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98)
陈奕松本来打算送走许小真和许留就回去睡觉的,被许小真冷不丁地扯住了。
送不是不可以,他指尖在许小真掌心画了个圈,然后扣住。
许小真心里骂他不要脸,脸上还是对着许留温柔地笑着:“妈妈也会送宝宝去上学,好不好?”
许留惊喜的几乎要跳起来,可她不能做个讨人厌的孩子,高兴就大笑应该会让人不喜欢,只是克制地抿了抿唇,点头。
妈妈可是从来没有送过她上学!而且爸爸叫她宝宝!也从来没有人人叫过她宝宝!
她还有一点害羞。
上车之后,许留自己爬进安全座椅里面,系上扣带,许小真帮她重新梳了头发。
虽然从来没有给女孩子梳过头,但这没什么难的。
许留看看妈妈,再看看爸爸,低头望望鞋尖,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可攀比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谁的鞋子书包最闪亮,谁的小红花最多,谁吃饭最快,还有谁的爸爸妈妈今天来接送自己了。
许留今天走出车门的时候特别骄傲,爸爸把她抱下车,妈妈把书包递给她。
幼儿园门口已经有很多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每个路过的同学都发出疑问:“许留这两个人是你的谁啊?”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
他们就发出惊叹的声音:“哇!你不是没有爸爸吗?你妈妈也不管你,怎么今天都来送你上学了?”
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也侧面证明许留因为这件事,在幼儿园里并不属于受欢迎的一类孩子。
许留扬起下巴,淡淡地回复:“我早就说过了,我爸爸妈妈平时很忙的,他们才不是不喜欢我。”
许小真心疼的要命,轻轻摸摸许留的头发:“那以后爸爸妈妈经常来接送你好不好?”
他脸上还带着伤痕,为了避免猜测,戴着口罩,不过也足够周围的人都能听见这句话。
陈奕松坐在车上也听见了,瞬间都不困了,哪个要经常接送小野种了?许小真净会给他找麻烦。
周围的小朋友都哇地羡慕起来,充满崇拜地看着许留。
有一对漂亮的爸爸妈妈,还能经常接送上下学,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而且许留的爸爸看起来脾气好好,好温柔,一点都不会骂许留的!
没人会不喜欢被别人羡慕,许留的小腰杆都挺直了。
许小真把许留的手交到老师手里的时候,许留回头张望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很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她总是瞻前顾后,很沉默,不爱笑。
心里藏着很多事,不会和大人主动讲,明明很想要却不张口,开心也表现得很平静,完全没有同龄人该有的活泼,安静的过分。
如果是粗心的家长,大概会觉得这样的孩子养起来最好,省心。
许小真长到这么大,吃了很多苦,他希望许留能幸福快乐,任性一点也没关系。
他蹲下,拉住许留的手,问:“怎么了宝宝?”
许留犹豫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不该说太多的话,有太多的问题。
可她如果不问,就觉得好难受,像有毛毛虫在心上爬一样。
“爸爸,你今天晚上也会在家里吗?”
妈妈说爸爸在外面有两个野男人,所以才不回来的。
她只知道男人和女人是两种性别,但不知道什么样子的男人会被叫野男人。
可是爸爸在外面有两个野男人,家里只有妈妈一个野男人,二比一大,万一爸爸又不回来了怎么办?
她问完之后,忐忑地看着许小真。
要是她也是野男人就好了,她和妈妈加起来也是二,就能留住爸爸了。
许小真抱了抱她:“以前爸爸不知道宝宝在,所以才没有回来,宝宝在爸爸心里最重要了,以后爸爸会一直陪着我们小留长大的,再也不走了。”
许留高兴极了,踮起脚尖,狠狠亲了一下爸爸,和爸爸妈妈挥手拜拜。
原来爸爸是因为不知道有她,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家。
自己是爸爸最爱的人。
许留快乐之余,又不免很心疼妈妈。
原来自己是妈妈背着爸爸偷偷生下来的。
班里的甜甜说她也是妈妈背着爸爸偷偷生下来的,妈妈带她很辛苦,后来甜甜的爸爸找到他们,才一家三口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许小真直到注视着许留走进楼里,才依依不舍转身,回到车上,摘下口罩。
陈奕松都要睡着了,被许小真推醒了,对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谢谢。”
“别客气,拴住你的手段而已。”陈奕松一点也没跟他客气,随手抽了本杂志出来。
如果说许小真是奢侈品,那许留就是配货,拿到配货才有获得这个难得的奢侈品的资格。
许小真对他仅存的一点感动点到为止。
“你为什么让孩子叫你妈妈?”
世界分化成abo三种性别之后,男女结合之后,无论是女omega还是女alpha或者女beta,都会被称为母亲,或者妈妈,男性则是爸爸,或者父亲。
如果是一个男性alpha和男性omega结合,称呼就要细分了,一般会将omega称呼为爸爸,不严谨一点会叫妈妈,alpha则是叫做父亲。
陈奕松一个alpha,另辟蹊径被叫妈,许小真脑花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那不然呢?”陈奕松一摊手,很坦然,“她要叫我父亲,我就容易想起顾延野,犯恶心,叫爸爸你是她亲爸。何况我亲手带大的,花了那么多钱,叫我声妈怎么了?”
好神奇的逻辑,似乎没有问题,又让人忍不住沉默,许小真点头:“没问题,但是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是怎么瞒住你父亲的?”
“要验血来着,但她当时血管太细,抽不出来,等能抽出血的时候,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陈奕松说的时候很平静,好像死的只是个陌生人。
陈奕松说着,好像恍然似的合上杂志:“我想,除了权色交易,你现在应该更需要另一个交易。”
许小真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不可否认,世界上如果论起有谁最了解他,或者说最知道他想要什么,这个人大概就是陈奕松。
许小真即使对他没有感情,觉得他是个神经病暴力狂,但不妨碍他觉得陈奕松是个聪明人。
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会为之不择手段,也懂得别人需要什么,以此来拿捏。
“是的,但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交换的了。”许小真说。
他什么都没有,除了这具身体,但已经被用以作为权力交换。
许留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希望孩子健康快乐成长,他没有过的东西,也希望能尽力弥补给孩子,比如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对关心疼爱他的父母。
孩子很依赖这个“母亲”,即便是虚假的,许小真也搜肠刮肚,想要找个一个陈奕松需要的东西,与他交换,帮许留换取一个疼爱她的母亲。
许小真忽然发现,一开始这场交易,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而现在,这份权力已经转移到陈奕松手中了。
他没法离开对方,为了许留。
权力和亲情,把他死死绑在了陈奕松身边。
真是一个聪明有耐心的男人,许小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值得对方替他养孩子养了将近六年。
也许和顾延野一样,觉得他是个新鲜的玩具,在没有彻底得到并腻了之前,可以不计成本的试图占有。
陈奕松对他身体的兴趣可能更多,他不知道这种兴趣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陈奕松勾起许小真的下巴,打量了一会儿:“你的婚姻,和我结婚……”
许小真扭过头,打断他的话:“这不可能。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会给我带来无数的麻烦,这个建议像一个阴谋诡计,你肚子里的黑水最好倒一倒再跟我说话。”
陈奕松的身份半黑不白,即使现在黑色地带的人通常都会拿写放在明面上的生意掩盖,帝国不仅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与他们合作共存,但只要有心,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瞬间就能被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