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宿敌(157)
“没有。”公乐游否定道，声音有些沙哑。他又清了清嗓子，将泉眼里的泉水收了大半，才塞上瓶塞，换了个相对端正的坐姿重新望向莫西南，神色十分复杂：
“那个……之前的事情，我们谈谈？”
莫西南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了公乐游这番变化的原因，显然是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想到昨天因为他贸然实验的缘故，导致公乐游狂性大发，他不禁有些心虚地微垂下眼睫，这会儿竟有些庆幸有个蛋壳将他牢牢罩在里面，能将他的所有想法都遮掩住。
公乐游虽然看不到莫西南的表情，但他毕竟与蛋形的弟弟相处了十余年，多少能了解他每个举动背后的想法。此时见他安安分分地窝在那里，一副闷不吭声的乖巧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之前他刚刚清醒，想起失去意识之时发生的事情，真有种三观都崩碎了的感觉。他的弟弟会因为他的……而变成人，变成人还被失去意识的他给……要不是嘲风突然出现，他都不确定当时的他会在激动懊悔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能再逃避，公乐游定了定心神，才道：“小羽毛，我之前……对你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要打要杀，我都随你，绝不反抗。”
他张口便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绝口不提之前是因为嗅到了相性极佳的血脉气息才会发狂一事。但莫西南最清楚事情始末，怎么可能任由他将责任都抗下？当下便摆了摆蛋壳：“这件事不怪你。明明是我……”
“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都是我伤害了你。”公乐游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沉凝，“你是我的弟弟，就算失去意识，我也不该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害你……”
“我没受伤，也没有不高兴，甚至觉得很舒服。”莫西南一听就知道他的纠结点在哪儿了，也打断了他的话，简单直白地表现出自己的感受。
公乐游微微一顿，因为弟弟那句“好舒服”张口结舌了几秒。不可否认，在听到莫西南说出这句话时，他心头瞬间荡了一荡，竟觉得十分开心。可转念间想起弟弟如今才刚成年，根本不懂那些世俗的想法，便将那些不该有的感觉尽数压下，片刻后才再度开口：“……但我们是兄弟。”
莫西南不以为然道：“兄弟怎么了？谁规定兄弟不能在一起？”
公乐游努力解释：“这根本不符合人伦。”
莫西南道：“人伦是别人规定的，又不是我们家的规定！再说只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其他的事情又与他们有何相关呢？”
“可是……”
“况且我又不是女子，你我就算是兄弟，也不会生出后代，碍着谁来？”
“小羽毛，这只是你天真的想法，你还什么都不懂……”
“不，我懂！。”
“……”
公乐游觉得没法沟通了。
想象中的平心静气的谈话完全变了样，两人仿佛比赛一般句接一句相互抢白，各持己见。莫西南的固执是他之前完全没想到的，而莫西南也觉得公乐游纠结这些毫无意义。
“哥。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公乐游忍不住低吼出声，这句说出口后，莫西南有一瞬间的安静，没再继续抢白。公乐游闭了闭眼，软下语调：“小羽毛，你是我亲手养大的，我这些年来一直将你当成弟弟，你甚至还没破壳……我觉得我就是个禽兽……”
他的语气中满含自我厌弃的情绪，莫西南静静看着他，忽然道：“我不是未成年，虽然没破壳，但是我的岁数已经很大了。”
“你看着还在蛋中的我时，从来都是关怀与爱护，并没有你纠结的那些心思。”
“你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时，我已经破壳了。”
“哥哥，我的人形好看吗？”
莫西南接一句的说着，看似前言不搭后语，却句句都戳在公乐游心里。他见对方始终不曾答话，最后一句问题问出来时，他直视着公乐游的双眼，对方虽然瞧不见他的眼睛，却还是忍不住隔着蛋壳与他对视，半晌后才点了点头，喃喃道：
“好看。”
莫西南轻笑一声，显然很满意他的答案：“所以，你是被我吸引，不是被一颗蛋吸引。”
公乐游颓然道：“这没什么不一样……”
“这当然不一样。”莫西南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食色，性也。我还是蛋的时候，你当我是弟弟；但是我成年了，破壳而出后，你才被我吸引，所以，你喜欢的是成年的我，所以问题都在我身上，而不是你。”
他这番话简直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到了极点，三言两语之下，就将这件事归结于自己长得好看才会吸引对方。听完他这番话，公乐游心里的懊悔生生被压下去大半，直接被气笑了：“你这都是什么歪理！”
莫西南坦然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他说着晃了晃自己的蛋壳，“我觉得我跟你大概没有血缘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莫西南：你是石头脑袋吗？
公乐游：你不懂！
莫西南：……呵呵，床单都滚了几千几万条了，你说谁不懂？
宿梁狄：感觉我膝盖中了一箭
第二百零九章 龙凤传说27
他此言一出，公乐游顿时眯起眼，眼中显而易见生出几分怒气来：“小羽毛！”
“你先别生气，我不是胡说的！”见他生气，莫西南忙卖萌般跳了跳以安抚他，放缓声音解释道，“你曾说过，龙族对于化龙泉水是会有所感应的，但我根本没有丝毫感应，浸入其中时甚至感觉很难受。而且我隐约记得，我最早生活的地方都是火焰，后来过了很久，才见到父母。”
他说着顿了顿，见公乐游目光闪烁，似乎正在沉思，才续道：“而且我记得，金龙族的天赋技能多半是御使水和冰，但我明显更亲近火，天赋技能也是控制空气，你都没觉得奇怪吗？”
天赋技能这件事上，公乐游当然曾觉得奇怪过。
小羽毛表现出的一切能力都与他和父母不同，但龙族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其他天赋技能的龙，所以公乐游也只是想想，并没在意。可是现在莫西南又告诉他，他对于化龙泉水没有丝毫感应，这就太不寻常了。
公乐游不自觉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还是蛋的小羽毛时，是外出游历归来的时候。那时父母忽然将小羽毛介绍给他，说是他的弟弟，他也就理所当然认为这颗蛋是父母亲生的。
然而现在想想，父母都是血脉浓度极高的人，在一起数百年后才好不容易有了他，他不过外出游历几年，回来就有了弟弟，这本身就不太寻常。而弟弟的破壳条件与他们金龙族都不相同，这其中的缘由一旦深思，实在有太多不合理之处。
思绪跑偏了片刻，公乐游才摇了摇头：“不管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弟弟，总归是我将你亲手养大，我……”
“我知道你暂时无法接受，无论是哪方面。”莫西南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心知不能逼得太狠，退了一步道，“既然如此，之前那件事——你我就暂且当做从未发生过，如何？”
他面上说的诚恳，心里却是堵得很：做个蛋实在是太难受了！若他此刻是人形，哪还用如此唧唧歪歪说个半天？直接将人扑倒了事！
可惜现在硬件条件不够，只能走温水煮青蛙路线，潜移默化之下让对方逐渐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改变。等他彻底摆脱了这个蛋壳，再将今日憋屈下来的帐一起清算便是！
公乐游并不知道莫西南心中所想，但也知道现阶段冷处理他们之间脱轨的关系是最好的：他不可能放弃小羽毛，两人势必要依旧在一起，这种情况下，不如当做那一晚什么都没发生，等过了这段时间，也许一切都能重新走入正轨。
所以他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个提议，只是神色间仍旧不自在，眉头紧蹙，视线闪烁，不愿轻易对上莫西南。
他越是如此在意，莫西南就越忍不住想要撩拨他，当即便跳了跳，道：“哥哥，你不抱我吗？”
公乐游的耳根顿时肉眼可见地红了一片，霍地站起身来：“小羽毛，你在这里等等我，我还要再泡一泡化龙泉水。”
话音未落，伴着“扑通”一声，高大挺拔的青年已然整个跳到了面前的泉水当中。溅起的水花将四周的草地都打湿了，莫西南不喜欢那种阴凉感，反射性向旁躲了躲，再看向泉水中时，那人已经再度沉入了水底，连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
他这副难得害羞的模样看的莫西南差点笑出内伤来，要不是担心OOC强行压抑自己，这会儿肯定已大笑出声。
宿梁狄啊宿梁狄，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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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藏身在莫西南空间里的宿梁狄，也对公乐游的表现很是怒其不争。
“好歹也是我的幽精，作为主嗜·欲·的魂魄，能不能争气点？！”
他刚刚因为外界传来的能量波动清醒过来，就亲眼目睹了莫西南“说服”公乐游的那场好戏。他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些许端倪，便查看了一下公乐游的记忆。
不过转念之间，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就都被宿梁狄知晓了，对于公乐游的反应，宿梁狄有一百万个不满意，但在看到莫西南不遗余力将此事定性为“他的颜值惹的祸”时，顿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时空管理局中人人都知晓，第三十八分局的负责人平生最讨厌两件事，其一是“三十八”这个数字，其二是输，但除此之外，他也分外讨厌被人过度关注、甚至夸赞自己的长相。
所以尽管谁都知道莫西南长相出众，面容精致昳丽，但基本上没人敢当面踩他这个雷区。当初宿梁狄和莫西南之所以关系不睦，一来是因为两人都是那一届学员中的佼佼者，是竞争关系，二来也因为宿梁狄曾多次踩了对方的雷区。
他当初第一眼瞧见莫西南时，就不由自主被他那过分昳丽的相貌所吸引，也因此不自觉给予对方更多关注。正是因为这些关注，他才会越来越被莫西南身上的各种特质所吸引，以至于忍不住要变本加厉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希望对方能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简直跟幼稚园里那些喜欢欺负喜欢之人的小孩子一般。
也正是因为他们相识的契机是基于外貌这种“肤浅直白”的理由，之后多年的相处中，宿梁狄总是会拿此事来调侃莫西南，每次都能撩拨的他肝火大动。
可是如今莫西南在面对公乐游时，却能够如此自然地用自己“长得好看”作为吸引对方的理由，这种对比过去堪称天壤之别的做法，足见他如今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看重。
宿梁狄因此心满意足，决定出手帮“自己”一把。他如今的能量只能支持他在公乐游的世界里停留很短的一段时间，用来让他认清自己的心意，消除心底那些不必要的顾忌足够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公乐游却潜入到了化龙泉水当中。这口泉水刚刚已经被他收取了大半，剩下的一半倒也足够在他躺下后之完全淹没。在宿梁狄感应到公乐游如今的情形时，同时也感受到了这些泉水中所蕴含的精纯能量。
化龙泉水的重要性虽然已经镌刻在每个拥有龙族血脉的人的骨血里，但毕竟神族已消亡许久，真正的使用方法早已湮没在历史里，如今公乐游也只会本能地浸泡在泉水中，任由泉水一丝一缕地冲刷自身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