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穿古之小大夫(上)(79)

五位军医和十位医护都跟着学了，其实病人并不多，他们伤得不重的自己就能胡乱摸一把药，根本用不上医护和军医这么高端的人伺候。
等文景辉回到总兵府，已经是半夜了，总兵府里头还好些，外头兵营里已经煮了大锅肉，给大家打牙祭，顺便庆祝胜利，已经是最好的伙食了。
但是武大知道文景辉吃不惯油腻的东西，就弄了个面疙瘩汤，里头放了点白菜萝卜，上头撒了点葱花，看起来清汤寡水。
“你就给文大夫吃这个？”薛六千总瞪眼睛。
“他也就吃这个了，别的不行。”武大亲自下厨给他做的，端出来的时候，文景辉刚进大门，坐下来吃的时候，薛六千总就过来了。
“文大夫……”薛六千总不信。
“嗯，这个好，清清淡淡的好吃。”而且他还配了自己腌制的泡菜，辣白菜和酸辣黄瓜。
“你吃着，我跟你说说来龙去脉。”武大先请薛六千总坐下，然后开始看着文景辉吃饭，他在一边说。
当日武大亦是一头雾水，但是看到来人的装束，就是边军卫所的样子，他不能反抗，只能跟着他们走，幸好他们真的不是来“抓”人的，给了武大一匹马，一路上吃喝拉撒都对武大很照顾，武大悬起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
到了地方就被接见了。
薛六千总接话：“我也是奉了上峰的命令，武大的军功都是他自己打出来的，却被人冒名顶替，还是在北平府地界上，怎么可能放过那人？燕王一本弹劾到了御前，那人被贬为庶民流放边陲，就连曹国公都遭了叱责，只可惜未能拿回那些军功，只能让武大从头再来，本来我想着，给他一个小旗当，只是那一晚恰好赶上了敌军来袭，武大二话没说就上了城墙，三箭射死了六个敌人，但是来敌太多，一直打到了半夜都没完，后来到了后半夜，他们还玩了一把偷袭！要不是早上的时候老范他们赶过来，丢过去几个震天雷，炸的对方屁滚尿流，我们恐怕都得不了好。”
薛六千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愣是没提老范怎么弄到的震天雷。
“那老范和武大是不能都能升官了？”大明初期，军功累积其实还是很容易做到武官的位置上的，只是后来败坏了而已，武大他们属于特例。
“不止是我跟老范，还有纪纲那小子。”
“纪纲？”文景辉一哆嗦。
纪纲！
纪纲！
他千方百计的将人拐来了北平府地界上，结果还是没绕开他入伍的历史命运。
他想着，若是纪纲不参军，不入伍，不成为朱棣的手下，是不是就不会成为锦衣卫总指挥使？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横行霸道，也就不会有了那样悲惨的结局。
可是他千算万算，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纪纲这次作战相当用命，武大在前面开路，他就在身后跟着砍人，那股狠劲儿让薛六千总很是喜欢！
“将来也是一员猛将！”
文景辉吧嗒着嘴巴里的面疙瘩，这评价够高的啊！
是，是一员猛将。
就是太猛了，到时候怕你受不了！
能够青史留名的酷吏，能有几个？
可是那几个的出身都比纪纲高啊！
“武大这次军功垒迁，应该是能跟我平级，这次好了，这里可算是能有两个总旗了。”
“总旗？”文景辉抬头看向武大。
“嗯，这里是个百户所，按照规定，起码要有两位总旗，领五十人，下有小旗十位，领十人。”薛六千总给文景辉分析：“若是武大能胜任总旗，那么我就能升迁成为百户了啊！”
“百户是这百户所最高的武官了，如今百户所里没有百户，正副都空缺，也没有代百户存在。”也就是说，薛六千总是最大的，他要是想升迁，就得先交出手里头的兵，然后才能升上去。
“薛六千总不已经是千总了吗？”文景辉有些糊涂了。
“千总是官衔，正六品武官。总旗才正七品。”武大小声跟文景辉解释。
“哦！”文景辉明白了，这就跟荣誉头衔和实权的意思呗！

058坦白
薛六千总想实至名归，就得往上爬，武官想升职，就得有军功，如今明初这个时候，军功垒迁是最容易的，往后大战小战不断，按照明朝的规定，斩首两个既可以升为小旗，斩首十个便是总旗，暂首百个可升为总旗，遇到大战而胜者，可做百户，以此类推，卫所设百户所，而千户所，是统领百户所的存在，千户，副千户，镇抚之下，才是百户。
这里是百户所，若是百户尚且可以担任，因百户乃正六品，但是再往上推的话，就有些难度了。
首先一点，就是要升级自家的百户所，成为千户所，按照大明边军卫所的规定：
统兵七百以上称上千户所，千户从四品金牌。
统兵五百以上称中千户所，千户正五品金牌。
统兵三百以上称下千户所，千户从五品金牌。
明代卫所兵制亦设千户所，千户为一所之长官。驻中药府州，统兵一千一百二十人，分为十个百户所。
薛六千总要是想往上升职，除了军功垒迁，他还需要给自己的卫所升级，成为千户所之后，便可以设置正千户一人，正五品；副千户二人，从五品；镇抚二人，从六品；百户十人，正六品。
武大读书识字了，分析的也头头是道，听得文景辉目瞪口呆，在大明想出人头地，真是难啊！
文臣要考科举，过五关斩六将，熬成人干样儿；武将军功垒迁，还得自己建设堡垒，出生入死的，真不容易！
“这些现在考虑为时过早，你俩赶紧歇息吧，今天多谢文大夫仗义相助了！”薛六千总也知道自己没根基没靠山，想要往上升为千户什么的，压根就没想过。
他倒是洒脱，升为最高的百户，也满足了。
“医者父母心，本应如此。”文景辉拱手为礼，薛六千总告辞离去，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俩了。
武大默默地收拾了文景辉吃饭用的碗筷，回来后看到文景辉还是呆坐在炕上，走到了文景辉身边。
文景辉一下子就想躲进空间里去！
武大偏偏比他快了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
没敢用劲，这人的胳膊太细瘦，他怕力气大了给折断了，胆子放得很大，顺势拉了一把，将人揽到了怀里，箍紧了，不让他有机会脱离自己，跑到自己没办法去的地方。
例如，那个神奇的四合院！
文景辉想挣扎，可惜，他那点力气跟武大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挣扎也没用啊！
“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在，说说你的两个四合院，不想说也没关系，就这么和衣睡下吧，这里条件不好，你身子单薄了些，还是不要全脱了睡，只穿着里衣和中衣吧，外衣脱了就行。”武大根本不容文景辉有所异议，动手就除去了文景辉的外衣。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果睡的？”文景辉想着自己明明偷偷摸摸的来着，有人的时候，他从来不果睡！
说起来有些幼稚，文景辉就喜欢缎子面的棉被棉褥子，然后自己果着钻进去，全世界都是软绵绵的那种感觉，他跟小进宝小招财，偶尔会三个人一起，在大被窝里打滚儿睡。
当然，小招财和小进宝，是穿着个小肚兜的，文景辉就啥也没穿的在里头疯玩儿。
“我天天守在你门口。”武大低沉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很吸引文景辉的听力。
两个人就那么抱着倒在了炕上，武大扯了两个人的棉被，将自己和文景辉裹到了一起：“从你开始……”
武大跟文景辉说了许多，说他从何时开始注意到文景辉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他守门的……
等武大说完，文景辉的全身都感觉着火了一样！
“……！”半天，武大没等到文景辉说话，就以为他睡着了，经过三天的分离，武大发现自己离不开文景辉了，此时此刻抱着人，心里诡异的满足了，眼皮子也犯了沉。
他大战了一天一夜，虽然在空间里休息的足够，但是心理上那一关，依然会让人感觉到疲惫。
“其实……我不是文景辉……”
闭着眼睛假寐的武大，被文景辉这一句话，说的无限精神！
文景辉心想，早说晚说都得说，武大说的太好了，他都被感动了，自己这情况，不说武大早晚会觉得自己跟他见外，于是文景辉决定坦白从宽！
要是武大敢给他来个抗拒从严，他就……他就……！
哼哼！
反正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文景辉慢慢的叙述一切，武大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迷茫，到最后，他就剩下倾听了。
因为他发现，文景辉可能不需要他的帮忙，就可以处理好一起，但是文景辉需要让人知道这一切。
而不是他一个人独自扛着。
一直说到天都泛亮了，文景辉还没说完，才说道他被炸成了飞灰，却转瞬之间来到了这里。
“所以说，你不是文景辉，也是文景辉，同名同姓，同一个生日时辰？”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来到了这里。”
“那你是知道未来的人？”
“算是吧？但是只是既定历史，若是有所改变，我就不知道了。”
“除了我，还有谁知道？”
“就、你、一、个、人！”
“那就好。”武大给文景辉掖了一下被角：“你睡一会儿吧，我出去给你打早饭，军力粮草不多，一天两顿饭，早上不吃，就得等到晚上了。”
“等等！”文景辉伸手拉着武大的衣袖。
“嗯？”武大看着文景辉。
“我不困的，跟你一起出去，我去看看那些伤病。”文景辉跟着武大一起起来，接触到冷空气的时候，打了个哆嗦。
“好吧。”文景辉坚持，武大就不会反对。
俩人起来洗了个冷水脸，彻底清醒了过来，武大发现自己即便昨晚没睡觉，全身还是一点不舒服的样子都没有。
但是他没说，更没问，只要文景辉不提，他也不提。
武大去了火头军那里领早饭，文景辉去了伤兵营看诊。
五个重病号，已经有两个清醒了过来，三个昨天晚上没发高烧，文景辉号了号脉，很好，病情稳定了。
让五个重病号里清醒过来的那两个都感动的不得了。
昨晚照顾他们的是杜佐小旗和纪纲，穆肃也来凑了个热闹，杜佐小旗对文景辉的东西好奇，纪纲跟穆肃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文景辉的东西有多珍贵，收了高家多少诊费。
这俩人其实就是炫耀，想要证明文景辉的能力，却忘了提文景辉给乡亲们看病，就收十文钱的事情。
大家伙儿都知道了文景辉文大夫手里头的参片的价值，卖了他们也买不起啊！
可是文景辉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们许多，就为了他们能活下去！
你说他们能不感动吗？
文景辉只以为他们是感激他救了他们一命，根本没想过别的，看完了伤病，有两个发了烧，文景辉在军营周围采了些草药，根本没用军中的备用药材，让人煎了后给他们喝下去。
等武大找来的时候，文景辉也正好收拾完要回去了。
武大很自然的提着药箱子，文景辉走在前头，武大跟在后面，半步的距离。
军中真的很清苦，早上还是因为大战胜利，文景辉的到来，蒸了两合面的窝窝头，清汤稀米的粥，一点都不浓稠，咸菜就是咸萝卜。
倒是有一样，昨天大战一场，打扫战场的人，将敌人的马匹都牵了回来，活着的完好的就充作战马，死了伤了的直接扒皮吃肉。
所以今天早上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一碟五香马肉，马肉是边关最常吃的荤菜，所以火头军的手艺也最好，倒是让文景辉吃的挺香。
“你若喜欢，下次来敌的时候，我给你多宰几匹马，蒙古马就是肉筋多些。”武大看文景辉吃的不亦悦乎的样子，不禁宠溺的笑了笑，承诺道。
“别，那样太危险了，就吃这一个挺好，马肉吃多了也腻了，我这还是头一次吃马肉呢。”以往在前世，根本不可能吃到这样好的马肉，能让人骑着跑的那都是宝马，富豪能养活十辆车，都不一定能养活一匹马。
今生刚从县城里走出来，就到了边关，还没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繁华呢，也是赶巧才能吃上战马的肉，前章说过的，在这里，马比人精贵。
武大不再多说什么，反而提议道：“出去走走吧，让你也看看这边关，我在这样的边关之地，一待就是三四年，每一天，都像是捡来的一样。”
文景辉不由得心软：“嗯。”
武大笑了，眉间带着一股子张扬：“日后也不会了，就算是流血，为的也是自己，而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
文景辉也跟着笑了，“好！我带个东西，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草药，你们这里的草药，药性都快散没了。”

059畿上塞围
起春秋、历秦汉、及辽金、至元明，到清朝止，上下两千年，数不清将帅吏卒，黎庶百工，费尽移山心力，修筑此伟大工程。坚强毅力、聪明智慧、血汗辛勤，为中华留下巍峨丰碑，长城跨峻岭、穿荒原、横瀚海、径绝壁，纵横十万里。望不断长龙烽垛、雄关隘口，犹如玉带明珠，点缀成江山锦绣，起伏奔腾，飞舞盘旋，给世界增添壮丽奇观。
在太空中，唯一能看到的地球建筑物，便是万里长城。
怀柔九渡河镇，慕田峪长城以西的长城，最早被驴友们称为“野长城”的地方，这里保留了明长城的最原始形态。以大同到山海关的明长城质量最高，保存最好，大同以西的长城以夯土为主，可以遇到汉明长城平行的景观，十分壮观。
以上，来自度娘。
可是在文景辉看来，壮观个屁！
那是千八百年之后的现代人的看法，什么“居庸叠翠”，什么“玉门硝烟”，都特么的是无病呻吟！
那是和平时期文人们的风花雪月，是盛世之中的附庸风雅，是无聊人士的酸不拉叽！
如今这些长城在文景辉的眼里，就是破败的土堆，高是高了些，可在高那也是一培璜土，怎么抵御塞外铁骑？
武大守着这地方，不是等死吗？
话说一大早，俩人吃了早饭，就背着柳条筐出了城，这城墙倒是用的石头块子垒成，看着结实无比，可就这么一块而已，绵延十里地外，都是用的夯土垒墙，也不知道能扛得住几次铁骑的冲锋。
城外黑黄的土地上，有些血腥气，远远的春风吹来，带着一股子苍凉的意味。
斑驳的城墙，和残留的硝烟，都让文景辉能感觉到那场战役的惨烈，这就是冷兵器时代，不可避免的悲情。
“若是日后我在此地驻守，便会在这里居住。”武大指了指远处隐约看到个轮廓的高耸的城墙：“这里再往前，就是居庸关，那里有一个千户所，当年皇上派人来修缮过，可惜，只修了十里地，剩下的都是夯土压实的，不若石头垒砌的结实。”
“这是居庸关的附属关卡？”文景辉看着四处略眼熟的景色。
“嗯，而且是离怀柔最近的一处。”也是因为离家近，他才选择这里，不然，那些人的意思，是直接去北平府。
文景辉揪了好几把草药的叶子放进柳条筐，听武大这么说，他四下看了又看，怎么这么眼熟嗫？
“听说这里原来也有长城，就是修的不好，时间也长了，好像是燕赵时期什么魏国修建的，都破的不成样子了，皇上叫人修缮了一番，这才好了许多。”
“魏国？”文景辉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好像是叫什么赛维的？反正时间挺长，不然那边的土墙也不会垒成那个样子，原址若是要大修，恐怕耗费巨多。”
所以只能简修，然后用人命守着吗？
文景辉在心里嘀咕着，十分不满洪武帝的抠门儿。
“等等！”文景辉突然站住了脚，他终于想起来了：“你说这地方，叫什么赛维？”
“嗯，但是我没记住，就听了一耳朵。”当时他们说话的时候，武大心里头正想着文景辉呢，怎么可能用心仔细的听他们闲话家常啊？
“是不是叫‘畿上塞围’？”
“好像是？”武大诧异地看着咬牙切齿的文景辉。
“我勒个去！”文景辉蹦了起来，就差朝老天竖中指骂地了。
“怎么了？”武大大惊。
“没什么……那什么……你别搭理我，刺激大发了，你让我缓缓啊！”
武大：“……！”这话，略耳熟？？
文景辉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城墙，一脸的忧伤。
这地方古时候叫“畿上塞围”，听着好听吧？
在后世，这地方有个鼎鼎大名，叫“八达岭”！
一千五百年前的北魏，曾在八达岭一带修筑长城。后来陆陆续续修建，可也都是夯土为主，一直到秦汉时期的长城，才是土石结构。
八达岭长城，建于明朝弘治十八年，根据历史记载，当时明朝对八达岭长城进行了八十余年的修建，共一千三百多里。
并将抗倭名将戚继光调来北方，指挥长城防务，是中国古代伟大的防御工程万里长城的一部分。
可那是弘治十八年，弘治是谁？
永乐皇帝的孙子的孙子，现如今他爷爷的老爹，还在她娘的肚子里揣着没出来呢！
而修建时间却长达八十年，才建成后世那种雄伟的高度，如今这里，只是城门楼子那里能看，别的地方简直是让人惨不忍睹！
要是连下十天瓢泼大雨，非得给冲垮了不可！
又因为这地方属于风沙带，是典型的假喀斯特地貌，一面山峦叠翠流水潺潺，一面却是干枯草原上黄沙漫天。
关内是农耕天地，关外就是游牧民族的草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对方还动不动地来攻个城，打个草谷什么的，简直不能让人忍受！
文景辉这一刻，真是感觉时间不够用了！
这长城，必须得修！
还得不能慢了，慢了万一那些残元后部来袭，武大他们可就危险了啊！
必须按照最高标准修建，长城要高三十米，宽二十米，这样就算是有敌人来袭，他们没攀爬城墙的梯子，只能在底下干着急！
城上的士兵也不会受伤，到时候三十米高的距离，丢下去一块石头，也能给人脑袋砸开个口子了。
再是汗血宝马，也不能凭空越过三十米高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