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捡错老婆了喂(321)
最后一场是在上午,南鹤将车停在学校的停车区,顶着寒风走向考场。
张湾湾和南鹤同一个考场,正站在考场门口临时抱佛脚背书,就见南鹤穿着大衣戴着围巾走过来,身形高大颀长,外形条件是肉眼可见的优秀,已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看你胸有成竹,不紧张吗?”张湾湾道。
南鹤给他带了杯热豆浆,给自己留了一杯,靠在柱子上继续吸豆浆:“紧张什么?”
张湾湾怒吸豆浆,只觉得人跟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凭什么?都是一样成绩进来的,都是谈恋爱夜不归宿的,凭什么他如此地淡定从容?
气死人。
“嗯?这个豆浆好香好浓郁,你在哪里买的?”张湾湾咂咂嘴,突然注意起豆浆起来。
“早上我老婆起来给我榨的。”南鹤说。
张湾湾:“......”
空气不知为何变酸了,手里的豆浆也不香了。
“你老婆真是......你走了什么运啊!”又买车又起床榨豆浆,简直是贤良淑德样样沾边,他分分钟变成嫉妒的酸鸡。
南鹤挑眉:“你羡慕啊?”
张湾湾:“我恨你。”
南鹤:“继续恨吧。”
张湾湾喝完豆浆,塑料杯子扔进垃圾桶里,说起其他的事情,“考完试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几天,我爸妈都不在家,可以开泳池聚会。”
南鹤直接拒绝:“你是单身了,我不是。”
张湾湾撇嘴,想问问南鹤会不会带施让寒回去,又想到南鹤居住的封闭小县城,找个男老婆绝对会把家里炸翻,也许都不是普通的恋爱层面了。
问了也是给别人找不痛快,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挑战世俗本就很难,希望他们一路坦途。
施让寒对南鹤学校的安排清清楚楚,都已经在考最后一门了,放寒假也就在眼前了。
“元宝,白色的羽绒服。”
“灰色的棉袜子。”
“蓝色的帽子。”
南鹤大半个学期都住在这里,基本的衣服鞋子都在这里,挤了施让寒的一半衣帽间。
施让寒蹲在地上打开着行李箱,指挥着元宝和5544去衣帽间叼衣服过来。
5544蹲在一边看着他情绪不高地收拾行李,想到有一个多月看不见南鹤,也有些不高兴,负面情绪很强烈:“为什么上大学还要放寒假啊!一直读书又不会累死。”
它嘟嘟囔囔,伸出爪子将行李箱的漆面抓出几道痕迹。
在一起四五个月,第一次分别居然是因为寒假,还一次就要分开一个月,他眉眼间笼罩着郁气,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摸索着将南鹤的衣服收拾好。
“元宝,把分装袋拿给我。”
5544哼了一声:“臭鞋子,扔掉。”
施让寒将几双鞋子都装进分装袋里,塞进行李箱里。
他看不见,动作很慢,将近中午才将一行李箱的东西装好,立起来拎到客厅,放在客厅的沙发旁。
做完这一切,他扶着沙发的扶手缓缓坐下,靠在柔软的沙发靠上出神。或许是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专心等待着这套房子的另一个主人回来。
太阳升到正上方,温暖的光线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施让寒的双眸上,他睫毛微颤,思绪慢慢地飘散。
过年,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冰冷又孤单的,阖家团圆和喜乐融融他都没有感受过。
从记事开始,他每一年的每一天都是枯燥又新鲜的,枯燥的面对日复一日不曾改变的指责和发疯,新鲜的经历不同的对于小小的他来说的劫难。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谁允许你接别人的东西!”声嘶力竭的女人愤怒地打掉他手上的包子,留着尖尖指甲的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耳朵,将他半边身体都拎了起来,“谁给你的包子!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是施舍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来。给你爸爸磕头!这是你亲爸爸!你这个小畜生克死、害死的爸爸!”母亲哭着跪倒在长满了枯草的坟堆前,扒着刻着字的墓碑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讲述自己的苦难,像是哭嚎,又像是唱歌,奇奇怪怪,诡异极了,“快哭!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孽种!你怎么不哭啊!给我哭!给我哭!哭啊!”
“还债?我拿什么还债啊!你们想要逼死我是吧?逼死我们孤苦无依的娘俩!”被债主堵上门的女人惊恐又愤怒地跑进厨房,从里面举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冲出来,攥住他单薄的衣领比在刀口上,“你也去死,谁叫你跟着我这个没用可怜的妈。你记住,不是我要你死的,是他们,他们不给活路。”
后来,总是发生闹剧的另一个人笑着登上她的第二辆婚车,也是在寒冬腊月。她指挥着人搬走小破屋所有能用的东西,笑着将钥匙丢给别人,转过来冷漠地看着他:“你不要再拖累我了,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座房子我已经卖掉了,跟你也没有关系了。”
少年时期的他弱小又伶仃,仓惶地去拽母亲的手,却被她嫌恶地一巴掌打开,她弯下腰,第一次用平等的视线看他,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戳伤他的心。
“我未婚先孕私奔不是我的错,是你没用的爸爸哄骗我的。我生下你后,他就出去飙车乱玩把自己摔死了,留下我带着你艰难生活。”她语气温柔却藏不住唾弃,“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是生是死都和我没关系。我现在很幸福,不允许任何的人破坏。”
他慌张又可怜地长大,贫瘠枯燥的生活里只有这唯一的亲人,无论对方是予他蜜糖还是予他□□,他都接受。然而那一刻起,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苦伶仃。
第一个独自度过的年夜,他裹着废弃家具厂里翻出来的毛毡布,坐在掉漆腐朽的破沙发上看夜空绽放的烟花。
他的世界孤独,又自由。
烟花落幕,他闭着眼睛对自己说:“寒寒,新年快乐,平平安安,要活下去,明天再看一次烟花。”
那个寒夜,他没有就此睡过去,于是迎来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二十个新年。
过年,坐在垃圾堆旁过,躲在漏风的出租屋里过,躺在狭窄的工作间过……都是一个人过,没什么区别。
从前如此,现在依旧。
没关系。
他早就习惯了,他根本不在意。
冬日暖阳是最可爱的,施让寒靠在沙发上放空自己。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大门打开的声响,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南鹤解下围巾放在沙发上,等身上的冷气散去后俯身将沙发上的人抱进怀里亲了一下,“在想什么?我考完试了。”
施让寒任他抱着,汲取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缓缓蹭了蹭,“你放寒假了吧?”
“嗯,放到正月底,差不多一个半月。”南鹤低声道,“年底人流量大,得尽快回去。”
施让寒强行忽略心里是不舍,还没分别就感觉已经万分不舍了。
“嗯......”施让寒道,“我给你收拾了行李,着急的话就快回去吧。”
“行李?”南鹤转头看了眼客厅中央尤为显眼的银色行李箱,目光在行李箱上许多抓痕和牙印上顿住,缓缓皱起眉头:“5544和元宝把我的行李箱糟蹋成这样?”
“……啊?”
施让寒自然清楚5544和元宝在他收拾行李时的作为,他当时心里也郁气满满,便没有阻止,现在被受害者直接提出来,不由得有点心虚。
“哼。这两个坏家伙。是不是啊,5544?元宝?”
比较精明的罪魁祸首5544蹲在电视柜上,不满地别开脑袋。诚实老实一点的罪魁祸首元宝眼神飘忽,咕噜噜地转动眼珠子,又吐着舌头讨好地笑了笑。
南鹤无奈,捏着施让寒的手:“只有这点行李吗?”
“还有其他东西吗?”施让寒抬眼,他按照南鹤平常的习惯将重要的衣服和鞋子收拾了,至于生活用品,回到家里应当也不需要额外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