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小可怜(93)
进宫以后,除了帝王以及各宫主子,其他人一律不得乘坐轿辇,然而徐连有特令,许顾玠不用下轿。又过两盏茶的功夫,终于听到西玉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
“少师大人,到了。”接着又有宫人来给顾玠掀起轿帘,西玉道,“皇上有令,只您一人可以进去。”
新的寝殿修整好以后,除了徐连自己,对方一概不许他人踏进,连西玉都不能够。
他虽然不知道等着顾玠的究竟是什么,可却知道对方今天踏进寝殿,轻易不得出来。
西玉说完,便领着其余宫人并轿子退了下去,只留顾玠一个人站在宫殿门口。他抬头看了眼宫名,乃曰“玉堂宫”。
帝王居住,取这样一个名字,过于浮华了些。
顾玠撩了撩衣摆,抬脚跨进玉堂宫。
妖怪能感受到,除了主殿当中有一道气息外,这里别无他人。玉堂宫修造之繁丽,简直令人咋舌,顾玠走在其中,随着逐渐深入,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被金屋藏娇的感觉。
他嘴角微微弯起,寻着那道熟悉的气息而去,只是到了主殿,那道气息又不见了,他也没有看到徐连的身影。
“小连?”
喊了一声,人仍旧未曾现身,但歇息的地方隐约传来了一道声响。
顾玠走了过去,发现声音是从东面墙壁后发出来的——徐连在他的寝宫里修建了一个密室。
敲击出来的声音提醒了顾玠应该怎么寻找到后面的人,他将一旁的花瓶转了转,墙壁便立刻向内推出一扇只容一个人可以进出的门。在门打开的瞬间,徐连的气息又重新出现了。
顾玠察觉到了一点古怪,他由这道窄门走了进去。随着周遭逐渐变黑,他的模样也有所变化,眼瞳中的黑扩散到了整个眼睛,脸色也愈发白而诡丽,周身冰凉。
密室非常长,而四周墙壁上竟然刻了无数图案,顾玠的脚步因为这些图案停滞了一瞬。
那些正是男子欢好之时的各种情态,雕刻得栩栩如生,似乎这长长的走道都被影响得温度有所上升。
在脚步停滞的片刻,他听到里面那道气息也重了些。
顾玠很快地又继续往前走了,不过两面墙壁上所有的雕画仍旧完整地落入了他的眼底。只要妖怪想,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约莫几息,路走到了尽头,又出现一扇门。推开门后,发现有一段石阶通向地下。
石阶之上,尽是栀子花绽放的姿态,踩在上面,恍然有种那些花朵随了脚步竞相开放的感觉,连空气里都在挥散着似有若无的香味。顾玠在走到底的时候看到一樽花瓶内插了好几枝瓣大肉厚的栀子花,应该是徐连派了人去城郊那儿采摘来的,因为只有顾玠给他种的那棵树才会生出这般的花。
走到底部以后,脚上就觉一阵软绵,是铺了地毯的缘故,而四周的墙壁上渐渐地也被金子取代,直到顾玠走进了一间完全由金子打造的房间内,才终于看到了徐连。
对方身穿龙袍,黑与金交织出一片威严华丽。他走过来拉住了顾玠的手,将他带到了床榻边坐下,自己半俯身,捧了顾玠的脸,面对面站着,慢慢亲住人。
徐连眼中的情意浓烈炽热,仿佛熔浆,要即刻倾倒出来。
“阿玠哥哥,这是我特意为你修建的地方,你喜欢吗?”说话时,阴郁之下的偏执顿现。
“小连……”如果说刚才顾玠只是察觉到了一点古怪,那么现在他已经察觉出徐连的不对劲来了。
可徐连根本不给他询问的机会,人几乎坐到了他身上,仍旧搂紧了脖子一味地亲着,送着自己。
房门在他们唇齿碰撞之时悄无声息地关上,而顾玠的两只手也在吻即将停住的时候,被两道冰凉的锁链囚住。
顾玠发现,他竟然挣脱不开这些锁链。
这个世界既然有妖怪存在,那么势必也会有得道高人的存在,只看能不能找到。
徐连已经想了很久很久,能够这样将顾玠永远留住,不用担心他随时会消失。在进宫不久,就已经让人去办这件事了。
或许连上天都在帮他,手下人不久就传来了好消息。
表面上看,这间宫殿是徐连登基以后才修整的,事实上徐连早就秘密安排了人进来。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乃至石壁上雕刻的图案,都是徐连设计过目的。
真正能困住顾玠的,是整座密室外围的那层“墙”,还有此刻戴在他手上的镣铐。
徐连只是想留住顾玠,并不想伤害他,这些东西的作用仅仅是让顾玠无法逃出去。他原本还担心有没有用,在看到顾玠没有很快找到自己后,终于放下心来。
顾玠从前只将注意力放在了邱嘉那边,忽略了徐连,直到自己被他困住,听到对方说的话,他才突然意识到,原剧情里徐连之所以黑化想要登上高位,是因为想要反抗周沅,还有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而从他来了以后,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那么对方想要成为皇帝,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明显,是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连绕到后面慢慢收紧了链条,顾玠的两只手从垂在身侧逐渐变成向两边张开。他看上去没有生气,仍旧一脸的温和。
徐连忍不住又来亲了亲他,他亲得很激动,顾玠的嘴唇都被他覆上了一层水光。
“从我意识到您是妖怪开始的。”
想要将神明捧在掌心,就要付出千百倍的算计。所以徐连进宫以后,故意在邱潼面前表现得有才能却又势单力薄,需要他这个唯一的父皇保护,才能活得下去,进而一步一步地争取对方的怜惜与愧疚。
无论是对邱潼,还是容嫣,亦或者是曾经徐连跟顾玠说起过的邱窈,在他心里都没有半分位置。徐连只爱顾玠,只要顾玠,他的一颗心,装着的也只有顾玠。
他会表现出善良、害怕、天真,统统都是想要让顾玠更爱自己一点。
他卑鄙地来算计着对方的感情,每当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温度上升,嘴唇发抖,都不是因为恐慌或者其它,只是因为遏制不住的兴奋。
就连秘密被发现的那一晚,也是徐连的有意为之。他清楚顾玠的性格,所以才会想要赌上一把,徐连赌顾玠不会因为自己的不正常而厌憎丢弃他,最后他也的确是赌赢了。
之所以让顾玠知道这件事,一是徐连想要借此确定顾玠的心意,二是,他想要用这种方式留住人。顾玠轻易不会做出轻浮之事,若是他什么都被对方看透了,到时候怜惜也好,怎样都好,只要顾玠不会不要他,那么对方跟他之前,就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单纯的关系。
顾玠有责任心,有担当,只要他不走,对方始终会默许他继续留在他身边的。
顾玠的身侧放了一个托盘,托盘里装了一壶酒。
徐连倒了一杯出来,只喂给他喝了一口,剩下的就都到了自己的嘴里。
顾玠这时仍皱了眉,“你不会喝酒,不要喝得太多。”
“阿玠哥哥怎么知道我不会喝酒的?”
徐连嘴里露出些酒气来,他亲热地又跟顾玠贴了贴脸颊,仿佛不受控制般在亲他的脖子。
“这些酒对我来说,根本就不会产生任何影响,真正令我醉的,是你。”
徐连此刻既在跟顾玠坦白,又为了自己做下的事情而害怕对方会生气,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隔两句话就会带出一个“您”字。
顾玠只听得他在放肆的背后强撑着的紧张与惊惶,脸上哪有半分愠怒,他低垂眼眸,望到徐连的发顶。他今日还特意戴了那枚荷叶簪。
徐连从来就是会喝酒的,入宫那晚,他是假借醉酒,有意拉着人,以行好事。脸上的红云皆由情动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