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了落难死对头做男妻(42)
他得仔细掂量一下这两家哪家比较靠谱。
刚拎起药箱,就见之前看过病的大娘匆忙走来,带着几分慌张和怯懦,拉住他低声道:“江神医,我瞧见城门口有群人在到处打听你,身上都带着刀和剑,看起来就不好相与。莫不是惹来什么仇家了?”
江知也怔了怔,喃喃道:“仇家?我哪有……”他猝然顿住。如果非要说,还真有。
风泽堂。
消息才刚传开多久,这就找上门来了,动作还真是快。
梁州的那个冒牌货还活蹦乱跳的,为何偏要和自己过不去?
心脏忽然一阵阵难过,像是被狠狠撕扯开来,旧伤掺着新痛,在不断滴血。
他谢过大娘,匆匆离开了。
既然有风泽堂插手,那么孙氏和郑氏便不顶用了,稍加威胁就会将自己交出去。
之后一连数日,江知也都没再去城里,只在城外山脚下的那个院子里躲着,掰着手指头数薛峰回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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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四野寂寂,月色如水。
江知也从梦中突然惊醒,竖起耳朵,听见窗外传来杂乱的马蹄声,正飞速地迫近,少说有十数人。
他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等回过神来,几乎是连滚带爬下了床,穿上那套黑漆漆的行头,从后窗爬出,翻过院墙,往山里逃去了。
片刻之后。
院门被一脚踹开,段泽面沉如水,按着剑大步走进来,环视一周,道:“没有人?”
“看起来是没有。”
“搜!”
傅陵游带人熟练地将所有屋子都搜了一遍,连米缸底下都没放过,锅碗瓢盆罐子乒乒乓乓倒了一地。
“这里住着三人。不过没见着人,右边的那间屋子,床上的被子还热乎着。小心有埋伏。”
“这地方不大,藏不了人。他们应该跑山里去了。”段泽又四下转悠了一圈,摸了摸那床温热的被子,又翻翻枕头,“再搜一遍,以免遗漏什么,然后放把火烧了这里。”
“烧了?!不、不至于吧?”傅陵游以为自己听岔了,震惊道,“你以前从不干这种缺德事儿的啊。”
“他敢打着百药谷行走的名头行骗,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段泽眉目含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死人要什么房子?”
“别这么瞪我,怪吓人的……行,我烧,我烧还不行吗?”傅陵游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慢慢退出门,转身吆喝人烧房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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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房子烧起来的时候,江知也快爬到半山腰了。
那火光在黑夜中实在太过显眼,烧得肆意妄为,他呆呆地坐在树下,风吹起帷帽,露出满是泪痕的脸庞。
为什么……?
自己甚至还没能坐实江知也这个身份,只是疑似而已,也能招来风泽堂的赶尽杀绝?
除了段泽,还有谁能给风泽堂下这样的命令?
山里的夜风很冷,他只穿了件外衣,还被树枝勾得破破烂烂,寒意一个劲往缝里钻,五月的天气,竟冷得彻骨。
江知也想站起来继续跑,却摔了一跤,手脚和牙齿都在疯狂打颤,扶着树才勉强站稳。
很快,火光附近散开星星点点的火把,混乱片刻之后,又变得有序起来,长龙似的往山里走。
追过来了!
江知也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颤抖着伸手,把挂落在树枝上的一缕布条取下来塞进怀里,又仔细地将坐过的地方用枯枝落叶重新掩埋,抹去痕迹。
在这个过程中,他似乎得到了一点独自面对追兵的勇气。
于是他扶着树,开始在漆黑的山林中跌跌撞撞前行,逃得不快,但到底还是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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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
两人席地而坐,傅陵游甚至带了一壶酒。
“我说,你就别太惦记了,就是个江湖骗子而已,光瞧这阵仗吓都能吓瘫。交给兄弟们,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找到。”傅陵游道,“大家都是陪你出来玩儿散心的,别总板着脸。要不……喝点儿?”
他举起酒壶摇了摇。
段泽望着不远处的熊熊火光,心底闷着的不悦稍微散了些,放松下来,随意与他说笑了两句:“傅陵游,你胆子真肥啊,还敢让我喝酒?”
“……我就是随便说说。”傅陵游讪讪道,“其实我还带了水,你要喝么?”
“不喝,不渴。”段泽伸手勾起他腰上的袋子,“你是不是还带了瓜子?真当自己出来游山玩水?”
“要吃吗?甜口的,都给你。”
“我不爱吃甜……算了,给我抓一把。”
“哦。因为花醉喜欢吃甜的,下次我多带包咸的。”
“不用跟我解释这个。”
……
…… ……
院子里的火逐渐熄灭,露出坍塌的焦黑房梁。
天边微熹。
段泽蓦地惊醒过来,觉得有些不对劲,戳了一下同样在打盹的傅陵游,道:“我们睡多久了?”
“嗯?啊?哈欠……好像天快亮了。”说完傅陵游自己也醒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这山里有猛兽?”段泽拎起剑,“我上去看看。”
刚巧有人沿着山道下来,一脸通宵后的疲倦,满身的草屑和露水,迎面撞见段泽,顿时一惊,慌张中又夹杂着几分羞愧:“啊,是、是堂主啊。我们搜了一夜,没能找到那人。”
“没有?”段泽忍不住皱起眉头,“一点痕迹都没找到?”
“……确实没找到任何踪迹。”这人是半年前刚来风泽堂的,还摸不清新堂主的脾气,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句,“晚上太黑了,白天找起来会容易些,还请堂主见谅。”
段泽瞧见他宛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又想起流云渡里连日压抑的氛围,心中微动。
自己……是不是绷得太紧了?
此时天刚亮,风从破晓的天际吹拂过来,掺着淡淡的焦糊味。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预兆,心底某处倏忽松动了一点,莫名的轻快如甘泉般涌出来,仿佛溪水潺潺,清亮快活。
“没事。”段泽松开眉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山上的兄弟们都先下来歇息,我和傅陵游上去瞧瞧。”
“是。”见没被责备,那人顿时松了口气,又道,“咱们昨夜是轮换着找人的,有些兄弟后半夜休息过了,可以继续和堂主搜寻。”
“行。”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上了山。
傅陵游还取了把弓过来。
“你带这个来打兔子?”
“没准呢?”傅陵游掂了掂弓,又试了一下弦,“而且花醉和我说,他挺想养只兔子的。”
段泽:“……”
段泽:“你再提一句花醉试试?”
傅陵游一怵,老实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过了会儿,他猎到了一只毛色雪白的小兽,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揣在怀里,忘形道:“这小东西的模样还挺讨人喜欢,正好送给——”
后半截话在段泽恐怖的眼神之下咽了回去。
须臾,傅陵游沮丧道:“我说了想带他一起来,你偏不让。我可以出钱付他的车马费,不用你操心。”
“是你自己想带他来吗?分明是花醉和你说想跟来。”段泽被气笑了,“他算盘打得可真好。到时候你俩在我眼前腻腻歪歪的,到底是你散心还是我散心?”
傅某人彻底没声儿了,看起来还有点后知后觉的羞愧。
片刻之后,他又恢复如常,和其他人一块儿卖力搜寻起来,特别卖力,连耗子洞都不放过。
段泽看着看着就恼不起来了,只是无奈摇头。
傻不拉几的,哪天被花醉卖了还帮着数钱,得看紧点。
天色渐明,草叶上的露水闪着光。
段泽随手拨开一丛灌木,忽然目光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