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最强疗养院(98)
寰坐进停靠在总局侧门的迁跃飞梭里,随手将怀中夹带出的唯一一份档案丢在副驾座上,关上门停顿了片刻,又重新拿起。
他粗暴地扯开领带和衬衫领口,露出干净而颀长的颈部线条。打开身旁的储物格,从里面摸出一个打火机。
“咔嚓。”
火舌舔上档案的一角。
蹿起的橙焰夹带着呛人的浓烟,映在寰那双浅色的、透着讥讽的眼眸中。
“况且,我‘梦’亲爱的院长,不是名正言顺?”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像兰草被碾烂后的汁,冷香幽静,但搀着断肠的毒,“这份档案刚好能为我作证呢。”
“啊,差点忘了。”他又说,“真是不巧,这份证据刚刚被我烧了呢。”
系统:【您需要一些心理健康治疗。我可以替您挂号精神科,或预约心理咨询室。】
寰没理它。
火舌劈啪作响,一路顺着纸张,攀上寰的手指,衣袖。
但他不会死,也不会因为一点凡俗的火焰就灼伤。就连机动队经过特殊改造的军服也毫发无损,好像这团灼烫的火只是虚假的幻觉。
他忽然觉得索然无趣,赤手攥灭了火光,抬手调了下后视镜。
整齐的领带被他之前扯散了,领口的扣子扯掉了几颗。衣领一路开到锁骨以下,在镜子中映照出峻长利落的脖颈线条。
还有锁骨间那根银色的,细长的颈链。
第56章 (2.5更合一)
同系统不同命。跟寰相比,康柯的情绪就稳定多了,现在从不发癫。
天大的事压下来,他也只会淡定地继续工作——比如试用机械医生。
“咔……咔,您……滋……”
第一台机械医生开机即报废,康柯无语凝噎片刻,打开第二台,这次总算没有再出问题。
目送两台机械医生走进心理咨询室,康柯难免忧心:“这东西能撑多久?系统,查查这批机械医生的最长寿命记录。”
系统:【这玩意儿半月抛的。】
康柯:“……”
罢了,有过总比没有好。
他将“心理咨询室限时开放”的通知发上告示牌,准备回去休息时,朝辞揣着袖子老神在在地走过来:
“院长,心神不宁啊。这么积极主动的工作,是想逃避什么烦心事呢?”
逃避算不上,借工作平复情绪倒是有。
康柯顿了顿,考虑到这件事设计到后续的计划,没有隐瞒:
“只是在想,某只老狐狸会不会上了双保险。”
换成是他,倘若预见未来有一天自己可能被人暗算,那只留一个后手——指康柯——恐怕不够,暗中一定还会再布一枚暗棋。
一明一暗,双重保险,才能让他们这种喜欢想得多的人稍微安心一点。
朝辞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院长觉得……那位通缉犯先生可能是自己人?就因为刚刚看到的画面?”
康柯回到床边坐下,又想起什么,起身往南田的方向走:“更早之前,我就在琢磨这件事了。”
“84588不是说过?觉得那位通缉犯先生‘旺我’。”
他不信这说法,毕竟他身为东古宇宙的天道意识,被迫与西幻世界的宇宙意识融合,早就脱离了命数管辖的范畴。
比起“旺”,他倾向于:寰同样也在追查相关的线索,只是目的不明。
“直到刚刚。”康柯将公平之神的神格从田地中取出来,转身看向朝辞,“他进的档案库,外面的禁制是我和局长一起下的。”
朝辞牙疼似的嘶了口气。
作为曾蛊惑院长攻打总局的罪魁祸首,他当然知道“局长”是个怎样的存在:
“换句话说……那位通缉犯先生要么比你和局长加起来都强,要么……他的确经过了你和局长的允许,才能自由进出档案库?”
朝辞无意识地折磨着手里的骨扇:“比你和局长加起来都强……不可能。如果通缉犯先生当真强成那样,何必跟我们玩过家家?”
“院长,会不会是你给了权限,但遗忘了?几兆年的记忆,出现缺损也很难察觉。”
“不可能。”康柯看他,“我连自己最初诞生时,天上落下的雨水是什么味道都记得。”
那时的他还没有人形,甚至也不被叫做“天道”。
洪荒时期的人与兽,信仰也是粗糙蛮荒的,他们认为天上落下的雨缓解了旱灾,那么雨水便是神明,因此,康柯最初的名字异常普通,就叫做“雨水”。
如果硬要说哪里特别,可能是那雨水带着一股兰花的芳泽吧。
圣人降世,尚且天生异象,更何况是世界意识的诞生。
康柯化出人形后,因为这点异象对兰草格外偏爱,翻阅书籍时知晓,他最初产生自我意识的那天,恰逢雨水节气,正是兰花盛开的时节。
“我懂了。”
朝辞点头:“你是女娲遗留下的顽石,他是顽石边生长的绛珠兰草,他日日以甘露灌溉你,终有一日,你修出神识……”
康柯:“禁止魔改红楼梦。”
像话吗这个,康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停止考虑这件事,将神格丢给朝辞:
“明早出外勤,记得把这枚神格丢进林根郡那道坑里。”
·
康柯是捋清了所有头绪,并且做好心理准备,才洗漱上床的。
心里没啥烦恼的事,当然一觉睡到大天亮。八九点钟时,他被疗养院内的聒噪闹醒:
“灯!灯!灯为什么打不开了?”
“奇怪,热水也没了……”
“等等,我记得昨天院长说过吧?以后灯光、热水这块就交给新来的医生兼职代管了,说是……人力发电,能省电费?”
今天是周六,学校不上课。妖精学生们大呼小叫片刻,涌到红砖病房前,想看热闹又有点不敢看,遂又一窝蜂涌去旁边的“厨房”:
“饿——饭——”
“洗漱没热水啊,要不今天不刷牙了?院里冷水好冰的,我用手探了一下,指头都差点给我冻掉。”
“灯也打不开啊,怎么做作业?”
N黑着脸被闹出来了,脱掉围裙,大步走进红砖房内,将还赖着床的巴尔德摇醒:
“起来,烧水!”
巴尔德简直梦回七岁前。
那时候圣殿还没经历大清洗,老牧师们清晨就是这么呵斥修女、年轻牧师的,将人当作奴隶使唤。
他冷冷地睁眼就想发怒,一看N:“……噗咳。”
察觉到巴尔德视线的落点,意识到自己还没摘厨师长帽的N:“……”
额角蹦出青筋,N冷笑:
“你在圣殿不是一向不睡觉?怎么进了院变懒惰了,是觉得水电工的马甲不好看吗?”
巴尔德:“?”
早上一睁眼就开始互相伤害?
“噢噢!打起来,打起来!”朝辞扒在病房窗边叭叭拍窗沿,“哦,对了,诺克斯是不是还没看昨天小八写的入职报告?”
N:“?”
他看那玩意儿做什么。
朝辞探进身,强行把报告怼到N鼻尖前:“你看这个L,这个n,哎呀……这个连笔是不是好眼熟的?”
N:“?”
突然想起在哪见过这种连笔的N:“……”
N勃然大怒:“你就是莱恩?!难怪……难怪那家伙总爱把拍卖时间定在中午十二点!你是故意让我每次都顶着正午的太阳出门!”
何等歹毒的心肠啊!N当场一拳捣过去了,换得巴尔德毫不客气地还手:“这种显而易见的挑拨,你也上当?”
咋,他得知真相还要宽容大度地表示“没关系,你尽管拿我巫妖塔的钱养圣殿”吗?N狠狠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