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炮灰 [快穿](292)
他越说越觉得此事可行,见崔遗琅面色不改,白术很是焦急:“如意,你仔细想想,当初韩信的下场如何?我知道你同姜绍一起长大,情义非比寻常,你心悦于他,甘愿为他南征北战,可前车之鉴,你不得不防呀。”
崔遗琅长叹一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白术,现在大敌在前,若是发动哗变,岂不是和王灿那些人一样只顾个人私利?”
这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得白术生疼,他一时间臊得满脸通红,结巴道:“我不是,我,我……如意,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他有点不敢看崔遗琅那双清明通透的双眼,他还记得当初两个人在北氓山泡温泉时,如意曾经夸他不忘初心,始终把百姓的生死存亡放在心上。
是他不知不觉间变了吗?
正当他满心恐慌时,崔遗琅宽慰道:“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感谢你为我打抱不平,你是真心为我们的后路考虑,这没什么错。可我不得不为大局考虑,今日我们若是当真兵变上位,纵然能得到一时畅快自由,但必然不能够有实力再阻挡薛焯的军队南下,薛家军兵强马壮,一旦南下,那变是千千万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不能那么自私。”
他低下头,伸手抚摸指下的衣物,这些都是母亲为他亲手缝制的衣服,这次打仗,他把衣服斗篷帽子一股脑全带到了船上,也是怕自己万一不能全身而退,这些东西也能和他一起葬身钱塘江。
其实上天已经待他不薄,崔遗琅不禁这么觉得。
他从来都不是心境多勇敢的人,也没想过要做史书里那些能改变大局的伟人,汗青上的只言片语可能就是古人穷极一生留下的痕迹。乱世横流,以他的本事,若是只想保全自身,在听过王灿等人那番令人心寒的话后,他大可抛下一切,寻一远离尘世的地方过完这一生。
可是,他也想活得像个人样。
母亲当年是这么对他说,崔遗琅从前不明白什么才算活得像个人样,与其再纠结于儿女情长,不如把自己的最后一丝心血都付与山河众生。
如此也算活得像个人样了。
刚才在船上,只是和姜绍对视,崔遗琅就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仍旧是喜欢阿绍的,但已经没有过去因对方要成亲就自怨自毁的力气了,他的心上压了太多的东西。
王爷……阿绍许是看出了什么,所以便顺水推舟地夺了他手里的兵权,不然以他对军队的控制力,怎么可能被那等拙劣的计谋蒙蔽?甚至还把他禁足在船上。
可正是因为两人都那么了解彼此的固执,纵然对阿绍存有万般的不舍,崔遗琅却不准备就这样妥协。
不过是男儿到死心如铁。
杀掉薛焯,彻底覆灭薛氏,如此,既能报仇雪恨,又不负道成的恩情。
两全其美,此生再无所憾。
把这一切在心里都理清楚后,崔遗琅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白术面色晦暗地把崔遗琅这话细细揣摩几回,也想不出他们哗变夺权后能有足够的兵力抵抗薛焯。
他叹气:“是我魔怔了,如意,你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现在还是想法子出去吧,我去试试和二公子接触一下,看他能不能帮忙。”
崔遗琅轻笑着摇了摇头,他从内室里抱出个樟木小箱子,放在白术面前。
然后,他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并拢,端重地行了个礼。
他这样的珍重,反倒把白术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崔遗琅硬是把这个礼行完,然后道:“怎么解禁足这件事我已经有了主意,你知道我和王爷的关系,我去说几句软话,他会放我出禁足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是想拜托你件事,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我回不来,我想请你把这个箱子给王爷,然后拜托你把我葬在我母亲的旁边。”
在出征前,崔遗琅独自去祭拜了师父的墓,也给那个男人的墓前打扫了一下,最后在梅笙的墓前坐了很久。
他不想死,他会尽力活下来,但他还是提前给自己规划了一下自己的墓地,如果回不来,他只想葬在母亲的身边就好。
白术扶不起他,焦急道:“哪有那么严重,谈什么死不死的,你那么多次都能死里逃生,这话听起来真不吉祥。”
崔遗琅低头不语,闷声道:“你只说你把我把我当兄弟,帮不帮我就是了。”
这话无疑刺激到了白术,他这人就听不得兄弟情谊这种话,他忙道:“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放心,就算你掉江里了,我也绝对把你捞出来,再埋你母亲身边,这样行了吧?”
白术依稀记得自己是这么回答他的。
第114章 钱塘江之战(3)
崔遗琅被禁足三日之后,薛姜二军再次发起进攻。
薛焯站在站船的最前面,观察对面的船只,没有看到崔遗琅的身影,他还有些许诧异,他故意寄出去的信只是想膈应姜绍而已,也没真指望凭封信就能挑拨离间。
现在看来,这是起内讧,姜绍收留的那些个世家子弟把如意给排挤出去了?
薛焯也没细想,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些,他拔刀出鞘,脸上浮现出畅快到有点扭曲的神情,兴奋不已。
两军水面对峙,潮水和江中黑色的礁石撞击,目光所见之处都是铺天盖地的白浪,几乎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潮水还是天上的雨。
后世史学家回顾齐末这段二王吃鸡……不对,是二王争霸的历史时,都得感慨这是个名将辈出的时代,只可惜双方内战太过惨烈,很多有名有姓的年轻英雄都折在这场战役中,让人十分惋惜。
但要论勇猛,当然要属薛焯和崔遗琅这二位名将。
众目睽睽之下,薛焯发起了一次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进攻。
只见薛焯竟然将他的七只战船用铁链连在一起,直直地冲向姜绍的主舰,一刻不停。
这是想万军之中斩首主将。
位于前方的战船只当这是对峙试探阶段,一时间被他这猛烈的冲锋之势惊得反应不过来,没等他们做出反击和防守,这几只攻势迅猛的战场竟然直接把阵队撕开一道很大的口子。
士兵们惊慌地凑上前阻拦,但薛焯船身亮出炮口,开始朝四周发射火炮,他自己也拔出腰间的黑色长刀,利落干脆地把想要爬上自己战船上的士兵全部扫落。
姜绍这边派出的先锋军便是王灿,他强忍住惧怕,在士兵的刀剑掩护下逼近薛焯的船。
当他好不容易爬上薛焯的船后,他拔刀对准薛焯,大喝一声:“尔等竖子,还不快束手就擒!”
薛焯刚砍杀一位军士,听到身后的声音,他侧过头,脸上甚至还溅有血迹,看向王灿的表情,说不上是怜悯还是讽刺。
王灿死死地盯住他,生怕错过他的任何动作,只见薛焯抬起刀,他连忙举刀迎上。
“当——”
金器交击之声和刀刃的银光刺得王灿睁不开眼,当他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好像正仰头看向天空,甚至能看到天边有几片乌云缓慢地朝他们这边挪动,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嗯?
然后,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焯伸长手臂,轻甩掉黑刀,刀刃上的血水朝四周飞溅。
他右手十分随意地捡起船板上的人头,那个人头甚至还没闭上眼,然后把人头朝姜家军丢过去。
仅仅是一刀,便砍下了王灿的头颅,刀法快得只余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