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穿古之小大夫(上)(9)

文景辉在外面洗澡就是装个样子，其实他最喜欢的方式，还是去空间里洗澡。
尽管已经月上中天，武大还是又烧了一锅热水，给自己洗了个澡，干干净净的上了炕睡觉。
其实农家人不会这么频繁的洗澡，他们最多一个月半个月的洗一次，冬天更是一整冬天都不会洗澡，太冷，而且浪费柴火。
最多也就过年的时候洗个澡，干净干净。
但是武大记得文景辉说过的每一句话，并且认真去执行文景辉交代他的事情，讲卫生就是第一个文景辉说给他的严格规定。

017路遇熟人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饭后，武大就先出去办事了，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之后是文景辉，穿了一身很普通但是很干净的衣衫出了门。
临走之前，武大看着他拿了些银钱放在身上，又给了他一把铜板。
文景辉收下了，这等于是零钱，银子是整钱，他都懂的。
可是武大还有点儿不放心，但是武大没敢宣之于口，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
“放心，我丢不了。”
武大：“……！”
文景辉出了门，就直接奔衙门去了，他虽然办理了迁移手续，可却没拿回自己的身份呢。
只是快到衙门口的时候，在衙门的侧面角门门口，文景辉却遇到了认识的人！
文良氏扶着一个老妇人，身边站着文德贵，文德贵正跟衙门里的师爷点头哈腰，一副巴结样儿。
文景辉机灵的藏到了一边儿，用树干和一些破草席子将自己的身形遮住。
他没听到文德贵跟师爷说了些什么，但是文德贵最后是跟着师爷走的，而文良氏则是扶着老妇人往他这边来。
文景辉藏身的拐角就是个茶棚子，她们俩最后是在茶棚子里落座的，恰巧跟文景辉就隔了一个拐角的距离！
“娘，您别太担心。”是文良氏的声音。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说的事情，真的能成吗？那个讨债鬼不会再回来吧？”是那个老妇人的声音。
文景辉想了想，终于想起这位老妇人是谁了，她就是文景辉的亲祖母，文许氏。
“这您放心，那个买主据说是背风村人，一般都是去镇上赶个大集，就当过年了，轻易出不了山，那路上闹马匪呢！”文良氏胸有成竹的安抚老妇人：“他一个文弱书生，就算是爬，也爬不回来。”
“背风村儿？好像是挺远的。总之你别害了我的大孙子儿就行了，也不知道我们文家到底做了什么孽，摊上那么一家子讨债的，大的死了还留下个小讨债的！”老妇人慢悠悠的吃着大肉包子，也不说给文良氏一个，文良氏也不自己拿，就伺候老妇人喝茶，还给扒瓜子仁儿。
文景辉躲在一边都听到了，可能是原主的灵魂还遗留了一些在身上，或者这具身体纯自然反应，他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这位亲祖母明显是知道文景辉的遭遇的，但是老太太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反而骂已经死了的父母是讨债鬼，而他则是小讨债鬼！
文景辉伸手捂住胸口，心里对前任怜惜不已：你放心，你的亲人对不起你，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别难过，别悲伤。
许是他的安慰有了效果？亦或是原主真的还存在身体里？
心底的那阵悲凉不见了，转而掀起了一股滔天怒火，一股恨意直冲云霄。
文景辉一弯嘴角儿，他也是会生气会怨恨的吧？任是谁遇到这种事情，再软绵的性子，也会生气的啊！
只要原主不妨碍他，他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老妇人吃了四个大肉包子，就不吃了，文良氏没有吃东西，就伺候老太太了。
“好了，吃饱了，你怎么不吃？”老太太吃饱了，仿佛才注意到儿媳妇一样。
“我不饿，婆婆，咱们回去吧，下午咱们就回家了。”这次出来，他们已经住了一晚的客栈，花了不少钱了呢，可不能再住了，不舒服不说，老太婆还总是又要享受，又要念叨她乱花钱。
“走吧，也不知道德贵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我老儿子有出息，跟衙门里头的师爷都能称兄道弟。”老太太很有自豪。
可文良氏却是抿嘴一笑，低垂的眼眸，恭谨的微笑，却在表皮下充满了嘲讽，什么出息？不就是给的钱多了，人就变的好说话了么？还以为文德贵有多能耐？没钱他是个什么东西！
文许氏没看到文良氏的表情，但是文景辉却透过破草席子的缝隙，看到了这一幕。
看来文良氏对这个老太太，也不是真心孝顺的。
也是，在未来还有婆媳战争呢，现在虽然是封建时代，可也不代表就没有隔阂。
不然也不会有“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说了。
她们俩走了，文景辉才从藏身之地出来，都落了一身的草屑后，文景辉就想去衙门看看，师爷既然能被文德贵拉拢，就能被自己拉回来，他相信，一个师爷，砸十两金子过去，保证文德贵就是他亲弟弟，也会卖给自己做奴才！
只是刚走到大街上，就被人给扯住了：“文兄！”
文胸？
你才文胸！
你全家都文胸！
文景辉真想揍对方一个文胸样儿！
“文兄，你怎么在这里？你叔叔不是说你出门游学了吗？这榜文还没下来，你出的什么门，游的什么学？”
扯着文景辉的胳膊不放的，是个有些微胖，穿着挺富贵的小公子，他身后跟着一个书童。
这富贵是依照这里的生活水平来说，小公子一身青衣小帽，都是最细的棉布，唇红齿白，一看就不是干活出大力的人。
小公子看起来憨憨的，但是眼中的焦急神色不是装假，看样子是真的很担心文景辉。
文景辉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儿，才在原主的记忆里，翻出这个人的资料，此人姓白，名耀祖，字传孝，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爹妈对他寄予厚望，指着他传宗接代，光宗耀祖呢。
白家就他这一个儿子，乃是正儿八经的独子，上头五个姐姐全都嫁了人，他是他爹妈的老来子，又是独子，从小娇生惯养，幸好没给养歪了。
他爹一妻二妾，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苗，所以对他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才把白耀祖同学养活的白白嫩嫩胖胖乎乎。
跟文景辉是一个学堂里求学的同窗，白耀祖同学的家就在县里，白家也算是乡绅人家了。
而且跟别人不同的是，白耀祖读书不怎么样，被同窗们打趣儿的时候多，帮助的时候少，大家都对富家公子的白耀祖有那么一点儿羡慕嫉妒恨，说白了，就是仇富！
他读书不好，那些读书好但是家贫的人，就有了优越感。
不过文景辉是个老好人，又因为他堂兄跟他一个学堂里上学，联合别人孤立文景辉，文景辉只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也不去计较。
这位白耀祖同学找他探讨过学问，当时的文景辉对白耀祖同学也照顾有加，还跟他一起温习过功课，算得上是学堂里，跟白耀祖关系不错的同窗好友了。
也因为有白耀祖在，尽管文景耀对文景辉各种看不顺眼，却不敢对文景辉真的下手。
“传孝，你怎么在这里？”文景辉将人拉到一边儿，既然是前身的同窗好友，那他也不能发火儿啊！
不过，传孝？传销？……。
文景辉的心里平衡了……。
“我二姐夫不是衙门里的捕头吗？我请他帮个忙儿，看看能不能找找你。”白耀祖胖乎乎的脸上很是气鼓鼓：“我听说你回来了，本想着让你歇两天我再登门，结果我去找你，你叔叔在你家呢！我问你，他说你出门游学去了！”
“哦？”文景辉一扬眉。
游学？
没直接说他死了？
也是，这年头，要是他死了，他们家还得戴孝一段日子呢。
“你说说你，考完试，不等放榜你走什么呀？还出门游学？这个时候是出门游学的时候吗？怎么不在家里等放榜的消息啊？害得我这两天着急上火的，牙都肿了！”白耀祖一脸的气呼呼。
“传孝，说起来，这是个挺长的故事，走，到那边的茶楼去，咱俩慢慢的说道说道。”文景辉扯起这位白馒头一样的同学就去了一边儿的茶楼，文良氏她们会不会再路过，文景辉不敢保证，所以只好拉了人找了个雅间儿入座，叫了一壶清茶两碟点心。
茶水点心上来了，书童就起身给两位少爷倒了茶，就自己坐在一边慢悠悠的嗑瓜子听故事。
“到底怎么回事儿？”小胖子还是很关心这个唯一同窗好友的：“你平时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候犯糊涂？”
“我哪里是犯糊涂？”文景辉看得出小胖子对他是真关心，也不想骗他，所以他一脸苦笑：“说起来，都是家丑。”
“是不是你叔叔他们？”小胖子一听就火了：“我就说他们不是好人，你偏不信！非要说什么血脉至亲之类的话，你别看我读书不怎么上进，可看人绝对没错儿！我爹都说我将来出门做生意，肯定不会被人骗。”
文景辉想了想，还真是！
这家伙别看软绵绵包子样儿，可眼神儿倒是够犀利，以前就跟前任说过，不要没有防人之心，偏偏前任读书读傻了，权当了耳旁风。
这不，遭报应了吧？
换成了他来了这里。
“我没你眼光好，所以我就被骗了啊！”文景辉摸了摸鼻子，虽然有些囧，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慢慢的将自己接到消息后赶回来，到被卖，到被武大救出武家，和收养孩子等等事情，文景辉需要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经历，将来可以给他做证。
而白耀祖，则是最合适的人选。

018埋下隐患
“丧尽天良！简直丧尽天良！”小胖子一脸气愤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杀人。
“不过我也算是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你说得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这么对我，那我还顾念什么亲情？”
“文兄，你可算是想通了！”小胖子对文景辉能幡然醒悟很高兴，但是对文家叔婶却不打算放过：“你现在要去衙门告状吗？我二姐夫是衙门里的捕头，大姐夫是通判大人家的二小子，你放心，只要文兄你点个头，我一定鼎力相助！”
文景辉真是被他震惊到了，能有这么好的家事，还没被养歪成纨绔子弟，这位仁兄真是天生好命啊！
“我在想，他们这么着急处理我，到底为的是什么？考试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呢吗？”文景辉以前想的是怕他考上了有了功名和官身，就不好下手了，可是他昨天晚上睡觉前，还看了武大买回来的大明大诰，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抠着看，细细的研读了一番，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叔叔婶子这么着急忙慌的，露洞太多了，不像是长久策划后才实施的样子。
倒像是临时起意，不择手段了。
“文兄，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你忘了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咱们那位好同窗，可是赌场常客！听说前次欠了一屁股债，有些玩儿大发了，钱太多，还不上啦！人家就要剁了他一只手！”
“文景耀？”文景辉想起来了，他那个堂兄，可是个两天不进赌场，三天早早就得报道的主儿啊！
“你当我为什么着急上火？我自打听说这事之后，就怕他们找你借钱，那就是个无底洞啊！你自己攒着点儿钱还要赶考，可不能再借出去了，再说了，他们家说借，也没见还过你。”小胖子最后几句话，说的声音小了许多，但是满脸哀怨：“文兄，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自己可要有个成算呐！”
“传孝，你称呼我的表字星宇就好，你看，我不是也称呼你的表字吗？你老是‘文兄’、‘文兄’的叫，多生疏！”文景辉首先要纠正的，就是小胖子对自己让人蛋疼的称呼。
“星、星宇！”小胖子很激动，他知道自己脑子不聪明，因为家里有点儿商人性质，更是让同窗的那些清高之徒看不上眼，他又看不上那些对着他巴结奉承的人，所以没几个朋友。
更没知交好友！
如今突然有了一个可以相互称呼表字的至交，小胖子能不激动吗？
“哎！”文景辉也是向跟小胖子交好的，他对这种隐隐自卑的孩子很怜惜，因为孤儿院里很多这样的孩子，因为是孤儿，所以没底气，没底气，就容易自卑。
他不是原来清高自赏的文景辉，小胖子对他好，他自然也对小胖子好啦！
“我一听说后就想告诉你的，可你赶考去了，我让人去府城告诉你一声，结果回来的人说比你晚到了一步，你回来了！我就去你家找你，结果开门的是你叔叔！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我找错门了呢？后来一看没有找错，要找你，你那个叔叔告诉我说你出门游学去了！我就纳了闷儿了，你这个时候出去游的什么学啊？”
“那你这是？”文景辉可不认为小胖子大街上随便溜达，他家看他看的比金子都要紧张，没看连出个门都得带着个书童呢么。
“我这不是觉得不对劲儿吗？一边派人去府城找大姐夫，帮忙找找你，一边来衙门找我二姐夫，让他帮我查查路引记录，毕竟你要是走了，不得开路引么。”小胖子趁机贼兮兮的凑过去，跟文景辉一副分享秘密的样子：“我还打听到，你叔叔把他家的房子给卖了，替文景耀还了债，全家都搬去你的房子里住了。”
文景辉一眯眯眼睛。
他记得前身有个好习惯，就是他们家的房契地契田契，都是随身携带着的，是用防水油布缝在亵夜里头的，而当时文良氏给前身就换了外套，连里衣都没换，就着急的把前任给卖了出去。
而那个买了他的人，哦，武贵友，武擎苍同父异母的大弟弟，也没有翻他的身，因为是头一次买人，也不懂得规矩。
不过武贵友当时跟文良氏也没说实话，什么背风村儿？他家明明是三合村的人。
就算是文良氏他们要找人，也找不到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阴差阳错了。
“他当然得卖他的房子了，因为他没有我的房契地契田契在手，只能占着，却不能买卖。”
“啊？”小胖子一愣神，随后激动的无以复加：“太好了！太好了！星宇，你快回家！赶他们出去！哇哈哈……！”
“我不能回去。”文景辉哭笑不得。
小胖纸的笑声戛然而止！
大眼睛的滴溜溜儿的圆！
“为什么？”眼神哀愁，神情幽怨。
“因为我想一次就让他们翻不了身。”打蛇不死后患无穷，文景辉可是深谙其道。
要不然凭借他一个孤儿出身的家伙，能混的风生水起？早有人各种威逼利诱了。
他能支撑下来，除了有空间作为后盾外，就是从头到尾彻彻底底贯彻了“斩草除根”这一四字真言，因为还有一句话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不想留后患，就得干净利落。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现在还跟那个姓武的农夫在一起吗？他家生活如何？你身上还有钱吗？我这里还有几两银子你先拿着，把你地址给我，我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虽然不太知道文景辉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小胖子觉得文景辉能幡然悔悟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儿了，至于要报复什么的，不是还有他帮忙呢么。
“我身上带着钱呢！”文景辉赶紧拦住小胖子掏钱的动作：“传孝，你听我说，你知道我的事情，不过他们好歹也是我的亲人，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
小胖子立刻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瞪着文景辉。
“要让他们自己作，犯的错误越多越好！你也知道咱们这位县太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说是碌碌无为之辈也不差了，要是我现在上告，最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对我来说不是想要的结果。我要的，是谁也没理由给他们求情，谁都无法赦免他们的罪过。”文景辉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
县太爷就算是个庸才，也不会允许自己治下出这么一个奇葩的案子的，所以文景辉现在还真不能露面。
小胖子虽然有些畏惧于文景辉的冷血无情，但是却只有一点点，剩下的全都是心酸和可怜。
“你放心，星宇，有我在，保证你没事儿！失败了也不怕，大不了，你来我家，我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你帮我打理家业，几年之后你做熟手了，我再给你一笔钱，你自己起个买卖什么的，也能过一辈子。”
“没你说的那么惨吧？”文景辉哭笑不得，不过小胖子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于是假装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金子，在手里晃了晃，让小胖子看到，又揣了回去：“这回你该相信了吧？我也不是什么成算都没有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小胖子放心了，有啥也别有病，没啥也别没钱，这是小胖子的座右铭：“不过，星宇，我想要你的房契地契田契。”
文景辉：“……！”
“我要卖了你的房子，卖了你的地契，更要卖了你的田契！我要让他们没地方住，没田地耕，更不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个铜板的好处！”小胖子还挺狠：“反正他们家的房子也卖了，我找我三姐夫，你也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北平府这一带的混混他都认识，就连锦衣卫，他也有认识的人，咱们又不是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只是拿回自己花钱买的房子，花钱买的地，花钱买的田而已。光明正大！”
“好吧好吧！”文景辉知道，小胖子这是想先给他出出气，就算他不出面，也不要那一家子好过。
其实文景辉也在想这个问题。
以前还好，文景辉只想着一击即中，斩草除根。
但是经过刚才的亲眼目睹，那老太太对亲生孙子都如此薄凉，真是让文景辉为前任不值。
前任的父母在世的时候，对老太太也孝顺，可文许氏就是看不上前任的母亲，因为一开始，文许氏是想着让文家老大娶的是她家的侄女儿，只是文家老大找人打听过，那个女子性情不好，尖酸刻薄又长舌，文家老大怎么会同意？
直接就拒绝了，而且火速订了亲，让文老太太愣是没来得及做手脚，就直接成了亲！
文老太太这下子，对两口都不待见了。
不过文家老大是个有成算的，愣是分了家，外面的名声也没坏掉，对老太太孝顺，但是却适度。
一直到后来，两口子骤然去世，留下文景辉独自一人，文老太太一开始还想让文德贵收养文景辉，顺便接手文家老大的家财，可文景辉已经是童生了，又有文景辉的外家介入，文老太太就没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