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小可怜(90)
言毕,顾玠就跟徐连一起登上了马车,马车是徐连坐着出宫的,比他平时出门的仪仗要低调许多,至少从外面看上去,丝毫不会察觉出里面坐着的是当今太子。
顾玠科考,徐连却要比他更加紧张,一路以来脸都是不由自主绷着的。
他戳了戳太子殿下的脸颊,同时虎口圈住了对方的手腕,摩挲了两下,明知故问:“殿下在想什么,怎么绷着个脸?父亲和母亲方才见你的样子,都不敢多跟我叮嘱几句话了。”
他后一句明显是在开玩笑,因为徐连在顾明昌和姜善晴面前其实要比他们两人还拘谨不安。他心里想,虽然顾玠现在变成了妖怪,可他也还是将他们的孩子偷走了。
顾玠那又是殿下,又是没有主语的父亲和母亲的话,尤其是后者,好似他们已经拜堂成亲,变成一家人了,话语缱绻平常,叫徐连心底的紧张不自觉被另一种难为情代替。
“我……我只是好紧张。”
“紧张什么?”
“我也不知道。”
“放心,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那到时候我还来接你。”
“好,你不方便出面,到时候就让宫人在门口等着我。”
一路说着话,考试的地方也就到了。
顾玠按照流程进了考场,试题下来后,他先是通览了一遍,其余学子还在琢磨思考的时候,顾玠却已是下笔如有神。
一晃三天过去,顾玠提着笔墨出来还没有走两步路,身上的东西就已经被徐连派来的人接过去了。
“公子,主子已经在车中等着了,请随我这边来。”
顾玠认出对方是徐连身边的小太监,叫西玉,是徐连后来按照东珠的格式给对方新取的名字。
徐连出来久了,西玉跟东珠两个人也就渐渐熟悉起来,一聊之下,竟然发现两个人的老家还是在同一处地方。只不过无论是东珠还是西玉,父母俱已不在了。
“你们主子近日可好?”
“都好,只是胃口欠缺了些。”
西玉完全是徐连的人,因此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徐连还跟他打过招呼,若是顾玠问起他的事,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西玉也就没有隐瞒什么。
“我知道了。”
马车就停在街对面,顾玠到的时候,看到家里的东珠也来了,一看到他就立刻拿出披风罩在他身上,连声道:“公子,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家中等着您了。”
“好,等会你就跟着西玉一起回去。”
“好嘞。”
东珠喜笑颜开,知道他们公子跟太子有话要讲,也就不多打扰。
见了西玉,将他手中拿着的顾玠的东西背在了身上,还分了对方一个馍馍。
顾玠还没有走上马车,里头就有一只手将车帘掀起了一半,露出了徐连的脸。
他就这么搭上了对方的手,而后被里面的人拉了上去。
身为妖怪有很多方便的地方,比如进考场检查更多的时候,那些人看见的并不是他的本体。
再比如一连三天都没有出考院,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地方解决,他也不会像别的学子那样,瞧着疲惫不堪。
“怎么瞧着你才更像是从考场出来的?西玉说你这几天胃口欠缺,是不是没有好好吃东西?”
面对顾玠的询问,徐连只是抱着他慢慢说道:“我挂心你,吃不下。”
“往后考试的时间还要更久,若是每次都如此,等我成为状元以后,小连岂不都要饿瘦了。”
他不等徐连回答,将人由身侧抱到了腿上坐着,挨了他的耳朵低声道:“我喜欢胖一些的,小连多长点肉,好不好?”
胖些的时候,触手勒在身上,陷进肉中,形成的视觉感受会更令妖怪喜欢。
他讲话声不急不徐,然而内里的涵义直接就叫徐连红透了脸。他不自在地荡了荡脚,这回没有触手来缠着,过了会儿听徐连小声答应着:“好。”
“宝宝好乖。”
顾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喊过徐连,因此到顾府之前,徐连脸上的温度就没有降下来过。
这三天外面还发生了一点事,原本徐连是要跟顾玠说的,结果全部都忘到了脑后。总归不是重要的事情,徐连在下马车之前缠了顾玠亲着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想着。
顾玠是在第二天才得知原来童试的时候,江城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跟冯延芳有关。
对方当日也参加了科考,只不过跟他不在同一考场。
“那冯延芳竟然贿赂了监考人员,却不是为了作弊,而是为了……公子,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东珠绘声绘色地表演完了当时发生的情况,卖关子问道。
顾玠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原来那冯延芳竟然是个太监!”
东珠说这话时,眼睛里都迸出了八卦的光芒。
“而且这件事还又牵扯到了周沅,他拿来贿赂检察官的银两都是周沅付的。一查之下,发现对方的情况跟冯延芳一样,难怪当年他们两个在江城失踪了一段时间,我看他们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有这个下场,该!”
“周老爷跟周夫人还不知道周沅的情况,官府上门以后直接昏了过去。前几年大夫到周家,周沅死活不让他们诊治,想来也是怕被发现这件事。”
东珠把这几天自己打听来的八卦全部都跟顾玠说了一遍,比外面的说书先生讲得都要好。
两年前,周沅想找人杀徐连的时候,顾玠就把他和冯延芳先后变成了太监,去得干干净净,哪怕是吃了灵丹妙药,也不可能会再长出来。
顾玠当初之所以那么肯定地跟徐连说,他们不敢暴露他的身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一旦周沅和冯延芳说出他是妖怪,那么他们自己的事情也会被所有人知晓,得不偿失。
当日冯延芳和周沅先后醒来,发现自己再也不是男人后,周沅恨得想要直接掐死冯延芳。
一旦敌人过于强大,那么就会连恨都不敢恨,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可以掌控的人身上。周沅不想冯延芳竟然会从府上私自逃了出来,现在还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只要杀了对方,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你……咳咳,你不能杀我……”
冯延芳费力地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他是比周沅先醒过来,并且第一时间发现了两个人的情况的。毕竟昨夜顾玠对对方下手的时候,他是亲眼见到全过程的。
事到如今,他虽然也恨,可更多的是知道事实已经无可改变,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此机会,为自己谋划将来。
比起一无所有的冯延芳,身为周家继承人的周沅应该更害怕被别人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所以他在周沅醒来之前,就撕下了身上的衣服,在上面将对方的事情写了下来,忍着几乎要了他性命的痛,将证据藏了起来。
冯延芳对周沅说,他藏证据的地方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就算他现在杀了他,将来也还是会被别人知道。
果然,周沅还是有所顾忌,将对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