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飞升(216)
卫真钰还要脸吗?
纪辰只觉得头脑发懵。
怎么同样的事情,到了卫真钰嘴里换个说法,其中意味就全变了?
忽听何青青幽幽道:“妙烟师妹小心。他没那么好心帮你,只是不想让宋潜机先见到我罢了。”
卫真钰也不反驳:“何仙子聪慧。”
何青青与孟河泽、纪辰原先认识,有几分交情。按正常发展,这两人不会甩下何青青。
但卫真钰不愿意。
目的被叫破,暗招变明谋,他索性摊开了说:
“我不像宋潜机,只关心自家一亩三分地。你这个关头急着找他,无非是想劝他与你联手,借千渠的力量助你东山再起,我说得可对?”
何青青冷冷道:“卫王眼线极广,耳目众多,仙音门争斗动静不小,当然瞒不过你。可我不是要利用他,只是与他联手。若修真界必有一战,谁能独善其身,谁不需要盟友?”
卫真钰轻笑一声:“我人在秘境,外界消息不够灵通。但妙烟仙子见你后,第一句提起‘仙音令’和‘退隐’,我才能确定,仙音门事变你败了、绛云仙子败了。”
他同情地看着何青青:“何仙子,你误会宋潜机了,他没有争胜之心,更不会拿千渠做赌注,替人争胜。”
何青青笑起来:“那你可知道,我第一张琴、第一首曲子是谁送的?谁成就我至今日?
卫真钰叹气。
叹息落地的刹那,朝阳自地平线一跃而出,拉长他的影子。
他逆光而立,表情模糊:
“他以前对你好,只是因为他人好。他本就见一个救一个,见两个救一双,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然而何来不同……”
何青青脸色已变:“住口!”
但卫真钰还在说:“你看那宋院满园草木,哪个不是郁郁葱葱?不过是受他一时照料而已。仙子如此聪明,可别会错了意,自作多情。”
“你!”何青青怒极扬手,指尖闪过锐利微光。
卫真钰淡淡笑着,没有躲避,好像来不及躲闪。
何青青的手停在半空,霍然放下,怒极反笑:
“你故意激我?你想让我动手伤了你,你再去他面前扮可怜。你负伤见他,他必然对你心软,因我下手狠毒而厌弃我。堂堂漠北卫王,竟耍深宅妇人手段?!”
孟河泽听到这句,莫名精神一震。
这熟悉的味道,绿茶飘香的卫平又回来了!
他也不传音,直接与纪辰开口商量道:
“卫平耍惯心机,最会在师兄面前讨好卖乖。何青青和妙烟也都不是省油灯,他们到底争什么?”
“争先啊。”纪辰一句双关。
孟河泽想了想:“对,他们在宋兄面前,各有亏心之处。目前的情况说来简单,谁先见到宋师兄,谁就可以先“告状”。那还不是随便抹黑别人,洗白自己吗?宋兄一贯心软和善,到时候恐怕真让他们诓了去。只有咱俩不亏心……”
纪辰忽道:“不对!咱俩现在身份也不做好,红河上对卫真钰设阵动手,还有折磨赵仁的事,都被师兄亲眼看见了!”
正道少侠、天真少年人设都彻底崩了。
孟河泽长嘶一声,立刻转头:
“妙烟仙子,卫平这厮阴狠多疑,擅卸磨杀驴。你若跟他,只会被他抢走引路螟蛉,从云梭上推下去,你不如跟我们合作!”
妙烟瞥来一眼:“纪编修,这里只有你一个老实人,不如你上前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设下困阵,拦住这些人!”
纪辰:“哈,你是看我最傻吗?我若上前,你只会做口型不会出声,你是想挑拨我和孟兄!除非你先给我螟蛉,以示诚意。”
妙烟:“卫王,这里你的剑最快,不如你先杀了何青青,我就信你,咱们俩走!”
卫真钰:”仙子说笑了,我若下手,到了宋潜机面前,你第一个告我的状!”
何青青:“孟河泽纪辰!咱们来的路上一路顺利,如今这般都是卫王挑拨,不如我们联手,先制住卫真钰!”
卫真钰:“纪辰,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吗?”
纪辰:“你们脑子转这么快累不累?难道人和人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
五人语速越来越快,如万箭连发。
忽一齐噤声,抬头望天:
“宋潜机!”
“宋师兄!”
“宋兄!”
一道熟悉背影如流星划过天际。
第168章 攻心之术
宋潜机前世闯过七次血河谷, 攒下丰富经验,还有这辈子打工魂为了加分给他提供的资料。就算事发突然,不知被妙烟带到了何地, 一番摸索也能很快找到方向。
宋潜机向秘境最深处去,去找人。
按华微真人的亲身经历,他遭仇敌追杀, 重伤坠崖, 乍见一片湖水。
三生石沉在湖底,月圆之夜,湖中可观照“过去”和“未来”。
今日距离真正月圆还有三天。
“这是你第几具分身,还有多少?不然都请出来见见?”
宋潜机袖中灵珠亮着红光,他行至危崖,召出无影剑。
悬崖浓雾弥漫。朝阳的光芒无法刺破云雾,便只照出模糊的影子。
对面人影隐在雾中,只有声音传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清亮的少年声。
同时传出云雾的还有一阵清脆“啪嗒”声,像珍珠落在玉盘。
“猜的。”宋潜机一步步走近, 姿态放松,“血河谷很大,真正重要的地方却不多。你若想掌控全局兴风作浪, 应会借助‘三生石’的力量窥探未来。”
无相第一次出现在红河岸, 河里有大蛟沉睡。
第二次出现在冰洞, 洞下有混沌被封印。
要说血河谷还有什么地方最特殊,或者被破坏后能产生巨大杀伤力, 应数秘境最深处,毕竟“三生石”就在崖下湖底。
宋潜机掂着无影剑, 随意晃动, 像晃一根登山竹杖。
“你不怕吗?”无相问。
“我怕什么?”宋潜机问。
“不怕我是故意引你来这里?”
“啪嗒、啪嗒。”
声音骤急, 似戏台鼓点逼催,战场短兵相接。
宋潜机笑道:“此时我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可怕?”
对正常人来说,呆在人群中更有安全感,一人就算不担心中伏遇险,也该害怕孤独。
但对于宋潜机情况恰好相反。
“这次,你还能让我怎么选。”宋潜机问。
无论是红河,还是冰洞地宫,对方擅长以他人性命让制造困局,试图逼他做选择。
无相叹气道:“你杀我两次,我输了两次,说明之前那套对你没用,我何必还要白费功夫。若此身再死,我便只剩最后一具分身了。你也不必多虑,我此番受重创,没有十余年休养,再养不出更多。”
他换了少年声音后,说话语调、遣词造句也随之改变,像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话音落,山风起,浓雾稍散。云隙光穿透云海照入山崖。
宋潜机只见一位白衣少年,盘膝坐在菩提树下。
他身前置着一张乌木棋盘,黑白子战局初开,寥寥十余颗,未成气候。
原来先前一阵时缓时急、清脆如珠的声响,不是利刃相击,是棋盘落子之音。
这张棋盘平平无奇做工粗糙,没有刷漆,保留着清晰木纹。但宋潜机从看见它的第一眼,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甚至不再看无相。
“下棋吗?”无相问。
宋潜机挑眉:“我上次说,无论天涯海角,必将你诛于剑下,你还记得吧。”
“当然。我还记得你在摘星台上,留下“摘星三劫”,那之后再不曾与人真正对弈过。”无相屈指轻敲棋盘,“你不想走近看看它?”
宋潜机走上前,与少年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