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35)
默了片刻,陡然笑开,只是笑容不善:“大庭广众的,怎的还堵人嘴,竟是不让我说话了?”
言语尖锐。
觉着暂时应当走不成了,庄冬卿心下愈发惴惴。
蓦的眼前一暗,岑砚上前半步,不偏不倚,将将挡全了庄冬卿,隔断了他和李卓之间的所有视线。
步伐迈得小,倒也不突兀,瞧着像是挑衅。
在李卓眼里,也很符合岑砚的张扬性子。
岑砚:“我手头事情还多,你确定要这个时候和我叙旧?”
口吻不徐不疾,但内里的锋芒,同样掩盖不住。
李卓心口一突。
下一刻便见岑砚笑开,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啊,三皇子您请,我洗耳恭听。”
“……”
李卓总觉得有什么变了,他说不上来。
感觉岑砚刚来的时候乌云罩顶的,不过片刻,便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从急着要走,莫名又有了心情和他抬杠。
李卓捕捉到了,但一时间想不透关窍,且,岑砚也没有给他时间去想。
岑砚:“怎么又不说话了,突发哑疾?”
李卓:“……”
他语噎这么片刻,倒是让跟随庄冬卿的侍卫钻了空子,将方才的问话一五一十地报给了柳七,声音不低,一圈人都能听清。
岑砚仍旧挂着那假笑,讽道:“我府里办的事,倒不是不能说,主要还是看三皇子有没有那个胆子听。”
“刚接了陛下的两道口谕,三皇子要是想知道,本王知无不言。”
李卓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
盛武帝给岑砚的口谕,多是密旨,人尽皆知。
这是抬着圣上来压他呢!
岑砚:“至于本王与六皇子的关系,这不得问三皇子吗?三皇子观察了数日,都看见我府里的人和六皇子有说有笑了,别的,难道心里没数?”
李卓无语,却直觉不是什么好话,甩袖道:“问我干嘛?我不过偶然见到,心里能有什么数?”
柳七悟到点儿什么,不说话了,只打量李卓。
李卓被看得烦躁:“你那又是什么眼神?!”
柳七恭敬:“恭候皇子高见。”
“……”
李卓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多日不见,这主仆两还是这么讨人嫌!
岑砚要走,李卓肯定不让。
但岑砚要留,过往的数次不愉快划过脑海,李卓倒是没心思和他杠了。
按了按额角,李卓:“本皇子还有宫殿要收拾,既然定西王也有事情要办,就恕我……”
还没说完,被岑砚打断:“刚才急,三皇子既留了我们,眼下我倒是不急了。”
“三皇子不是有话要说吗,我还静候着在。”
李卓:“你有病吧!”
岑砚:“你第一天知晓?”
李卓拂袖:“爱走不走。”
说完板着脸,径直带着人离开。
等人都走远,再见不着,岑砚才开口:“我们走。”
一路步出主殿周边,脚步才放缓了,岑砚回头去看庄冬卿。
人木木的,双眼无神。
是被吓到了。
岑砚心里有些着恼,扫视一圈,倒也不说话,领着一干人继续,走到行宫的莲池边,树木掩映处,方停了步伐,看向庄冬卿。
庄冬卿感觉到所有人视线都汇聚了过来,茫然:“?”
岑砚吐了口气,温声问他:“还好吧?”
庄冬卿还是有点缓不过神,“没、没什么,三皇子他没怎么我……”
这个岑砚知道,见到的第一眼就把人上下都瞧了一遍,清楚的。
怕再吓到人,按捺着性子,和缓纠正:“我是问你,你感觉还好?”
“他没把你怎么,我知晓的。”
庄冬卿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怔怔看着岑砚,眼睛都睁得圆溜溜的。
心下叹息,岑砚也不再多说,只打量着庄冬卿,最终视线落在了他拢着的双袖里。
想了想,岑砚伸手。
庄冬卿猝不及防,被握住了手腕。
那些紧跟了一路的,控制不住的轻颤,便被岑砚恰恰捉了个正着。
“在发抖,很害怕吗?”
庄冬卿下意识想说不,张嘴,话却粘滞在喉咙里,吐不出。
见此岑砚也不用他回答了,手腕用力捎微带了带,便将他紧扣的双手分开,平静道:“没事,人已经走了,你定一下神。”
“哦哦,我、我……”
想说好的,想应下,但似乎越急越乱,口齿不清。
“别急。”
“闭眼。”
语气不重,但很有力,让庄冬卿下意识就照做。
“深吸口气。”
“好,吐出来。”
“再吸一口气。”
“对,慢慢吐出来。”
视线被屏蔽,世界好似只剩下了自己,如此数番深深呼吸,庄冬卿狂跳不休的心终是渐渐放慢了频率。
精神松懈开,才感觉后背黏腻,竟是不知不觉出了身冷汗。
岑砚瞧着他好些了,又道:“坐一会儿吧,这儿也没什么人,静一静。”
口吻柔和,像是耐心的诱哄,庄冬卿点头。
池边有修建赏景的亭子。
岑砚拉着人过去,一迈步,庄冬卿指节下意识也搭在了他的腕上,仿佛想抓住点什么。
岑砚眉目微动,不置一词。
等被按着坐下,庄冬卿都没有放开抓握的指节。
岑砚也不提醒,就这样站在他边上,任由他拽着。
第24章 变故
坐了有一阵, 庄冬卿非但没放,也不知道潜意识里将岑砚当成了什么,一只手握着, 不多时, 另一只手也跟着覆了上来, 紧紧攥着。
有那么两刻,岑砚觉得自己好似是那根救命的稻草。
柳七瞧得有些心惊胆战,岑砚却自始至终没说什么,放任了庄冬卿。
好半晌, 心跳彻底平缓, 庄冬卿一口气长吐出来, 神魂归位。
稍微一动, 只觉掌下温热,右手挪了挪, 便碰到了一串珠子。
庄冬卿迟疑。
庄冬卿低头。
庄冬卿呆滞。
“缓过来了?”
头上传来一道男声。
庄冬卿点了点头,绝望抬眼,看见了岑砚的脸。
啊啊啊啊啊他在干什么!
这真的是可以抓的吗?!
巨大的冲击之下, 庄冬卿不自觉松开了力道, 岑砚倒是神色如常,他放了,便自然而然收了手。
“对对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
舌头打结。
还是很没用。
岑砚目光落在庄冬卿脸上,见他尴尬有余, 但害怕不足,也终是舒了口气。
“知道, 我给你的。”
“……哦哦哦。”
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哦个什么。
蓦的察觉到什么, 庄冬卿试图转移话题:“你要坐下来吗?”
侍卫被打发去了旁边守着, 六福与柳七远远站着亭子外围,只庄冬卿与岑砚在亭子里,然则,庄冬卿发现自己一个人坐在了木凳的中间,左右都留了一段出来,但都不够一个人坐的,就……很不应该。
这不是一个吃干饭的人应该做出的行为!
岑砚目光再度垂落,两人手分开了,被注视的那刻,庄冬卿乖觉地往边上挪了挪,又挪了挪,还欲再动,岑砚:“可以了。”
在庄冬卿身侧坐下,岑砚一眼便看见了他红彤彤的耳朵尖。
岑砚好笑:“你还挺害羞。”
庄冬卿:“……”
低头理衣袖,岑砚促狭道:“好像我身上你哪儿没碰过似的。”
庄冬卿:“?”
庄冬卿:“!”
轰隆——庄冬卿内心小人裂开了!
“对了,你……”
岑砚再抬头,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