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穿古之小大夫(上)(81)

“这位就是武总旗和文先生了吧？在下是北平府同知徐策，这位是燕王府长史葛诚，我二人奉燕王之命，前来寻找黄氏嫡长子，问一案情。”
文景辉打眼一看，还是个熟人！
这个就是葛诚？
坏了燕王好事的家伙？
“案情？”
什么案情，能请动王府长史，还让一府的同知亲自前来询问？
同知可是正五品的要员，比通判这正六品的官职都大，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扶绥民夷等事务，同知办事衙署称“厅”。
另有知州的副职称为州同知，从六品，无定员，分掌本州内诸事务。
俩人同一品级，却是一起来的，一个代表一府，一个代表王府，这让黄蓟很紧张。
“都坐下，都坐下，听徐大人和葛长史给大家说说！”新鲜出炉的薛百户，其实也对这个比较好奇，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葛诚，这个长史进来到现在，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呢。
徐策一看葛诚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说，但是没关系，葛诚不说，不是还有个他呢么！
来之前他已经接到了表姑姑的传信，无论如何，不能让人误会了燕王府，高家作死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燕王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着当枪使的地方！
“其实事情是……”徐策开口就一副要大谈特谈的架势。
“徐同知！”葛诚赶紧开口截断了话题，脸色不好看的看着徐策：“我们还是直接带着黄蓟回去复命的好。”
王府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着他们说？王府的声誉还要不要了？徐策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没个正当理由，谁也别想带走人！”薛百户淡淡的放了话，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你！”葛诚没想到，薛六一个小小的百户，竟然敢跟他王府长史唱反调。
“我什么我？”薛六眼皮都不抬一下，“黄蓟是我卫所里的人，想要带走，给个理由！不然无缘无故的，谁来都能带走人，我这里成什么了？还是说，你葛长史已经权力大到能伸手进百户所里为所欲为了？”
“徐策，你虽然是燕王妃的远亲也不能这么含血喷人！”葛诚不敢跟徐策对着干的原因，就是徐策乃是燕王妃的远亲，如今北平府也没有府尹，这位相当于代府尹。
“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敢攀扯上燕王妃，你是什么意思？”徐策最讨厌葛诚这样的人，动不动就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还总是自以为是。
“先说事情，要吵回去吵！别在我百户所里嚷嚷！”薛百户一开口，就已经是偏帮了徐策。
有徐策给葛诚扣大帽子的，却不许葛诚开口反击，截断话题就是为了噎葛诚这个王府长史。
“事关王府内院……”现在在薛百户的地盘上，薛百户都开口了，葛诚就忍下这口气。
“就因为事关王府后院，才必须要弄明白！”徐策不容他说完就截断了葛诚的话：“不然谁都会以为王府仗势欺人，要是一状告到御前去，谁替王府背这个责任？是你葛长史吗？”
葛诚被堵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徐策这人太不是个东西了！

062事情始末
事情伊始，还是在燕王府里那位高家的侍妾身上。
是她最初要选一个“听话”的厨娘入燕王府引起的。
厨房可是个重要的地方。
人活着第一件事就是吃，其后才是穿，有了吃的穿的，才会想着玩乐。
连饭都吃不上了，你还能臭美吗？
穷人富人都得吃饭，可是吃什么，由不得自己。
穷人想吃好的，得自己勤快，不怕辛苦，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都在土里刨食儿。
富人想吃什么……尤其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那就得看他在家里的地位了。
普通人家尚需要这样，更何况是亲王居住的燕王府邸了。
高侍妾的打算，就是要在大厨房里安排个自己人，御厨那是专门伺候王爷王妃和世子，以及两位郡王和四位郡主的人，燕王没有侧妃，没有庶妃，唯有不记名的妾侍若干个，还必须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无招，不得出门一步，违令者，直接丢军中效力去。
至于怎么效力，一个女人进了军营，你说还能怎么效力？
这一规矩特别严，谁也不敢去挑战，因为挑战了的都已经身在军营里头了。
高侍妾不受宠，或者说，燕王府里，王妃乃是专房专宠，三个嫡子四个嫡女皆出自燕王妃徐氏。
燕王妃出身也高，可是徐达徐国公的嫡出女儿，亲兄长是如今的魏国公，另一位兄长也是封了伯爵的显贵，两位姐姐又都是亲王妃，一门显赫。
跟燕王又是伉俪情深，谁敢挑战她的威严？
高侍妾自从进了燕王府，根本就没跟燕王同房过，燕王就见了她一面，就丢进了后院里头自生自灭。
要不是高家每年那点子供奉银子，燕王都要忘了她了。
以至于高侍妾急了，女子能有几个年华可浪费？
她一没有服侍过燕王，一年二年的，府里头万一进了新人，燕王还能记起她吗？
就联系了家里人，想安排几个人手进王府，能帮上的忙的，起码能传递个消息，知道王爷几时回来，能不能提醒一下王爷，还有一个她存在。
燕王府门规森严，想进来没那么容易，因为按照规制，这王府里头的人，都是宫里派过来的，唯有厨房能进去几个做地方菜的厨子，后院能进去一两个厨娘。
高达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跟山东孔家的族亲孔四喜家的大管家，有过几面之缘，俩人都喜欢美色，一次酒后俩人就去了青楼快活了好几天，期间提起想找个厨娘，那大管家早已看上黄家的田地，无奈黄家不卖地。
想起黄家的女人好像是个南方来的世代开酒楼的商家女，好像也会些厨艺，听说还不错，就是不轻易下厨，无法确定手艺如何。
不过谁管她手艺好坏？
于是跟高达两个一拍即合，由高达出手整治黄家，大管家在官面上说几句话，争取让黄家出了田地，也出了人的卖身契。
到时候各取所需。
可以说，黄家的不幸，完全是内院里那位高妾侍起的头，高达和孔府孔四喜的大管家下的手。
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那一日武大被人带走，文景辉焦头烂额，有人就听到了消息，派人来威胁常青菜店，其实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只是他们这次踢到了铁板，潘县令直接带人抓了人，去了北平燕王府。
高妾侍再怎么横行霸道，她在燕王府里头连个最末等的宫女都比不了，毕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妾侍，还是那种自动送上门来的妾侍，这样的女人，谁惯着她啊？
燕王妃直接让人对高侍妾以及高侍妾的贴身丫鬟动了大刑，逼问出了许多事情。
“怎么还许多事情？难道不止这一件？”文景辉一听燕王府眼睛就亮了，一听燕王妃更是崇拜了，燕王妃啊！永乐大帝唯一的正妻，生了三子四女的贤后。
“要说精彩那是真精彩，一个小话本一样离奇！”徐策一说起来就住不了嘴巴：“首先，那高妾侍不是嫡出女儿，她是高达他爹的那个宠妾的女儿！”
“啊？”文景辉来了好奇心：“不是吧？”
“真的！”
徐策一个好好的正五品同知，偏偏是个喜欢八卦的人：“据说当时高老太太的确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只不过第二个出生的女儿没成活，赶巧那个妾侍也早产，生了个体弱的女儿出来，高老太爷那个时候就直接来了个替换，那妾室难产死了，高老太爷就将孩子换了高老太太的死女婴。毕竟高老太太是嫡妻，生的女儿就是嫡女，他是怕日后孩子被高老太太不好对待，这事情只有他们家的老管家和老嬷嬷两个人知道，他们俩将自己的女儿给了高妾侍做贴身丫鬟，跟着一起进了燕王府。那个时候被燕王妃审了出来，你是不知道啊！高达知道后那脸色，那叫一个精彩！高老太太也差不多，据说当时就吐血昏迷了啊！”
“这也太……也太曲折离奇……也太……算了，我都找不到形容词了！”文景辉瞪大了双眼，高老太太是个要强的女人，给人当了便宜娘，还一当就十多年快二十年，还是她的情敌的女儿！
“可不是吗？但是那也是他们高家的女儿啊？王妃说了，不能让谁都拉着虎皮扯大旗，燕王府可不是谁都能攀扯上关系的地方。”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徐策的眼神往葛诚身上瞟了好几次。
“我就说么！”文景辉一拍桌子：“当时御医就算是医术再不精通，那也是御医，怎么能看不出高老太太的病呢？而且哪个当女儿的给老娘送东西，全都是加重老娘病情的啊！”
“哦？怎么说？”徐策就跟个好奇心重的猫咪一样，追着文景辉问。
文景辉就把当初给高老太太看病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些补品吃食什么的，好是好，就是都是加重病情的，而不是减轻病痛的东西。
“好像府里头，没有往外派御医的啊？”
“不可能，高达都说了，派了好几次，就是没给看好。”
徐策又扫了一眼葛诚，果然，葛诚的面部僵硬了许多，那假笑也维持不住了。
“那我回去问问吧！”徐策当即就明白了，看向黄蓟：“因你是苦主，又是证人，先跟我去趟燕王府，完事后，你就可以回家了，不用再服役。”
“百户大人？”黄蓟很聪明，没直接答应，而是看向薛百户。
“能回家还不好吗？可惜了，日后吃不到好饭菜了。”薛百户心里特别高兴，黄蓟的识趣儿和徐策的相得益彰，挤兑的葛诚脸都黑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跟着去燕王府，以后都别回来了，这里不适合你，你刚来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个老实人家的娃儿，肯定是被人给阴了才会来这里充军，没看都没让人上战场，就在火头军里头做饭了吗？那时为了保你一命，等到了年限好放了你回家团聚。”
“谢百户大人的厚爱！”黄蓟当场磕了三个响头给薛六，真心实意的跪拜磕头。
“那就不耽误时间了，走，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今晚住一晚上，明天启程。”徐策根本不给葛诚开口的机会，直接就做了决定。
葛诚想说什么，徐策早就站起来拉着黄蓟去了他住的地方，所有人都跟着徐策走，葛诚不想跟也不行啊！
“我跟你去，到时候带你回家！”穆肃追了出去，老黄大叔人挺好的，黄大婶更是经常跟几家舅妈换着给穆老爷子做吃的穿的用的，穆肃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在外头忙着赚钱。
这个时候，他倒是可以报答老黄大叔一二，跟着去燕王府，就在门口守着，然后带着黄蓟回家。
等他们都走了，薛百户才笑嘻嘻的跟文景辉和武大俩人道：“你们出去有什么收获没？这荒郊野外的要说有，也没多少好东西……呃……！”
文景辉不等薛百户说完，就提溜出了一个他空间里最小的人参：“没找到别的，就找到了这个。”
薛百户眼睛都直了！
他在此地驻守将近三年，怎么没见过这东西？
这地方的城墙外面是连杂草都欠奉的荒地，还能长人参？长鬼参还差不多！
“来得匆忙，这个就当是借花献佛，给薛百户您作为升迁的贺礼吧！”文景辉的空间里有的是，武大这回不心疼了，白送都不心疼。
“使不得！使不得啊！”薛百户给惊得连家乡话都冒出来了：“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不贵重，再贵重的药材，还不是要给人吃的吗？您收下吧！”文景辉直接塞给了武大，武大又转手，直接就放到了薛百户的案头。
这是强送的节奏咩？
“接下来，还有件事情要麻烦薛百户。”文景辉玩了一手先礼后兵：“想请薛百户让武大跟我回去一趟，家里人都很担心他，还有纪纲和老范。”
“文大夫，除了纪纲，武擎苍和范伟都是有名有姓的军户了，其实，我们还差丁有才和范德彪俩人。”薛百户没被糖衣炮弹击中，反而给文景辉来了个回马枪！
范德彪是小范的大名，文景辉给起的。
丁有才是小丁的大名，还是文景辉给起的……。

063回来了
徐策他们一行人回了北平府，葛诚提前回了燕王府，结果只进了前院，后院都没进去！
想求见燕王妃，都不好意思，王妃事情忙，有事找王爷好了。
此时燕王府的后宅花厅里，尽管才二月，外头还下着雪，可屋子里温暖如春，几只迎春花争相开放。
燕王妃一身锦衣常服，头上挽了个宫髻，一只金凤镶红宝石的步摇垂边，两鬓是金累丝蝶穿牡丹花篮鬓角一对。
配上一身撒银色花甸的宫装常服，燕王妃的这一身打扮，既简单大方又奢华尊贵。
她端起手边细白瓷的茶盅，慢慢啜了一口放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反倒是腰身一软，斜倚在了贵妃榻上，一副懒散的模样：“长史管得了外宅管不到内宅后院，管事先让冯嬷嬷暂代，两个月内做得好，就一直做下去，陈嬷嬷另做安排。做不好，这差使，就直接交给了张嬷嬷好了，左右府里头不缺人。”
至于高妾侍，丝毫没有提半个字！
燕王妃这漫不经心的动作声音里含了巨大权威，在这亲王府的后院里，她的话就是天，就算是起了猫逗耗子的心思，别人也得给她忍着，还得给她好好的演一出热闹瞧，不然她就要让他们更热闹些！
不过寻乐子也不能耽误王爷正事，既然高家不识趣，她也不介意让高家从高处，跌落泥里。
“乱往王府招揽人手的，直接杖毙，叫其他几个过去行刑，长点脑子有点记性！免得不能为王爷分忧，反倒要王爷给他们消愁。”把玩了手上戴的双龙纹金手镯，这是今年宫里头赏赐下来的东西，难得给了几样金子做的东西，王爷全都给了她，她将一个颜色鲜艳的金丝累红宝石的头面给了大儿媳妇，剩下的都收着了。
“是。”几个嬷嬷全都谨言慎行了，再也不敢挑毛拣刺了，皇帝派来的又如何？难不成，皇帝还为了几个老妈子，罚自己儿媳妇吗？
“都下去吧！”燕王妃最讨厌前头站着四个老嬷嬷，都是宫里头派下来的管教嬷嬷，烦死了。
“是。”这会没人反对，全都老实的下去了。
燕王妃一个人发了一会呆，一招手，一个大宫女就凑了过来：“小姐。”
这大宫女，是徐氏的陪嫁丫鬟，没人的时候，就会喊燕王妃“小姐”，有人的时候，才会喊“王妃娘娘”。
“去问问徐策，回来后再如实禀报。”
“是！”大宫女英姿飒爽的出去了。
燕王妃愣了愣，突然唾弃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动了春心就说，老娘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燕王府的事情，文景辉他们丝毫不知，他们在回家的路上。
武大骑着马，文景辉依然骑着他的大公牛，老范和穆肃去了北平府跟着黄蓟，纪纲跟在他们俩身后，杜佐小旗带着十个人护送。
一行十三人往家里走，这回不用跑路追人，也就不再赶路，走了四天才到怀柔县。
晚上就住在小院子里，但是人太多了，隔壁的客栈不知道被什么人买了下来，又开始营业了，文景辉给杜佐小旗他们包圆了客栈上房，好吃好喝好招待。
这几日菜店关门歇业，人都回了家里等着消息，所以小院子里头是没人在的。
就是一路上，文景辉都没怎么安心，到了怀柔县城就更不安了，安排好了人，文景辉就拉着武大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被关在外面的纪纲：“……！”
杜佐小旗偷溜过来：“纪纲？来来来！跟哥几个喝几杯，听他们说说一些战事……。”
纪纲一听眼睛就亮了，杜佐小旗嘿嘿一笑，揽着纪纲的肩膀，就把人给忽悠走了。
里头俩人还不知道！
“怎么办呐！你倒是说话呀！”文景辉这个时候无比讨厌武大的言简意赅。
“说什么？”武大看着文景辉急的团团转，觉得文景辉越来越可爱了。
“这都要到家了，小丁和小范还在呢！你说怎么办？让人转告他们逃啊！”文景辉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小眼刀子嗖嗖的扎向武大木头。
“他们不会逃了。”武大了解他们，同他们理解武大一样。
“难道要回去送死吗？”文景辉更不高兴了，在他看来，小丁那么瘦小，进了军营纯粹是送死的料。
自动屏蔽了人家小丁在军中先锋营里待了三四年的事实。
“这次他们若是回去了，军功都是自己的，不会再被人欺负，才能不会被埋没。”武大很认真的看着文景辉：“所以，让小丁和小范回来吧，跟老范和我在一起，在百户所安家落户。”
“啊？”
“你不是说，日后有个大机缘吗？那就让他们一起借着这股大风，直上青云，以后也能安心养老。”武大说着说着，就靠近了文景辉，最后说道“养老”的时候，俩人几乎是额头抵着额头了。
“哦！”文景辉呆呆的被忽悠晕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半夜冷了就自动的找暖和的地方蹭了过去。
武大毫不客气的将人揽到了怀里。
日后他会拼命升职，若是真的能乘接清风直上青云，他就有了拥有这个人的资格，到时候……。
早上起来后，文景辉本来挺荡漾，发现自己窝在武大的怀里，还东想西想的思想跑出去挺远，可武大起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穿衣服洗漱，还给他端来洗脸水了！
这让文景辉泄气不少。
等一行人到了岗子村，收到了热烈的欢迎！
“爸爸！”两个小家伙儿抱着文景辉哇哇的哭啊！
“你可回来了！”纪家舅舅红着眼睛拍打了武大好几下。
“好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纪家舅妈又哭又叫的捶打着武大，最后抱着武大呜呜的哭。
还有崔家大婶和崔远都在，老黄一家人也都抹着眼泪儿看着文景辉和武大。
众人很激动，情绪很不稳，文景辉让大家都坐到一起，包括杜佐小旗一行人，由他开始讲述来龙去脉，杜佐小旗负责补充和作证，武大就算了，这家伙笨嘴拙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