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 ABO】Nirvana(17)
“我太失望了,”阿不思痛苦地说,“我没想到,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盖勒特——你居然——我以为你会改正,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儿!我听到他们说……我以为最后你忏悔了!真的反思过了!”
“我没打他们,”盖勒特举着手臂,急切地为自己辩解,但语气听上去平淡至极,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只怪兽在咆哮,在叫嚣,几乎冲破思维和身体,“听我说,我救了他们。他们偷偷跑去跳舞,然后——”
“出去。”阿不思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我救了他们,他们被四个麻瓜围攻。”盖勒特慢慢转身,“在教堂后面——”
他怔住了。身后的阿不思整个人都在颤抖,魔杖直指他的心脏。冰冷的愤怒席卷了红发的男巫,他虽面无表情,但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法遏制的怒意和绝望。
1945年,走上角斗场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正是这幅模样。
“请你——出去。”阿不思说,汗水沿着鬓角滑落,他看起来几乎支撑不住双腿,“从我家……滚出去。格林德沃,别让我再说一遍。”
盖勒特机械地点头,“好。”他没有捡起魔杖,而是无视了它,仿佛那是根真正的木头。翻到在地的桌子狠狠地撞上他的腿,他趔趄了一下。
“你是……阿不思吗?”他弓着腰,扶着那条腿,喃喃问道,好像自言自语。
“对,我是。”那人咬着牙说。
“你还记得吗?过去的那些——”
“对,我记得,全都记得。”
盖勒特向前走,桌子突然炸开,木屑四散迸发,几乎是在同时,玻璃窗爆碎,碎片划过他的脸。怪兽冲出来了……他感觉不到疼痛,木然地走过小路,走进姑婆家的客厅。那里的玻璃一样碎了满地,巴沙特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盖勒特——”
“姑婆,我想回家。”盖勒特失魂落魄,“我想回去。”
“我给你弄个门钥匙。”巴沙特犹豫地说,“明天清晨你就走,好吗?但是……”
盖勒特倒在玻璃碎屑上,睁着眼睛。月亮升起来了,在群山之后。他的太阳熄灭了,黑暗降临大地。他在暗夜中仰望,希冀光明的天使;他听到雪橇铃铛清脆的碰撞,在冰原回荡。
“怎么,这儿没有玫瑰花吗?”格尔达说。
于是她跳进一块花畦中间去,找了又找,但是一朵也找不到。这是她就坐在地上哭起来,她的热泪恰恰落在一棵玫瑰花沉下的地方。当热泪把玫瑰花润湿了以后,这棵玫瑰就立刻冒出来,开着茂盛的花,正如它坠入土里时那样。格尔达拥抱着玫瑰花朵亲吻了它,于是她便想起了家里的那些美丽的玫瑰花,同时想起了小加伊。
“啊,我耽误了多少时间啊!”
他被阳光和蜂蜜的甜香唤醒。那种香气,像轻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身体。盖勒特睁开酸痛的眼皮,发现自己安稳地睡在二楼房间的那张床上。窗户半开,风吹动窗帘。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摸了摸心脏,还在跳。“见鬼。”他咕哝着,掀开碎花薄被,把脚套进拖鞋。有人敲了敲门,“进来。”盖勒特说,嗓子哑得惊人。他挠了几下头发,丰沛的金发垂落肩头,他决定待会儿就剪掉它们。
巴沙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又掩饰不住满脸喜色,“哦,谢天谢地,感谢梅林,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会儿——亲爱的,起来吧,下去吃些饭。你睡了足足三天,治疗师说这是正常现象,所以我就没叫醒你。但人不进食总不行,我本来打算你要是再不醒,就——”
“我怎么还没死。”盖勒特发自内心地感慨,“我恨梅林,还有上帝,我憎恶神。”
“别瞎说,梅林保佑你!”巴沙特喜笑颜开,“对了,你还不知道。老天,那天晚上你可真吓人。一条街的玻璃都被你震碎了。分化时就容易这样,魔力暴动。我已经给你伯父写信了,估计现在他该收到了。恭喜你,我的孩子,格林德沃家族出了个顶尖的alpha,你伯父该高兴得昏死过去了——”
“alpha?”盖勒特皱眉,“无所谓。”他的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但他感受不到。他的心被挖走了,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嗖嗖地冒着冷风。
“你应该为此感到开心。”巴沙特拿出一个玻璃瓶,“喝下去,你的信息素——太惊人了,你把阿不思吓坏了,幸亏他身体还算强健,换作普通的omega,估计当场就要晕倒了!阿丽安娜失声了两天。你醒了,我得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阿不思说他误会了你,愧疚得不行。你不能指望一个omega在那种情形下还能保持镇静……老实说,连我都吓得腿软,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爆发……”
盖勒特把药喝了下去,他听从巴沙特的建议,去洗了个澡。阿不思,阿不思,他的心口被这个单词填满,阿不思,水淋在脸上,阿不思……
收拾干净后,盖勒特迈着虚软无力的腿走下楼。他闻到巴沙特烹饪的香味,但食物的气息也不能遮盖那种蜂蜜奇异的甜香。很快,他就找到了原因:阿不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安静地放于膝头。他身边坐着阿丽安娜和阿不福思。他们三人一起朝他转过脸,阿不思的细长的手指痉挛了一下,他慢慢站了起来。
“盖勒特。”
第二十二章
喉咙哽住,肉离开骨头。他是一具骷髅,一个幽灵,一个立在阳光下的鬼魂,尖啸着乞求解脱。他想起那双冰冷的眼睛,在战场,在暗香浮动的夜间。
盖勒特偏过头,看向窗外。最后一朵棵黄玫瑰在风中孤独地摇曳,天空湛蓝,白云压在山丘上。不知谁家的孩子在吹奏长笛,调子断断续续。戈德里克山谷1899年的夏天即将走到尽头。
“你好。”盖勒特说,他怀疑自己压根没发出声音。他不敢直视阿不思——他的红发,他的眼睛,他紧抿的嘴角,他举着魔杖站在仲春的易北河畔,胸口挂着破碎的血盟项链,草和花朵没过他的脚腕。
他平静地说,“格林德沃,我已对你不抱任何期望。”
阿不思向前迈出一步,“盖勒特。”
“你好。”盖勒特说,“你好,是的,很好。”
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这是梅林的玩笑,恶作剧的安排,对他前世作恶的惩罚。他就该一早回欧洲大陆去,或者回地狱,那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上帝啊,从来就没有那三十厘米的偏差。
“我要向你道歉。”阿不思说,声音又轻又飘,“对不起,那晚我……我太急躁了,误会了你。”
“不用道歉,”盖勒特牵动嘴唇,竭力想要做出一个微笑,“你不用向我道歉,永远不用。”
“都是误会。”巴沙特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从厨房走了出来。“年轻人,犯错很正常。”她努力让凝固的气氛高涨,“你们为什么不握握手呢?”说着,她牵起盖勒特的手腕,把他轻颤的拳头塞进一个冰冷潮湿的掌心。他们一触即分,那个掌心传来的寒意像一团火,点燃了盖勒特的眼睛。他头也不回地冲回楼上的房间,“嘭”地关上门。然后就像个小孩那样躲进角落,捂住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梅林啊,他做了什么?一百年前,在这里,在这个夏天,他见到阿不思。世上竟有如此聪慧的年轻人,光芒四射!他要把他收服,令他做第一名信徒。他耐着性子和阿不思攀谈,附和他的想法与观点。渐渐地,他察觉到阿不思对他的心思——躲闪的目光,含羞的眼角,依恋的话语。他几乎立刻决定要利用这种纯真的感情,来控制这个充满智慧的大脑。他成功了,红发的青年是他价值连城的战利品。阿不思爱他,如痴如醉……甚至主动提出用鲜血立誓,终生相守,绝不伤害彼此——这正是盖勒特·格林德沃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