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成了阎王(86)
那日也是这样,钟离抱着受伤的沈长流,穿过刀枪弹雨,走向了死亡的深潭。
钟离的刀法日益成熟,在江湖打出一片天地,在江湖逐渐崭露头角,人称“鬼手”,日后愈来愈膨胀,挑衅江湖几大部,皆败落在他的手下,势力大到控制全江湖,又因其凶残暴虐的统治引起了全江湖的不满,几大部结成联盟,商讨如何歼灭钟离。
鬼手配上三雪,一众不敌,不敢轻易动手,便将矛头指向沈长流。
江湖皆知,沈长流生性乖戾,依傍着钟离各处作怪,一壁又怂恿钟离消灭不听从命令的部落,几场腥风血雨的掀起,沈长流脱不了干系。
筹划多日,几大部决议在钟离与沈长流大婚时动手,将钟离引开,没了钟离的沈长流,必会成为刀下魂。
婚期将至,计划出现了大变,全盘皆乱。
沈长流生性好玩,婚期前三日,不知从哪儿淘来了醉凝草,偷摸着给钟离下到饭中,钟离不察,还在跟沈长流探讨婚事细节。
饭后,钟离一头倒了下去,沈长流只觉好玩,将钟离安置好,便出去游乐,想着三日后再回来完婚。
这一份醉凝草,彻底改变了两人的命运。
钟离昏睡了几天,身旁的小厮逐渐察觉不对,暗自通知了几大部,几大部派人试探一番,得知钟离没有意识,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将钟离直接杀死。
行刑之日,剑指喉咙,一剑下去,这一时的江湖恩怨便会结束。
快要封喉,三雪从钟离身旁飞起,指向行剑的刽子手,誓死保卫钟离。
刑者忌惮三雪,找来法师,欲意凐灭三雪的灵气,雪青雪墨不敌咒符的威力,隐了灵力,雪赤一直守护着钟离,任由法师怎么施法,都不能消除其灵力。
刑者收了雪墨雪青,放弃了杀死钟离的打算,矛头转向沈长流,准备好陷阱,等着沈长流回来完婚。
三日婚期已到,沈长流归来,一场厮杀开始,本以为弱不禁风的沈长流会很容易杀死,不曾想几大部的千人阵,被沈长流破解,以一敌千,双方旗鼓相当。
无奈几大部人太多,沈长流以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斡旋了几轮便处在了下风。
涌上来的人愈来愈多,劈来的刀愈来愈密,沈长流体力不及,挨了几记重刀,跪倒在地。
头顶的刀等着机会,一齐劈了下来,沈长流摸去脸上的血迹,大喊一声“钟离,你个王八蛋,怎么还不来!”
一声巨响传来,一众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声音的发始地,钟离面色暗沉,两额青筋暴起,暴戾之气冲击长空。
手握雪赤,慢慢走向沈长流,一众让开了道路,无人再敢动作。
走至沈长流前,钟离蹲下身,打横抱起沈长流,靠在温热的胸膛,沈长流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全身心的躺在钟离怀中。
几大部的包围不肯撤去,虎视眈眈的盯着钟离,一个收了重伤,一个没了利器,放手一搏,或许能颠覆江湖,没人愿意放弃,以钟离为中央,形成了包围圈。
钟离走了几步,深知不能脱身,停下了脚步,仰天大笑,一众不解,面面相觑。
紧接着,钟离将雪赤扬起,毫不犹豫的往脖子往一抹,鬼手陨落的唯一条件,便是让沈长流活。
钟离的死去,是一代的结束,鬼手成了传说中的人物,江湖几经波折,迭起陨落,皆成了以往。
关于沈长流的去向,无人知晓,乖张的鬼手新郎隐去了锋芒,隐于市井。
“你不冷吗?”花田的一声,将钟离拉回了现实。
回过神来,钟离觉得双腿发麻,软了下来,扑倒在岸上,将沈长流甩了出去。
“钟离,你大爷的!”沈长流从失去重心,朝地面砸去,一声怒吼飘在空中。
花田手忙脚乱的接过沈长流,瘦骨嶙峋,硌的花田手痛。
沈长流安全落地后,从花田怀中挣脱,跳脱着远离花田,不和善的上下打量花田,道了句:“看你跟个弱鸡似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什么!弱鸡!
花田气急败坏,撸起袖子要揍人,堂堂地府阎王被人叫成弱鸡,脸面全无。
花田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体格,打眼一看,自然不能和钟离这种莽汉比。
兼坚环抱花田的后腰,使劲拦着他,兰子君双指捏着花田衣袖,好不走心的佯装劝架。
沈长流没把花田当回事,摆了他一眼,扭头走去钟离身旁。
“哎呦喂,我这暴脾气!”花田深吸一口气,挣脱兰子君的两根手指,膝盖半蹲,揽起兼坚腰,将他拎了起来,兼坚无奈,任由花田夹着,阻止不了这小暴脾气了。
钟离聪池中爬了出来,憨笑的看着前来的沈长流,讪讪道:“不好意思,腿软了。”
白皙修长的腿从宽大的衣袍中伸出,无力都踢了钟离一脚,沈长流抱怨道:“许久不见,你是不是不行了?”
“老子行不行,你那日还感受不出来吗?”钟离瞪眼道,干不死你。
沈长流被钟离逗的咯咯的笑起来,伸出手,将钟离拉起身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躁动的海洋
花田气冲冲的夹着兼坚来到钟离面前,指着沈长流,破口大骂:“这是你相好的?管不管吧!竟然叫我……”
自知沈长流好惹事的本性,钟离呵呵笑了两声,敷衍过去,搂过沈长流,介绍道:“这是沈长流,我的……夫人。”
“对吧,夫人。”钟离转头笑对沈长流。
沈长流裹紧衣袍,脖子缩进衣领里,双目无光,毫无兴趣,催促道钟离:“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钟离干笑两声,好不尴尬,继续介绍道:“这是花田,地府阎王大人,这是……”
沈长流还不走心,眼神飘忽。
“算了,不用介绍了,我看他也不是很想知道。”花田打断钟离,一时间,充斥了尴尬的气氛,双方沉默不语,钟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兼坚从花田的胳膊夹持中挣脱出来,来到前面,与沈长流作招呼道:“我是兼坚,地府的无常。”
沈长流抬头瞧了一眼兼坚,眼珠流转一圈,挺住身子,身体前倾,没好气的问道:“你和钟离什么关系?”
蓝颜祸水呀!长的好看还怪兼坚喽。
兼坚一头雾水,从沈长流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酸味。
笑道:“我们同在一个地府,同破几宗大案,是朋友。”
沈长流吸了下鼻子,怀疑的看向钟离。
钟离无辜耸肩,这是哪儿跟哪儿呀,多年不见,沈长流的醋意愈发大了。
花田将兼坚拉到身后,宣示主权:“别乱猜,兼坚是我的。”
又一个醋坛子打翻,兼坚与钟离无奈的对视一笑。
“原来他就是沈长流,好生俊美,怪不得师傅被迷的失了本性。”站在一旁观望的卫雉对兰子君道。
兰子君自始至终都黑着脸,再看向一旁傻愣的卫雉,深深叹了一口气,走上前,问道沈长流:“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和这儿有什么关系?”
总算是有一个认真办案的出现,经兰子君提醒,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几个一齐看向沈长流。
沈长流无视兰子君,眼中只有钟离,再次对他道:“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要是搁在从前,只要是沈长流说的,钟离定会照办。现在,钟离不能答应,在地府的百年中,钟离幡然悔悟,就是因为从前太没主见,才酿成大祸。在地府没学到什么太多本领,唯有学会了情绪二字。
钟离摇头,正色道:“我现在不能带你走,你必须得回答刚才的问题。”
沈长流惊诧的看着钟离,从未有过的陌生感,看了一圈周围的一众,沈长流旋即大笑道:“看来你已经有了新的人生,不需要我了,那好,从今往后我不再打扰你了。”
说毕,迈开步子,欲意走出冰池。
还没等花田拦截,钟离先一步挡在沈长流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去路:“不要再逃避了,今日将所有的事都了结吧。”
沈长流身子侧向一旁,静立不动,不愿看钟离。
钟离心中再有不舍,也没心软,逼问道:“你,和龙宫又什么关系?”
钟离的直接了当,让花田咋舌,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沈长流语气强硬的回道,极其的不耐烦。
钟离一瞬不瞬的看着沈长流,从怀中掏出两张画纸,展开在他面前。
一张较为崭新,保存尚还完好,另一张泛黄,透着年久的陈腐,画像中的人面已被磨损的褪了大半颜色,依稀可见。
“别人可能会看走眼,但我不会,这张脸面我已经摸过无数遍。”钟离抬手摸向沈长流的脸,冰凉蚀骨。
沈长流甩开钟离的手,愤然的盯着他手中的画像,一把夺过,撕了个粉碎,情绪大变,吼道:“就算这是我,又能说明什么!”
看到地上粉碎是画像,花田明白了两个的谈话,当时只以为水上城城主是鳌璟,没想到三重身份重合了,怪不得耍的几个团团转。
破案不只讲求证据,更重要的是攻破凶手的心理防线,揭开薄弱点,让凶手自乱手脚。
花田上前,掏出收集来的两片龙鳞,往沈长流面前一扔,道:“鳌湛是不会来的,你的计划失败了。”
沈长流看到龙鳞,果然大怒,不顾一切,倾口而出:“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乱我的计划,我要杀了你。”
双目猩红,沈长流失去了理智,身子膨胀扩大,撑破衣袍,巨大的龙身显现,盘旋在冰池的上空,锋利的双爪抓向花田。
有着龙的身形,却没了龙的气势,金色龙鳞稀稀落落的贴在身上,大半的区域没了龙鳞遮挡,露出皮肉,东一块西一块的遍布全身,极其丑陋。
“小心!”钟离护在花田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冲来的沈长流,生活了小半辈子的人,竟然是条龙,钟离怎么也想不到。
仅是变成龙形,沈长流就消耗了所有的体力,冲到半空便化回人形,径直下落。
钟离张开双臂,接住了沈长流。
四目一对,钟离吓得差点给扔出去。
沈长流样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白嫩的肌肤长满了褶子,没了光泽,眼皮拉拢,嘴唇下拉,老斑遍布全身,干燥的白发正配了这张脸。
“长流……”钟离轻放沈长流,此刻的他脆弱的下一秒都可能死去。
“不要看我!”用尽全部气力,沈长流翻转过身子,双手捂面,背朝钟离。
钟离轻抚沈长流的背,柔声道:“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我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
“滚开,不要看我!”沈长流不闻钟离所说,我爱的人尚是年轻模样,而我已老去,怎能不叫人唏嘘,沈长流就算是死,也不愿让钟离看到此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