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了落难死对头做男妻(11)
“怎会?”江知也轻浮地笑起来,带着微醺的醉意,晃了晃手中的酒盏,“可是我的酒喝完了,酒壶就在大哥身后的桌上。今日是我的喜宴,大哥总不会不肯让我喝个痛快吧?”
陈留行微怔,又很快恢复如常,取来酒壶,亲自给江知也满上,像一个好兄长似的温柔叮嘱道:“今日你可以敞开了喝。别醉太深了,入夜后还要洞房。”
“嗯。”江知也抿了一口酒。
推轮椅的人实在磨蹭,短短几步路而已,竟还没走到司仪跟前。
忽然,围着段泽贺喜的人群里发出几声低呼,轻微骚乱起来,人头攒动片刻后,让出了一条缝。
江知也蓦地不安,稍稍踮起脚,终于得以从缝隙中窥见一二。
那轮椅底下有一只锡酒壶。
不知是哪桌客人不小心碰掉的,轮椅被这么猝不及防地磕到,剧烈一震,段泽顿时滑落下来,摔在地上,满身的珠翠散了大半。
满堂宾客,神色各异。
他穿着那身屈辱至极的喜服,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第10章
意外来得突然,众人都有些迟疑。
陈千山嗤笑一声,放下手里的酒盏,分开人群。
“段二公子这是怎么了?”他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一脚踩在段泽的右手上,故意反复用力碾了几下,“这样一直趴着,喜宴还怎么进行下去?”
十指连心,段泽肩膀微微颤了颤,发出含混的痛哼。
陈千山欣赏着他的痛苦狼狈,心中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意,蹲下身,抓着他的头发往上提,迫使他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问道:“莫非是不满这场婚事,想要故意丢我们陈氏的脸?”
段泽微弱地挣扎了一下。
“你如今就是个废人,是陈家把你从青楼里带回来,看你可怜予你庇护,念在你过去的身份给你一个男妻的名分,竟还不知足?”
周遭响起嗡嗡的议论。
“啊,那个是真的啊……我以为只是流言……”
“就是说。我瞧这北派的玉面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风云榜第八,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给打残了。哎呀,我早说那个破榜有水分,不实。”
“都成废人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相配……”
“哎!嘘!慎言。”
指尖的剧痛令人眼前发黑。
段泽脸色越来越惨白,窃窃私语充斥耳畔,有些听得清,有些听不清,逐渐混杂成扭曲而没有意义的嘈杂,将一点残留的清明慢慢蚕食。
他实在是太累了。
忽然有人道:“二哥。”
提着头发的手倏地松开了。
段泽无知无觉地栽倒下去,又被小心地扶回了轮椅上。
众人一时安静,皆盯着这位突然掺和进来的陈三公子、臭名昭著的陈家小废物,揣测他想做什么。
“今日过门后,他就是我的人。”江知也面色不善地盯着陈千山,声音轻缓,“就算要管教,也不该由二哥来管教。”
陈千山也不恼,站在那里笑道:“三弟会疼人了,长大了。不过像段泽这样的人,没点手段是管教不来的,二哥也是好心,怕你年纪轻轻吃亏。你不愿,那就算了。”
江知也懒得搭理他,推上轮椅就走。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场莫名其妙又草率至极的喜宴,根本就是陈氏的两位公子各怀私心,想要借机羞辱段泽罢了。
至于陈野这个弟弟的脸面,他们压根没有考虑过。
所以自己也不必太给他们脸。
他几步走到呆滞的司仪面前,一把夺过吉祥花,回头塞进段泽手里,草草地行过礼,直接推着人往洞房去了。
“阿野!”
江知也恍若未闻。
什么狗屁大婚规矩,见鬼去吧。
洞房幽静,桌上一对大红喜烛烧得亮亮的,还弥漫着一丝浓甜的香气。
江知也拎起那只加了料的酒壶,直接扔出了窗外。
他回到段泽身边,唤道:“喂,你没事吧?”
段泽睁着木然无神的眸子,毫无反应。
大概是受刺激过度,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江知也觉得有一点棘手,半蹲下来,仔细瞧了瞧他涣散的瞳孔,又喊了几声,最后恶从胆边生,决定来个以毒攻毒,亲自把人抱到床上去。
出乎意料地顺利。
段泽连动都没动,垂着脑袋倚在他肩上,只有喜服上凌乱的珠宝玉石叮当轻响。
这下江知也真的慌了。
为防露馅,他先找来一根绸带,把段泽的眼睛给蒙住,又以处理手伤为由唤来了宋阮,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药箱里抢走了宋小大夫的银针,回头冲宋阮比了个“嘘”的手势。
宋阮:“……”
江知也仗着某人眼睛被蒙住了看不见,装模作样道:“宋阮,你去替他施针。”
然后自己上手扒了段泽的衣服,开始有条不紊的下针。
宋阮:“…… ……”
一炷香后。
段泽闷哼一声,眉头紧蹙,神智还在昏沉之中挣扎,似乎将要醒了,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被单。
须臾,他沙哑道:“你想扎死我?”
江知也面不改色地扎下最后一针,转身抓住柔弱无助的宋阮,推到前面。
“这么凶。要是把宋阮骂哭了,下次没人救你了。”江知也道,“愣着做甚,人醒了就把针收了。本少爷还等着洞房呢。”
宋阮麻溜地顶锅,把银针一枚枚拔下来,还贴心地帮忙解开了段泽的蒙眼布。
“段、段公子,你的手伤得不轻,还要再包扎一下。”
段泽有些忡怔地看着他。
原来……不是江知也。
他方才脱口而出的抱怨,只是神志不清时产生的错觉。
只是错觉。
段二公子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江知也:“!!!”
怎么回事,难道把人扎坏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神医冥思苦想片刻,一拍大腿,恍然道:“你是不是饿了?”
“不饿。”段泽虚弱地闭上眼睛,拒绝道,“我不想吃东西。”
宋阮包扎完毕,收拾好药箱准备走人,偷偷瞟了眼看起来心情尚可的江知也,犹豫了一下,道:“三公子,段公子他被下了过量的软筋散,还受了不轻的内伤,那个……就是……洞房的时候要、要轻点……”
话音未落,他脸红得透透,抱起药箱就跑了。
江知也被他给逗笑了,兀自笑了好一会儿,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段泽:“不饿就喝两口茶。要我扶你起来吗?”
“不用。”段泽艰难地爬起来,接过茶水,润润干裂的唇,须臾,长舒一口气,歪倒在软枕上。
动作时,烛光照在他脸颊上,亮了又暗,某种不太对劲的痕迹一闪而过。
江知也皱起眉,凑近了细看。
段泽想躲,但实在没力气,只能退而求其次,别开脸道:“别看了。”
他两侧的脸颊上都留有很淡很淡的巴掌印。
江知也火气“噌”地上来了。
“陈留行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
“那你脸上的巴掌印哪来的?还有内伤,自己摔的?”
段泽低声道:“可陈留行不是你大哥么?”
江知也一愣,旋即一股难以置信的愤怒涌了上来:“你以为是我让他这么对你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段泽话说半截又顿住,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是偏过头不再看他,轻轻叹了口气。
屋子里一时冷了下来。
少顷。
有人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你饿了。”江知也闻声抬头,看了他两眼,肯定道,“你想吃东西。”
段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