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青云劫(55)

    “是！”
    陆苍宇听到圣人最后一句，伏地痛哭叩首。两边侍卫上来扶他，他站立不稳，侍卫连着搀了两次，才站起来。
    圣人道：“罚俸一年，他这一年的俸禄都送到铃央家中。”
    
    
第39章 渡不了
    陆苍宇被送回自己屋内，薛兴来看他。
    “主人这次手下可没留情啊。”薛兴看了看陆苍宇胸前腹部的鞭伤，“御医一会儿就到，你再忍忍。”
    “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苍宇，你一个汉人，怎么没想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个道理呢？你知道咱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他从不曾如此责罚你。”
    “那是因为我从不做主人不让我做的事情！主人给了你更大自由，不是让你替主人做决定的。”
    “你不是也很自由。”陆苍宇不服。
    “我的自由都是在主人允许的范围内，包括以前夜入皇宫，你以为主人不同意，我敢那么放肆？”
    陆苍宇看着薛兴，似乎觉得此番薛兴再回来不同了，眉眼之间没有以往狠戾之气，“你也终究被磨平了棱角。”
    “不，我了解到自己以前的狭隘，就如你现在这般。”薛兴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只想能做一把圣上趁手的好刀。而你，还在妄想与他并肩。”
    陆苍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看得出来薛兴放下了，但是他没有，他也不想放下，无论手里紧握的能有多少，他都不能放。
    那是他在这高墙之内，心里还觉得自己像个人的理由。
    陆苍宇想起一件事，说道：“最近这一个月来，宋相在朝堂上竟然一句都没跟圣上争论，我看圣上又心软了。宋相这乖巧太不正常，像是在酝酿什么大风暴。”
    “嗯，我也觉得最近太平的不合理。不过，这也不是你去刺杀墨云的理由啊。”
    陆苍宇耸耸肩，已经失败了，以后也再不可能有机会了。“你在龙武军若是听到什么风声，要立刻告诉我。”
    “自然。”
    御医到了。薛兴说：“你养伤，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圣人身边这些时日是陆苍宇手下的小侍卫照顾。
    他们看不懂圣人眼神，不知道圣人手势。
    圣人觉得用什么都不顺手，要什么都不方便。
    连骂他们都懒得，一直跟自己生闷气。
    陆苍宇年轻，底子又好，只半月就养好了鞭伤。
    清晨，陆苍宇跪在兴庆殿外，没有直接进来。
    侍卫进来通禀陆侍卫正跪在殿外等候宣召时，圣人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可是并未让陆苍宇进来。
    两个时辰后，圣人午膳，小侍卫们摆膳食时，把圣人最喜欢的一道炙羊肉放得很远。
    圣人放下筷子，道：“让他进来吧。”
    陆苍宇捧着茶盏，茶盏在手里的漆盘里抖。当时两个胳膊吊太久了，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圣人瞟了一眼在漆盘里抖动的茶盏说：“伤没好就不要着急回来。这墨釉盏朕可只有一套。”
    “臣，无妨。”陆苍宇尽全力控制住抖动的双臂，放下漆盘，看了一眼桌上，立刻重新摆了膳食的顺序。
    三个月后，陆家长子陆苍浪从军中回府，在书房让下人叫来陆苍宇。
    “大哥。”陆苍宇进屋躬身行礼。
    陆苍浪坐在书案后，叹了口气，“你三个月前惹下的祸事，还记得？”
    “不敢忘。”陆苍宇垂首站在书案前答道。
    “那宫女铃央养好了伤，现在已经无碍了。”陆苍浪道。
    陆苍宇没接话，他不知道大哥接下来要说什么。
    “前几日，你嫂子说，铃央托家人传来消息，她……”陆苍浪叹口气，“她身怀有孕。”
    陆苍宇心里一惊，不知要如何是好。“大哥，我无心娶亲……”
    陆苍浪一拍桌子，“无心娶她？！你这丑事传得沸沸扬扬，弄得我在军中抬不起头！咱们陆家满门忠孝良臣，怎么出了你这么个……”
    陆苍浪没有再骂下去，“我跟你大嫂已经商量好了，铃央出身普通二等户，与陆家门不当户不对，也做不了你正妻，就当做侍妾接来府中。”
    “大哥，我……”
    陆苍浪一摆手，“别说了，下去吧！”
    薛兴今日值守栾华门。
    日落，关闭城门。
    薛兴发现今日当值的人手不对，数目是往常的四五倍。
    禁卫军中分两派，一派在圣人还是太子时的太子侍卫一党，这二十多年来虽交替更迭但仍然只忠于圣人。
    另一派是宋相提拔上来的人，今日值守的这些人，竟都跟自己不大相熟的宋相那派的人。
    薛兴多年刀尖舔血的生活告诉他，这不对劲。
    可如果他们在密谋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换了自己的岗？
    薛兴脑子里迅速盘算着要怎么办，不能擅离职守，他们会发现的。
    可是自己不入宫，要怎么提醒圣人呢？
    能告诉陆苍宇或者干将、莫邪也行啊。
    可他现在手边既没有信鸽也没有鹦鹉，无法传递消息。
    他那块“龙麟卫”七首可随意入宫的腰牌没有随身带着。
    看来只能等子时值完第一班岗。这些人也开始喝酒玩骰子时，再找机会偷偷摸入宫去。
    终于熬到子时换岗，一个平时相熟的兵卒拦住薛兴去路，“一起喝酒掷骰子去啊。”
    薛兴道：“今日不玩。”
    他和这兵卒擦身而过时，对方突然抓住他手腕。
    薛兴心道不好，这力道不是开玩笑的，他反手从腰间抽出自己的玄铁匕首，直接从兵卒下巴里捅了进去。
    抽出匕首，死尸倒地。
    薛兴只听见黑暗处有人喊道：“你们几个一起上！”
    五个人手持长刀围了过来。
    “你们要谋反？！”薛兴呵斥道，同时用匕首迅速割掉身上甲胄的肩绳和腰带，甲胄“哐”一声落到地上。
    薛兴擅长近身攻击，一向以利刃和速度取胜，不拼气力，这甲胄太沉，打起来反而吃亏。
    “你现在知道也晚了！”黑暗中有声音答道。
    薛兴身手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可是打他们这些守城门的士兵，还是绰绰有余。
    他闪身躲到第一个冲上来的人身侧，攥住他胸口，用他挡住第二人砍过来的刀，顺势伸手翻腕就抢走了对方兵刃。
    薛兴右手匕首，左手长刀，打四五十人不成问题！
    他长刀格挡，近身后用匕首了断对方，眨眼就干掉三个。
    他身陷包围，可一心只想怎么能尽快入宫去给圣人送信，他没工夫跟他们纠缠！
    “你们二十人，一起上。”黑暗中有一个人在小声吩咐道，“去准备弓|弩！”
    圣人在兴庆殿看奏章到深夜。
    陆苍宇如常端来一碗燕窝。
    圣人接过来喝了两口说道：“今日的燕窝味道好了很多，没有往常腥气。”
    陆苍宇说道：“看来圣上今日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