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替嫁后(193)
邬成凯对颜惜宁很尊敬,他亲手牵着小短腿的缰绳为王妃开路。他缓声道:“贪官们的安全由我负责。”
颜惜宁不理解了:“由你负责?”他一时有些不明白了,难道邬成凯口误了吗?他是不是想说刑场附近的安全由他和他麾下的将士们负责?
邬成凯将小短腿系在了拴马桩上,看他做事的动作,颜惜宁莫名有些熟悉。想了想后他笑道:“听说你和齐仲是表兄弟?”齐仲身形和高矮同邬成凯差不多,两人做事的样子确实很像。
邬成凯笑道:“是啊,齐仲是我表亲。我们是不是长得挺像?”
邬成凯很要健谈,没一会儿他就和颜惜宁混熟了。他将颜惜宁引上了二楼的房间中,果然从房间窗户看下去,整个广场都在颜惜宁的眼中。
虽然已经快到傍晚,天气依然闷热。在伙计的推荐下,颜惜宁给白陶他们一人点了一壶杏仁露。凉州产杏仁核桃,这里的店家做杏仁露时一点都不含糊,一口下去满满的杏仁味,比都城的杏仁露味道香浓多了。
白陶捧着杏仁露喝得停不下来:“真好喝啊少爷啊。”
而邬成凯的注意力明显不在杏仁露上,他端着杏仁露靠在窗边,锐利的眼神时不时扫过下方人群。正当颜惜宁想同他说话时,邬成凯低声道:“来了。”
人群骚动起来,叫骂声不绝于耳:“狗官!狗官!打死他们!”声浪一波接一波传入颜惜宁耳中,一时间他双耳竟然被震得有些发麻,桌上的杏仁露也在声浪中起了涟漪。
颜惜宁连忙站起来凑到窗边,循声看去,只见数十名炽翎军将士正从西北长街上走来。每个将士身边都站着个五花大绑的人,想必这些就是今日要处决的案犯了。
案犯脖子上带着沉重的枷锁,双脚捆着粗实的铁链,每走一步铁链就会被拉扯出声。铁锁的重量让他们不能快步疾行,只能一步步慢吞吞向前走着。
在数日前,这些案犯都是衣衫光鲜亮丽的官员,他们高高在上不顾民众死活。然而此刻他们蓬头垢面,面容愁苦,同之前已是判若两人。
到了此刻,颜惜宁终于明白邬成凯所说的“负责贪官们的安全”是怎么一回事了。
从案犯们出现在长街上的那一刻开始,愤怒的百姓们纷纷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向这群人砸去:“狗官!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一时间烂菜叶和臭鸡蛋乱飞,当然,烂菜叶和臭鸡蛋砸在身上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将士们要防备的是夹杂在其中的石头和刀子。容王下令这群贪官要斩首,邬成凯不能让他们死在半道上。
在炽翎军将士们高呼声中,案犯们一步一踏地走向了刑场。短短一段路,这群犯人已经被砸得遍体鳞伤。曾经只会给凉州百姓施加伤痛的他们,如今终于尝到了恶果。
颜惜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如果没有炽翎军维持秩序,贪官们出现的瞬间就被百姓打死了吧?
邬成凯看着面露死灰的案犯们眼中露出了痛快:“其实在末将看来,这群人就该被千刀万剐,一刀砍死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然而国有国法,邬成凯不能依着自己的想法来办事。
眼看案犯队伍从自己面前走过,颜惜宁数了数之后愣了:“哎?不是说砍平昌县令的脑袋吗?怎么这么多人?”方才他数了一下,今天要砍头的犯人竟然有十八个。他们中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两个女人。
邬成凯解释道:“平昌县令姚庆正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看他现在这样是不是觉得很可怜?”
此时姚庆正已经从颜惜宁眼前走过了,颜惜宁只能看到他佝偻的身躯和花白的头发。他走得极慢,手脚被铁链磨破,每走一步身体都要颤抖几分。压在他脖子上的不是枷锁,而是催命符。
邬成凯冷笑一声:“这老头子坏得很,这些年他在平昌城作威作福。在他的保护之下,他的族人强占民宅搜刮民脂民膏。王妃您一定想不到,区区一个县令竟然能贪朝廷发给百姓的赈灾银子。姚家这些年占了平昌城半壁江山,查抄出来的家产足有三百多万两白银。”
颜惜宁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别的不说,平远帝大手笔赏姬松的那些宝贝和银钱,折合成银子也就八百万两,区区一个县令的家产竟然有王爷家产的一半。
要知道凉州是片不毛之地,百姓一年税收才多少?一个县令就敢贪这么多,更何况县令上面还有更大的官?
他有些牙痒痒:“一刀砍死他确实便宜了他。”
邬成凯还不解气,他指向姚庆正后面的年轻男人咬牙道:“看到姚庆正后面的人了吗?那是他的长子。他就是个畜生,花天酒地无恶不作,这些年被他祸害过的姑娘不计其数。”
炽翎军的将士们大半是光棍汉,路上遇到姑娘,他们连看都不敢看。而凉州的好姑娘们竟然被这种人祸害,想到这点邬成凯恨不得捅他几刀。
颜惜宁心中怒火更胜:“该杀!”谁家没有妻女,谁能容忍自己的家里人被这样的畜生糟蹋?颜惜宁怒道:“这种人就该诛九族!”
说起诛九族的事,颜惜宁指了指队伍中的两个中年妇女:“怎么里面还有两个女眷,这是什么情况?”楚辽很少有女性当众被斩首,一般一家之主获罪后,女眷会被流放或者充为官妓。除非情节特别恶劣,才会处以极刑。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邬成凯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她们是人牙子,利用身份之便诱拐良家女子给姚家的男人祸害。审讯过程中发现她们拐卖过孩童,原本这两个是要流放的,但是王爷说这种人拐卖妇孺罪不可赦。”
颜惜宁的血一下冲到了脑子里,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人贩子罪无可赦!”
无论在哪个时代,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一个家庭里面的孩子若是被人拐走了,对于整个家庭的打击是毁灭性的。颜惜宁恨得牙痒痒:“你说得对,一刀砍死他们确实太便宜他们了。”
这些人就该凌迟,片成一片片的碎肉丢出去喂狗。
邬成凯眼底闪动着奇异的光彩:“不过对于他们这群贪生怕死之辈而言,通向刑场的这条路不好走。”
说话间,案犯们已经慢慢走到了广场边缘。看到刽子手们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子,有些人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瘫软下来,有几个甚至尿了出来丑态百出。
炽翎军将士们像拎小鸡崽一样提着这些人将他们放在了场中,广场边缘的百姓们发出了愤怒的呐喊声:“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整齐的呐喊声响彻了天地,每个人的胸腔都在共鸣,他们要这群鱼肉乡民无恶不作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随着炽翎军的将士们将犯人脖子上的枷锁解下,犯人们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他们有人恸哭,有人瘫软,有人眼皮一翻已经晕了过去。
看到他们的丑态,围观的百姓们心中无比畅快。
刽子手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他们有专门的工具对付瘫软在地的人。只见他们从身后取出了一个木质的小凳,小凳中间有个凹槽,正好能让人将脖子放在上面。
当每个犯人的脖子下都枕着小凳时,百姓的呐喊声越发齐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住了刽子手们的动作,生怕错漏一处。
刽子手们抽出腰间的长刀,他们每个人都端起一边的水酒大口饮了一口。只听“噗”的一声后,水酒被刽子手们喷在了雪亮的刀子上。
随着一人高声喊道:“时辰到——”雪亮的长刀高高举起重重挥下。百姓们的呼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刑场出现了片刻的静默。
下一刻十几颗滚圆的人头滚落,失去了头颅的身躯开始东倒西歪。浓稠的血从尸身脖子上喷溅而出,随着心脏的搏动减弱,血液能溅出的高度越来越低。没一会儿鲜血不再喷溅而是快速流淌下来,染红了地下的黄土。
颜惜宁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眼眶不由得泛起了湿意。死了,这群危害一方的人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