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小可怜(158)
“我愿意当殿下的奴侍,殿下不要赶我走。”
“我并没有要赶你走。”
“可是……可是朋友的话,我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殿下救了我,我的命就是殿下的,主人,徐连可以永远效忠你,保护你。”
他情急之下,竟然连主人这种私底下悄悄喊的称谓都叫了出来。眼眶瞧着也红彤彤的,两只手拉住了顾玠的衣摆。
“要是您怕我会吓到别人,我可以戴面具的,也可以不出现在别人面前。”
顾玠不料徐连的反应会这么大,可又一想,也不难理解,毕竟燕琅一直都是给他灌溉的这种思想。
他弯腰,牵起了徐连的手。
“你先起来。”
“主人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我答应你。”
徐连的想法一时半会不能改变,顾玠也没有强行让对方先明白。
“你想在我身边当什么,就当什么。不过你跟别人不同,和我相处,也用不着有那么多顾忌,想跟我说什么就说什么,跟我说话的时候,也可以直接看着我的脸,知道了吗?”
“知道了,主人。”
顾玠没有对他的称呼多说什么,就知道对方是默认他能喊的。徐连起来以后,又乖乖地叫了一声。
他喊顾玠完全是心甘情愿,甚至语气里还充满着顾玠答应他留在身边的喜悦。
徐连实在太听话,又太温顺了,顾玠拿他无可奈何,心底一软再软。
他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装的正是徐连以往经常吃的解药。严格上来说,这算不上是解药,充其量是暂时将毒性压下去的药,不过跟徐连用内力压不同,它不会引起反噬。
燕琅今天出门游玩,顾玠就让人顺便拿了两颗来。
到手以后,顾玠送去给太医查验了一番,确保没有问题,才又拿给徐连,让他吃下。另一颗留给了太医,让对方参考解药的原理,看看能不能配出来彻底解除毒性的药。
“燕之山那边已经得知你‘死’了,不用再担心他们。解药太医正在想办法,这是我从燕琅那边拿过来的,你可以先吃。”
“谢谢主人。”
刚才顾玠还觉得徐连是一个浑身都是刺的刺猬,现在却觉得他太过于没有防备了,只是因为他给的东西,就丝毫怀疑都没有地吃了下去。
这种性格,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从燕琅手里活下来的。
“等会儿用完晚膳,我让宫人给你打好热水,你擦完澡后就趴到榻上,我替你把身上的伤再涂一遍药。”
“我自己涂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主人。”
“后背上的伤很难涂到,等你的伤口差不多都结痂以后,再自己涂。”
都由徐连自己来的话,药还没涂好,说不定才养了一天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顾玠温柔却坚定地道,不给徐连拒绝的机会。
“可是我身上……很丑。”
“谁说丑了,你身上那些有一大半伤疤都是在沙场上留下来,保家卫国,它们是你的勋章,而不是缺陷。”
“再说,昨晚我已经给你上过一次药了,难道你还在意我多看一次吗?”
“没有,我只是怕污了主人的眼。”
“徐连,你要记住,你不是什么不堪的存在,真正令人作呕的是燕琅之流的人,看到他们,才是污了我的眼睛。”
徐连看看顾玠,又看看桌上的书,最终将书拿起来送到了顾玠的手里。
“主人,你对我真好。”
听他这么一口一个主人,顾玠真有点不习惯,可偏偏徐连的眼神又尤其真诚,若是让对方不要喊的话,说不定会难过死。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饭后,徐连果然就像顾玠说的那样,解了衣裳乖乖趴在了榻上,等对方来给自己涂药。
昏迷中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样清醒地感觉到顾玠给他上药,即使对方说过那些疤痕应该是勋章,是荣耀,可徐连还是很不自在。而渐渐地,他就发现除了不自在外,还非常煎熬。
顾玠的手热热的,药膏经手温的推散,均匀地在身上化开。
徐连觉得自己的伤口不仅痛,还发起了痒。
趴在榻上的人动了动,肩胛骨也因为这样的动作向上撑起了一些。
“是不是我擦得太重了,伤口疼?”
“没。”徐连脸埋在枕头里,声音沉沉的。
尽管听到他这么说,但顾玠还是放轻了手头的动作。
只是他这么一轻,给徐连的感觉就更要命了。等擦到前面的时候,他的脸简直红得厉害。
可一心给人擦药的二殿下根本就没有发现徐连的不对劲,若非后者有内力,说不定要当场出丑。
等将几瓶颜色不同的药都按照伤势程度涂了一遍后,顾玠在保怀打来的水里净了净手。回头看徐连时,有些奇怪。
“脖子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身体里的毒又发作了?”
“不是,就是有点热。”
徐连脑袋嗡嗡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话。
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很热,顾玠以为习武之人的体温原本就要比平常人更高一点,他刚才给徐连擦药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因此也没有怀疑。
临睡觉之前,他突然问徐连:“你的马术怎么样?”
“还好。”
能在沙场上征敌,马术又会差到哪里去?
顾玠觉得他问对方这个问题,是被白天出现在脑海里的片段影响到了。
“主人,你想看我骑马吗?”
顾玠又被他这声满是虔诚的主人叫得怔了怔,徐连脖子上的红已经退下去了,视线只看了一瞬,就收了回去。
“等你身上的外伤养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骑马。”
他心里从没有将徐连看作奴侍,自然没有要对方表演马术的意思。
就算要骑,也是他们一起骑。
徐连没有听出这两者的区别,他只知道顾玠跟他约定了一件事,喜形于色地点了点头。
“我会早点养好伤的,主人。”
不知道是不是徐连的“主人”影响得太大,顾玠晚上做了个梦。
梦里面,他知道一直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人也被称为小将军。不同于燕琅的有名无实,对方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挣来了荣誉与功勋。
而在梦里,他最开始喊他元琼,后来变成了阿玠。
喊着喊着,突然又变成了主人。
顾玠倏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原来是徐连在耳边喊他,目光充满了担心。
“怎么了?”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何,也有些沙哑。
“主人,你做噩梦了,我听见你在说话,可是听不清你说什么,喊你你也没有回应。”
徐连晚上并没有睡在自己的榻上,而是搬了被子守在顾玠的床阶上。这种活儿一般都是宫人给主子们守夜做的,玉熙宫里没这个规矩。
他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就听见顾玠在说什么,一开始以为对方有什么需要,再仔细听,就发现不对劲。
徐连吓坏了,一直喊着对方,要是顾玠再不醒来,他恐怕要去找太医过来了。
“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