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风水玄学自营(64)
“在想什么?”鱼恒将茶杯送回楼衍里。
“没什么。”楼衍吹了吹茶水,轻啜一口。握着白瓷茶杯的指节分明修长,在月光的映衬下,与茶杯同白。
“我问你,”鱼恒咬了下唇,“姜羽说你已经轮回世怎么回事?”
楼衍眼里有细碎的光浮动,他稍稍避开鱼恒视线,“假的。”
“楼衍……”鱼恒在窗台上坐下,语气难得一见的严肃,“这种事,你不能骗我。当年仙途被毁,无论是仙人重新位列仙班,还是妖、人成仙,都要通过仙途重塑仙骨。而仙途只有你能开启,告诉我以你现在的能力,对重开仙途有多大把握?”
楼衍垂下眼,默默喝茶不说话。
越沉默,鱼恒心里就越没谱儿,互相沉默了几分钟后,鱼恒深吸口气,颤抖着说:“你别吓我!”
楼衍的微微抖动一下,他将鱼恒抱到怀里,茶杯倾斜茶水洒落顺着楼衍指滴滴答答落在鱼恒身上。楼衍抱得很紧,他一向是克制自持,从来没有抱鱼恒这么紧过,鱼恒心跳如鼓,却不是兴奋而是酸涩,他将头抵在楼衍肩膀,“我问你,之前你不肯与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你没有把握开仙途?”
楼衍在鱼恒看不到的地方握住拳头,隐忍着说:“不是。”
是。
他没有把握开仙途,轮回世,每一世都在找,能够在自己寿终前能找到彦殊,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他已经没有能力许诺他一生一世,妖的寿命很长,千年万年,而自己能陪伴他的时间如同他头上的一根黑发,微不足道。是他没有管住自己的心,一步步深陷绝地,难道他要彦殊亲眼看着自己死去么?
他不想,他知道那有多痛。
鱼恒缓了好一会儿,轻轻捧住楼衍的脸,“这句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无论你给我什么答案我都不在意。我只想告诉你,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仙途界之内不仅你能开,我也可以,你忘了当年我替你顶了一阵子?我要的是你的坦诚,不要骗我。楼衍我们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你相信么?”
楼衍凝视着鱼恒,在他清澈的眼眸里映出自己,他却只觉得窒息。低下头,柔情地吻上那柔软的唇,两片唇瓣难舍难分磨蹭了许久,楼衍抚摸着鱼恒的面颊,温声道:“只有成的把握。”
鱼恒握住他的,“这就够了,够了,不还有我么?我们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还有,你忘了我是锦鲤啊,我一定可以打开的!你可不要小瞧我,想我当年可是当过最强法术榜第一呢!那次你可是第二!”
……虽然当时是他让着自己。
“嗯。
”
楼衍将鱼恒搂入怀,脑浮现出当年怀人替自己维持仙途时凄惨的模样,心脏阵阵抽痛,“我信你。”
二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谁也没说话。
……
这天晚上,楼衍梦到当年开仙途的情景。
仙途轻易不开,开则惊动界。通过升仙考核的人、妖、下凡历练的仙都等着这一天,只有仙途开启他们入仙途塑仙骨,才能成为真正的仙。
楼家世代相传开仙途术法,一代快要殁时才会将秘法告知下一代,能开仙途之人必是心系天下苍生品德端正之人。
五百年前,开仙途之日。
数千预备仙等待仙途之门打开,不料发生了意外,楼景途打开仙途后,色仙光贯通天地直入云霄,可在驾驭仙法时身体出了异样气息越发不稳,他强力压制竟吐了血。
这日鱼彦殊本来是看热闹的,他妖怪当的快活,可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拘束仙人。也是因为昨天霸王硬上弓没上成,想着等楼景途忙完自己给他赔礼道歉。哪成想仙途刚开了半个钟头,就看到楼景途脸色越来越白,眼见未婚妻体力不支,他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推开楼景途用妖力强撑,数千预备仙见仙途门要关,早已乱了秩序,争先恐后往里钻。不知是谁第一个踩到了鱼彦殊,然后第二个、第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预备仙从他身上踩踏而过。
众多天兵维持秩序平息动乱,可根本毫无用处。这个时候楼景途已经晕厥,再次睁开眼时,他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躺着一个人,他的红衣已经变成了黑衣脏乱不堪,头发凌乱,面如土色。楼景途浑身一僵,立即冲过去抱住那人,怀的人却毫无生气,骨头、内脏尽碎,指上的骨头险些要脱离皮肉。
竟是被仙途抽尽妖力后让人活活踩死。
楼景途轻轻擦拭他脏兮兮的脸,那人脱了一半衣服缠在自己身上死乞白赖的模样还在昨日活灵活现,可如今……
楼景途的抖地快要抱不紧怀里的人,他最怕脏了,却落得这样的死法。
太痛了,他从未感受过这种快要撕裂心脏的痛。
他看着空荡荡的天地,只有一种想法,自己担这大任有何用呢?
在这一刻他终于看透世上最丑陋的嘴脸,他轻轻放下怀那个不可一世满身骄傲的小妖王,握紧长剑,飞升到天上将刚升仙的数千位位仙挑断了仙骨。
曾经温柔仁慈的上仙,一身鲜血,面如冰霜,仙与魔一念之间。
白初上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冷声道:“他们不配成仙。”
楼景途并没有杀他们,只是剃掉他们仙骨,贬为凡人。
妖王的命、数千条仙骨、近乎成魔的上仙,这一日成为界最大丑闻,这件事情被压了下来,不曾出现在史书,连小道消息都被抹擦的一干二净。
事后,楼景途将鱼彦殊的尸体收入寒冰洞保护起来。
自己则回天界请罪,甘愿堕入轮回。
而他最后的倔强是,誓死不肯交出仙途秘法。
他带着这个秘密,入了轮回,彻底消失于那个属于他们辉煌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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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鱼恒醒了,他张开臂搂住楼衍凑到他嘴角亲了亲,迷迷糊糊的说:“仙途的事别担心,有我呢。”
他想了一晚上仙途的事,没睡好,刚才说话的时候都半梦半醒的。
楼衍自然注意到了这点,以他对彦殊的了解,应该是琢磨了一晚上没怎么睡,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在宽慰自己。
真是……拿他没办法……
楼衍温柔地揉着鱼恒的头,轻声道:“再睡会儿吧,还早。”
“嗯……”鱼恒就又闭上眼睡了过去,但这次没睡多久就醒了,再怎么也睡不着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仙人,打扰了我前来送药。”
鱼恒听到声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快速穿上衣服来到门口取药,关门前一秒还和妖仆有说有笑,门关后一秒就非常自然的把药倒进了花盆里。
此时楼衍靠在床头替自己换药,他一拿着纱布一端,牙齿咬着另一端,十分费力。鱼恒当即抢下楼衍纱布,无奈道:“我来吧,跟我说一声啊,什么都要逞强。”
他揭开包裹严实的纱布,伤口已经愈合了很多,皮肉在线的缝合下没有先前那么触目惊心。换完药鱼恒如法炮制拿过纱布缠满楼衍整个臂,笑着说:“你是不是早就打算这么办了?”
“嗯?”
“明明伤口只到臂弯以下,却故意让医生把你整条臂缠住,想装弱?”
楼衍眼睛一弯,“嗯。”
“敢情你早打算好了?”
楼衍俯下身在鱼恒耳边轻声道:“只有这样才会让姜家蠢蠢欲动那些人提前动,我走了他们松口气,如今我回来他们就会把我除掉。”
二人贴得极近,鱼恒的耳朵在楼衍呼出的气息下痒痒的,他侧过头亲了楼衍一口,楼衍愣了下眨了眨眼,耳朵渐渐浮出一层淡红,随即回吻住鱼恒。
十指相扣,唇瓣与唇瓣缠绵许久才缓缓分开,鱼恒看着楼衍眼眸丝丝柔柔的绵意,又凑过去含了下楼衍的唇才彻底恢复理智,下床到水盆旁浸湿毛巾。
“来,洗漱。”
楼衍觉得好笑,“我的又没断,不用这么……”
“乖,脸抬起来。”
无论楼衍是不是装重伤,臂上的伤都不是假的,洗脸对他来说还是困难的。
鱼恒倔强地举着毛巾盯着楼衍,楼衍到底没拗过,让鱼恒服侍着擦了脸。但当牙刷递过来的时候楼衍说什么都要自己来,这二位一个比一个拗,但大多时候都是鱼恒先服软,这次也一样,结果是楼衍自己刷了牙。
时间还早,妖仆说还要有一个时辰才会开饭。鱼恒推开窗,清新带有青草芳香的空气涌入房,窗外空山飞鸟微风凉爽。
鱼恒忽然有了兴致,看向楼衍,“出去走走?”
二人在花园悠闲散步,鱼恒想起前世自己很少和楼衍这样悠闲自在的漫步,楼衍总是到处忙,自己邀请他游玩也不去,一想到这鱼恒就有点酸,“你上辈子,还挺忙哈!”
忽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楼衍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嗯,总是有许多事要处理。”
“是呗,大忙人,同样是一界之主我就没那么忙。”
楼衍狐疑地看着鱼恒,这话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大对劲。
“我……”
“哎,等等!”鱼恒忽然道:“你听,好像有女孩子的哭声?”
花园深处,隐隐传来女子断断续续又凄惨悲凉的哭声。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往花园深处走。走了一会儿,声音反倒渐渐弱了下来,直到来到一堵高墙前,完全听不到哭声了。
鱼恒心生奇怪,正打算跳上去看看,身后却传来一个诧异苍老的声音:“二位是……?”
“我们……”鱼恒转过身,看到来人后愣了下,这位可是老熟人了,姜家的管家,他里曾经可是攥了无数锦鲤妖的亡魂。
白发老人握花剪,看到楼衍拱行礼,“是仙人啊,我是姜家的管家,现在老喽不管事了,仙人应该没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