论诗词歌赋,因此学子们没少在这间铺子里面花钱。
原来这间铺子是颜家产业,颜子越也太不地道了吧?买了他们家这么多文房四宝,一文钱的优惠没有也就算了,颜子越还掖着藏着不让同窗知道铺子是他家的产业。怎么?是怕同窗知道了之后找他要折扣吗?
有学子小声嘀咕道:“不愧是户部尚书府出来的人,连同窗的钱都不放过。”
“就是,难怪平时用的文房四宝都是一点墨最好的,我道他怎么一点都不心疼,原来是自己家的。”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疼,当学子们得知一点墨是颜家产业时,此刻对颜伯庸夫妻毫无好感。
再联想到方才颜惜宁说的,同样是户部尚书的儿子,颜子越出手阔绰,颜惜宁一个月只有五贯钱。相比之下颜惜宁的生活何其窘迫。
有人忽然想起什么,大声道:“我记起来了,当时容王妃来这店铺时,甚至都买不起一个砚台被掌柜的赶出去了呢!我当时就在旁边,记得清清楚楚!”
众人一片哗然,原来还有这种事?
关键是明明是自己家的店,不给任何优惠也就算了,管事的是颜家的仆人,都敢对颜惜宁恶语相向。
这……这当真是欺人太甚。
他们看着颜家主母和颜伯庸的目光逐渐怪异了起来:“还说不会厚此薄彼,心也不知道偏成什么样了。”
“有这样的当家主母,换了我我也不想回家。”
姬松唇角微微上扬,看,未经世事的学子们总是那么容易被煽动。只要谁站在了道德制高点,谁就能将站在低处的人扁得一无是处。
颜张氏有苦难言,先前她鼓动学生们骂颜惜宁不忠不孝时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难受。
颜惜宁方才被冤枉得百口莫辩,颜张氏便被姬松逼得苦不堪言。
姬松轻轻敲了敲扶手微微一笑,看这老虔婆以后还敢编排他家阿宁。
99.守护(下)
风向很快就转了,之前学子们针对的是颜惜宁。现在已经将矛头对准了颜家。看到这个场面,姬松很满意,他不忘自己的目的,于是淡淡提醒道:“颜尚书你意下如何?”
颜伯庸哪里还能反驳,他连连点头:“就按照王爷的意思办。”
有颜伯庸在,交接铺子的事情变得异常顺利。姬松带来的账房先生将这段时间的营业额算得清清楚楚,颜张氏吞了多少,就得老老实实吐出来多少。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一点墨”一个月的纯利润就有五百多两银子。听到这个数字,就连姬松都意外地挑了挑眉。
铺子易了主,颜家的管事自然不能继续管着铺子了,就连在铺子里面卖货的仆役也得一起回颜家。
整个过程很安静,只能听到账房先生噼噼啪啪打算盘的声音。
颜惜宁刚刚高频输出过,现在进入了谁都不想搭理的状态。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偏着头看向窗外的风光,他能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但是他不想说话。
眼看铺子交接接近尾声,姬松笑着提醒颜伯庸:“颜尚书,您给阿宁的铺子目前只接手了一间,还有其他的铺子和庄子我们还没接手。您看我们要不要约个时间挨个儿接手?”
颜伯庸惭愧的行了个礼:“若是殿下放心老臣,明日老臣便会将陪嫁的铺子庄子的账册送到王府。”
当时推出颜惜宁替嫁冲喜,他已经被朝中老臣戳着脊梁骨问候了无数遍。为了让自己心里能平衡一些,他特意给了颜惜宁很多陪嫁,可没想到张氏竟然背着他没交铺子……这事若是传出去,明日上朝,御史弹劾他的折子一定不会少。
姬松满意道:“如此就有劳颜尚书了。”
颜伯庸行了个大礼:“此事是贱内不对,请王爷王妃恕罪。”
折腾到此时,太阳已经快西下了。颜惜宁背靠在窗口低垂着眼眸,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姬松的目光不由得被他的王妃吸引,他眯着眼细细的看着颜惜宁,想要将这一幕永远的记在脑海中。
颜惜宁不知自己成了姬松眼中的风景,他正郁闷着呢。
说来也奇怪,都缓冲了这么久了,该说的话说了,该骂的人骂了,怎么心里还这么堵呢?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原主难道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颜伯庸出门前慢下了脚步,他深深看向颜惜宁。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他踌躇道:“息宁啊……”
听到颜伯庸唤他的名字,颜惜宁眉头一皱,他本不想和颜伯庸有什么交集。然而他还是抬起了头,认真看向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颜伯庸当年曾高中探花,颜氏探花郎的美名流传了数年。如今他已年近花甲,却依然能从他身上看出曾经的风流和俊俏。颜尚书长叹一声眼神复杂:“我……不是个好父亲,在颜家的这些年委屈你了。”
话音一落,颜惜宁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他心里又酸又涩,莫名的委屈不可控制冒了出来,眼中的泪也以惊人的速度聚集了起来。
直到这时颜惜宁才明白,原主的身体还没有释然。
他在等一句道歉,在等遗弃他的人的一句道歉。
颜惜宁抬起眼帘看向了屋顶,努力憋回想要流下的泪:“嗯。”
颜尚书深吸一口气:“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这辈子我为了前途负了她,也负了你。好在你现在找到了依靠,下半辈子快快乐乐的过吧。”
颜息宁的出生是个意外,如今他终于将这个意外给解决了。颜尚书心中有释然有解脱也有说不出的惆怅。
颜惜宁头一低,眼里的泪啪嗒啪嗒就落到了地上。他吼间溢出了沙哑的回应:“不用你说,我也会活得很好。”
之前在御花园遇到颜张氏时,颜惜宁就意识到他的身体里面还存留着原主的感情。如果不是今天遇到颜张氏和颜伯庸,他都不知道这份感情能这么强烈。
颜惜宁坐在椅子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直掉,看得姬松心疼不已。姬松掏出帕子给颜惜宁擦擦泪:“哭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出来就好了。”
颜惜宁哭得都快抽抽了:“你不懂……”
这种仿佛被□□袭击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被割裂了。他的神智很清醒,甚至在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哭,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哭的,这不是好事吗?然而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正哭得带劲。
颜惜宁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原主身边的人都是哭包。现在他明白了,原主可能也是个哭包。要不都哭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消停。
好不容易等眼泪止住了,颜惜宁双眼已经哭红了,他哽咽着解释道:“不是我想哭的。”
姬松笑着握住了他的手:“没事。”在他面前,阿宁不用再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