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了落难死对头做男妻(14)
“没有花醉,也没有风泽堂,你从北到南能死上几百遍了。”
傅陵游更加震惊了:“你怎么知道风泽堂也出事了??”
“我跟着顺安道的线索一路追查至梦溪,原是极其隐秘之事。行踪会泄露,定然是风泽堂内部出了问题。这问题多半还不小。”段泽抽丝剥茧地分析,神色冷静得近乎冷酷,问道,“风泽堂如今在谁手里?”
“呃,还是段家,不过……是你大哥。”傅陵游道,“你才刚出事,他就接手了风泽堂。不愿服从的人,要么被赶走,要么被杀了。”
“还真的是他。”听闻被兄长背叛的消息,段泽轻轻呢喃一声,从枕头底下抽出两封信,“这封你收着,回到北派后找个安全的地方打开。还有一封,按照上面写的地址送去。”
“那你呢?”
“我暂时不走。”
“这怎么行!?”傅陵游反应激烈,“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鬼地方是一天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段泽笑了笑。
自己的这位副手忠勇有余,聪慧不足,脑子经常一根筋转不过弯来,还好有个花醉在,不过花醉并不完全站在自己这边。
“花醉应该只是让你来见一见我,没有后续的计划,也不打算有什么后续的计划。换句话说,他没打算帮你救我出去。”
“不可能——”傅陵游断然否认,正想反驳,忽然哑了声。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醉派人一路护送,样样都安排得事无巨细,却从未和自己提起过,具体要如何把人带走。
“若我猜得没错,他应该还在外面安排了接应你离开的人。”段泽平静道,“不过,只是接应‘你’罢了。花家不想参与此事,还顺带想把你也摘个干净,好让你死心,彻底脱离风泽堂。”
傅陵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愤怒地一拳砸在凳子上,道:“他怎么能——”
“他也是为了你好。”段泽把掉在地上的薄毯捡起来,仔仔细细从头盖到脚,遮住了微透的里衣,“我已经没用了,不必再为我费心。那封信里有我至今查到的所有线索,你想替我查下去便查,不想查就算了,看完烧掉便是。”
“可是你在这里——”
“没你想的那么惨。”段泽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轻轻一推,“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真的要被发现了。”
傅陵游哪里肯信,只当他是在哄自己,又发了好一通绝对会回来救你之类的誓,这才揣着两封信,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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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陵游走后没多久,江知也扒在花窗上,探头进来:“他走了吗?”
“走了。”
“总算走了。”江知也松了口气,“陈命起了疑心,我差点没拦住他。你们话也太多了,说个没完,当本少爷是陈氏家主呢?”
“难为你了,真亏你能拖住陈命。”
段二公子真心夸人的时候,眼里总是盈着一丝笑意,眸子微弯,目光迷离,好似在专注地看你,又好像只是在笑。
江知也以前经常觉得,那双浅褐色的眼眸这样子笑起来,像一勺清澈香甜的蜂蜜,贪恋甜味的小虫一陷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
比如他这只倒霉的小虫,到现在还是逃不掉。
江知也回过神来,抖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咳嗽一声道:“以后别对着本公子这样笑,少勾引人了。”
段泽:“……”
段泽又把滑落下来一点点的薄毯往上拉了拉,警惕地一直拉到了肩膀。
江知也刚想嘲笑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对了,你是不是没衣服穿?要本少爷给你添置几件吗?别客气,怎么说也算是结发夫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听到“结发夫妻”四个字,段泽脸色有点绿,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低声反驳道:“没有结发。”
“没有就没有。”江知也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他是知道的。
段泽素来只穿藏青或者黑色的窄袖劲装衣,再不济也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三层交领袍子。
果不其然,段泽瞥了一眼他身上松松垮垮、胸口露着一抹白皙的宽大衣衫,沉默片刻,道:“除了你穿的这样的,其他都行。”
“哦,行,那你等着。”
江知也存心添堵,转头给他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以彰显陈三公子与众不同的品味。
段泽面对满满一箱子新衣,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江知也问道,“本少爷亲自给你挑的颜色,不喜欢吗?多显气色。”
段泽目光落在这件上,又看向那件,兜兜转转,表情十分地一言难尽。
“整个店里好看的颜色都给你搬来了,没一件喜欢吗?”江知也憋笑憋得辛苦,不得不用扇子挡一挡,假意抱怨道,“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段泽闭上眼睛,勉勉强强伸手一指:“就……那件吧。”
是件绣着瑞鹤呈祥的宝蓝色圆领袍。
江知也神色微滞。
糟糕,没注意混了一件不太丑的进来。
他不情不愿地拎出这件,又飞快地捞了件绣着桃花的绯红外衣,买一赠一地强行塞进了段泽怀里:“就这俩了。”
段泽:“……”
段泽:“我不……”
“穿。”江知也语气不善,“本少爷喜欢你穿这个颜色。”
两人互相瞪了片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段泽默默收起那件绯红外衣,道:“今天先穿蓝的。”
江知也满意地点头,挥手让人把剩下的衣服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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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数日。
天朗气清,花园里又开了不少了花,热热闹闹地挤成一簇。
段二公子在某人的威逼利诱之下,被迫穿上艳丽的绯衣,坐在堆满了绣金枕头的宽敞轮椅上,像枝被精心打理过的粉玉兰,招摇地出现在争奇斗艳的花园中。
他满脸无奈:“你就非得把我弄出来吗?”
“本少爷好心把你推出来晒晒太阳,你还不乐意。”江知也捋起袖子,拎起银壶斟了杯酒,“要不要喝点?放心,是宋阮泡的药酒,喝不死你。”
段泽接过来,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是药酒特有的辛辣味道。
以前江知也也很喜欢泡药酒送给自己。不过某神医总是声称因为一不小心泡多了,喝不完怕浪费才送来的。
他晃了晃杯中的酒,轻抿了一口,浅尝辄止。
风带着花香吹拂在脸上,阳光不烈,光斑随着树影摇曳,恍惚令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来。
如此,多贪一杯也没什么吧。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一壶酒很快见了底。
“当啷”一声响,段泽手里的酒盏掉在了桌上。
江知也没想到堂堂玉面郎的酒量这么浅,半壶酒就醉了。他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生前从未和段泽喝过酒,自然不会知道他酒量如何。
“真是麻烦。”江知也小声嘀咕道,见段泽慢慢地从轮椅里滑下来,赶紧起身去搀,“怎么醉成这样?本少爷真是好心,还扶你一把……不许吐我身上。”
段泽醉得厉害。
他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闻到了一股草药清苦的味道,还有烈酒的醇香,两者不分彼此地混在一起,丝丝入扣,缠在心上来回撕扯,钝痛难当。
“江……知也……”他呢喃道。
江知也蓦然僵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段泽感觉到那股药味酒香似乎不动了,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着。他有些急了,竟不管不顾地想要站起来。
江知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扶:“你别动——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