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275)
“是。”
“谢陛下。”容佑棠落座,后背汗湿,任谁在帝王面前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手臂伤势如何了?”承天帝闲谈一般地问。
容佑棠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迅速恢复镇定,打起精神应答:“已经痊愈,多谢陛下垂询。”
“你救过小九两次。”承天帝指出:“第一次,小九烧伤未愈,你及时拦下了泼向他的蔷薇硝;第二次,周杨氏持械挥砍,你舍身为其挡了一匕首。”
“士为知己者死。”容佑棠双手握膝端坐,悄悄揉捏膝盖,正色表示:“承蒙九殿下大力提携,微臣感激不尽,甘愿为其赴汤蹈火。”
承天帝态度缓和了些,欣慰道:“不错,知恩图报,且河间钦差之行破案凯旋,值得嘉奖。”语毕,他一暼李德英,后者心领神会,从书架取下拟好的圣旨,展开宣道:
“容佑棠容大人,请听旨。”
容佑棠复又跪下,短短片刻内情绪大起大落,他几乎麻木了,无惊无喜,静听: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翰林院修撰、户部直隶主事容佑棠,忠勇机敏,屡次立功,着晋封为翰林院侍讲学士,钦哉!”
侍讲学士,从五品,品级不高,但翰林官一贯贵不在品级。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容佑棠接旨谢恩,愈发谨慎。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难测,雷霆雨露恩威并施,他今天算是领教了。
“平身。”
“谢陛下。”容佑棠十分疲惫,但仍身姿笔挺。
“明日开始,你也参与早朝吧,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学习如何处理政务。”承天帝不容置喙地命令。
“是。”
“容卿,你今年多大了?”承天帝冷不防和蔼问。
糟糕!
容佑棠直觉不妙,深吸口气,硬着头皮答:“十七。”
“唔,也不小了,可有定亲约?”
电光石火间,容佑棠灵机一动,煞有介事地答:“回陛下:家父曾在神前为微臣求了一卦,卦象显示,微臣不宜早定亲成家,否则恐有血光之灾。”
承天帝霎时沉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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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帝:哼,朕还治不了你们了?【傲然脸】
第160章 周旋
“血光之灾?”承天帝淡淡问, 睿智洞察的眼神极具压迫力。
容佑棠态度坚定不移, 语气恭谨答:“是的。”
“那,你何时适合成亲呢?”承天帝昂首。
“上神以卦象告诫微臣, 为官须大公无私、忠诚勤勉、切莫辜负浩荡皇恩,愚拙如微臣,却得一代明君赏识提携, 理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容佑棠避重就轻,大义凛然地胡诌, 慷慨激昂道:
“陛下圣明仁慈,微臣甘愿为您赴汤蹈火!”
承天帝黑着脸,半眯起眼睛, 打量相当“大公无私”的小忠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莫名有些想笑,面无表情提醒:“容卿,你是文臣,而非武将,平日只需切实负责分内之事即可。”无需一副急冲冲为朕肝脑涂地的模样。
“陛下训诲得极是,微臣铭记于心。”容佑棠恭顺聆听。
承天帝张张嘴,欲言又止——被狡猾的小狐狸一打岔,他忽然不知该从何谈起,眉头紧皱。
您千万别给赐婚,放我一马吧!
一老一少无声对峙,心怀各异,气氛僵滞冷凝。
容佑棠叫苦不迭,屏息凝神,两手捧着圣旨严阵以待。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
御前内侍脚步轻盈而入,躬身道:“启禀陛下,瑞王殿下携宋慎宋大夫求见。”
容佑棠登时悄悄吁了一口气:至少今天可以蒙混过关!
果然
承天帝脸色缓和,略坐直了些,威严道:“宣。”
“是。”
须臾,四皇子瑞王与宋慎,并奉旨贴身保护形影不离的六名武艺高强的内廷禁卫,一齐进入,但瑞王先上前行礼,其余人止步接受严密搜身。
“儿臣给父皇请安。”瑞王下跪,端端正正一叩首,他身穿牙色锦袍,外罩银狐比甲,大毛披风脱在了外头,整个人淡泊从容,但脸颊嘴唇添了些血色,皮肤也一改以往的病弱苍白,清冷疏离之气略减。
“平身,快起来,无需多礼。来人,赐座。”承天帝笑着抬手虚扶,慈祥和蔼,李德英罕见地自作主张,主动上前搀扶,引来皇帝赞赏的瞥视。
“谢父皇。”
“琛儿,这样冷的雪天,朕不是叫你避寒静养么?又来请安做什么!”
“正是因为这样冷的雪天,儿臣才更应该勤来,看望您是否安好。为人子,孝顺本是天理,岂能只顾自己避寒?”瑞王落座,不露痕迹的,余光扫向手捧圣旨侍立一旁的容佑棠,再环视书房内太监们的神态,略一思索,便大约有了猜测。
承天帝一听,可谓龙颜大悦,慈爱道:“朕知道你孝顺,有这份孝心就够了,不必天天顶着风雪来请安,仔细冻着了。”他细细端详天生孱弱的儿子,半晌,扭头问李德英:“你瞧瞧,他气色如何?”
李德英奉旨观察几眼,诚挚赞道:“恭喜陛下,瑞王殿下较之前,气色真真好多了!有目共睹呀。”
“哈哈哈~”承天帝欣慰大笑,心情甚佳。
容佑棠腿脚的酸麻刺痛逐渐消褪,他侧身站立,纹丝不动,余光好奇飘向怀抱大捧梅花的宋慎,后者下雪天只穿夹袄武袍,吊儿郎当,偷偷挤眉弄眼,意思是问:
喂,你怎么回事?挨皇帝老儿惩戒了?
碍于场合,容佑棠不便如何,只能回以自嘲苦笑的眼神。
“父皇最近的气色也好多了。”瑞王微笑回应,内心毫无波澜。自长公主去世后,八皇子被幽禁,父亲暗中频频补偿,瑞王心知肚明缘故,愤懑压抑得大病一场,但最终不仅强迫自己接受,还得劝慰生母谅解——无计可施,只能接受,吵闹不会有结果,只会激怒父亲,并且令娘亲后半生活在仇恨痛苦里。
皇家这一本经,任谁也念不清。
罢了……只能各自设法排解。
“去见过惠妃了?”承天帝关切问。
瑞王嗓音清越朗润,答:“尚未。儿臣路过梅园时,见山坡那一片红梅盛放,傲雪凌霜,十分难得,故派人给您折了一些插瓶赏玩。”语毕,他望向尚在外间的宋慎,承天帝顺势看去:
宋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被禁卫严密监督却浑不在意,总是神采飞扬,大摇大摆进入,扑通跪下,热情洋溢道:
“草民宋慎,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卑职参见陛下。”禁卫们同时行礼叩拜。
“平身。”
“谢陛下。”
宋慎轻快弹起来,拉家常一般地告知:“陛下,瑞王殿下冒着大雪来请安,半路发现这花儿开得漂亮,特地派草民摘了一些献给您。喏,香喷喷的,一点儿不腻人。”说着抖动一大捧红梅,花朵从怒放、半放、微绽到花苞,形态各异,美不胜收。
“梅花乃冷香,高洁幽雅,沁人心脾,闻之神清气爽。唔,确实不错。”承天帝负手观赏,连连点头,由衷地欢喜,当即下令:“来人呐,拿去插瓶。”内侍们躬身领命,接过梅花,忙碌插瓶摆放。
瑞王见时机成熟,这才状似随意地扭头扫视,打量容佑棠。
“下官参见瑞王殿下。”容佑棠上前数步,恭敬行礼。
“起来吧。容大人也在啊,可是正回禀公务?”瑞王问容佑棠,眼睛却歉疚地凝视父亲。
“谢殿下。”容佑棠致谢,索性不答,以免说多错多,不小心触怒皇帝。
“陛下,好看吧?香吧?全是我摘的!”宋慎笑嘻嘻,胆大包天和皇帝闲聊。
承天帝专注欣赏插瓶的红梅,笑骂:“朕就知道是你摘的!哼,丁点儿没考虑插瓶观感,乱折一通。”他回应瑞王的询问眼神,威严嘱咐:“容卿,你上任后踏踏实实做出些政绩来,别辜负了朕的期望。”
“微臣遵旨,必将竭尽全力报答您的信任提携。”容佑棠中规中矩,镇定应对,识趣地请示:“倘若陛下没有其它吩咐,微臣这就告退回去处理本职公务。”
“下去吧。”承天帝眼不见心不烦地一挥手。
“是。”容佑棠如蒙大赦,倒退途经宋慎时,收到了后者的一枚揶揄眼神。
傍晚·容府
“哦?”
容开济搁笔,吹一吹墨迹,将大红斗方“福”字晾至一旁,疑惑问:“哥儿今天这么早回家了?”
“可不嘛!我也觉着奇怪,少爷近期不都得去庆王府忙要务吗?”李顺小声嘀咕。
话音刚落,容佑棠迈进门槛,手提一玉色包袱包裹的长条盒子,慢吞吞说:
“爹,我回来了。”
“洗洗手,坐会儿,马上吃饭。”容开济迎上前,接过儿子提着的盒子,随口问:“你又买了什么东西?”
“圣旨。”
李顺急忙凑近。
“写的什么?”容开济吓了一跳。
容佑棠脱掉披风,“嘭”一下把自己摔进太师椅,一动不动,有气无力说:“陛下给我升官了。”
“哎呀,好事啊!”李顺大喜过望,用力一拍掌,兴奋提醒:“老爷,难怪昨夜结了朵灯花,原来是应在少爷升官!”
容开济笑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展开圣旨,飞速扫视,惊喜道:“翰林院侍讲学士?好,好,我儿真有出息!也是仰赖佛祖和诸天神菩萨保佑,择个黄道吉日,咱们去拜祭拜祭、烧烧香,告慰你娘和列祖列宗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