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 ABO】Nirvana(23)
“你最爱的小崽子恨我。”盖勒特换上斗篷,“他们见了我就吐口水。”
“他们是非常有礼貌的孩子,”阿不思穿着紫色的袍子,上面绣着跳跃的金色星星,“他们被你吓哭了——你不要用那么阴森的口气和表情读《白雪皇后》的故事。”
“那个故事本来就阴森森的,”盖勒特反驳道,“我小时候,被这个故事吓得不敢睡觉。”
“是你还穿裙子的时候吗?”阿不思欢快地发问,“你伯父给我看过你的相簿……你那时可爱极了,像个天使。”
“是啊,假如你心目中的天使以踩爆堂兄的宠物蛤蟆为乐的话,那我可真是个超级无敌的宝贝了。”盖勒特发现自己今天的心情比平日还要恶劣,“你不问问我伯父到底对我大喊大叫了什么吗?”
“我想,那大概就超出我‘管理’的范围了。”阿不思淡淡地微笑,“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们该走了。”他一脚踏入绿色的火焰,身影旋转着消失。盖勒特盯着那团火焰,过了一会儿,才抓了把飞路粉。等他从壁炉里探出头,阿不思已经抱着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女孩坐在地毯上,旁边跪着那个黑发黑眼的男孩——他们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画册版的《诗翁彼豆故事集》。
“盖勒特,”阿不思抬起头,“你来的正好,我们刚刚选定了故事。”
“哦,《幸运泉》吗?”盖勒特觉得胃里阵阵翻腾,“还是那个蠢国王和兔子?”
“是《男巫的毛心脏》。”女孩——叫夏洛特、夏蒂或者别的什么——认真地说,奶声奶气,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男孩——哈金斯,古怪的名字——则严肃地点头,上一次就是他被镜子碎片和穿白色毛皮的女人吓得嚎啕大哭。“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个很有教育意义的……故事。”
“小姐,在你这年纪,还是不要说那么多大字眼。”盖勒特拿了个垫子坐下,“毛心脏会吓得你们痛哭流涕,整夜难眠。”
“我又不是你。”夏洛特扬起下巴,“你这个……胆小鬼,坏家伙,黑乎乎的多毛怪。”
“我这就找你们首相谈谈那十个加隆的预算。”盖勒特威胁道,立刻就被瞪了一眼。阿不思翻开那本图画书,一颗巨大的黑乎乎的心脏缓缓跳动,“从前,”他柔声念道,“有一位英俊、富有、聪明的年轻男巫——”
第二十九章
事实证明,你压根就别想给一个多嘴多舌的小孩子念完一个故事……甚至,哪怕一个词组。
“这个男巫的钱是哪来的?”夏洛特问,“是他继承来的吗?”
“我想,也许你说的没错,是继承来的。”阿不思回答,刚要继续往下读,夏洛特又问,“那他这么富有,他有城堡吗?”
“根据后面的故事,他应该拥有城堡。”阿不思说。
“他很英俊?”夏洛特看了看那颗跳动的黑色心脏,“他有多英俊?他是金发吗?还是黑头发,红头发,蓝头发?”
“世上没有蓝头发的人。”阿不思真是富有耐心,“但你以后可以把头发变成你喜欢的颜色,等你学习了人体变形术,这就不会太困难。”
盖勒特发出一声嗤笑。
“哦,我觉得金发很傻。”夏洛特靠着阿不思的肩膀,目光挑衅,“我在孤儿院时听嬷嬷说,很浓的金头发智商低,除非你头发颜色比较浅,比如我这样。”
“头发颜色和聪不聪明没关系,”阿不思翻过那页黑心脏,下一页是那个男巫,有个尖翘的下巴,“男巫发现,一旦他的朋友陷入爱情,就会变得喜欢打扮……变得愚蠢。”
“他居然还有朋友?”夏洛特尖叫,“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阿不思饶有兴趣地和她讨论——他一点也不着急!盖勒特无聊至极,干脆离开了客厅,在房子里溜达几圈,去花园检查保护咒语。几只小仙子在盛开的牡丹上随风摇摆,见了他就傻乎乎地咯咯笑。他恶声恶气地说,“当心点儿——别被乌鸦吃了。”
他回到客厅,阿不思显然没办法讲完那个故事,他在和夏洛特堆积木,哈金斯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本画册,肥胖的蚯蚓在山脚下蠕动。“哦,”小女孩看到盖勒特就夸张地捂住嘴,“毛心脏!”
“事实上,我不得不沉痛地告诉你,”盖勒特沉下脸,“我没有心脏这玩意儿。”
“你不是人吗!”夏洛特惊叫,往阿不思怀里钻,“阿不思,他说他没有心!他肯定是吸血鬼、僵尸——”
“我是个鬼。”盖勒特举起手,“今天晚上——”
哈金斯愣了愣,猛地跳起来逃出了客厅。哭嚎声在隔壁传来……阿不思一个劲对照顾孩子的那位女士道歉,盖勒特确信,要不是他是个外国官员,他肯定会被赶出去。
“哈金斯受过惊吓,”阿不思站在花园外的路上,夏末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他,“盖勒特,别吓唬他。这是第二次了。你为什么不能表现得友好一点呢?我知道你没那么讨厌他们。”说着,他舔了舔嘴角,这是个新添的习惯,以前的阿不思只喜欢玩弄大拇指。盖勒特注视着阳光中的红发青年,大概因为体质的原因,他比记忆中要矮一些,腰背细瘦单薄,脸颊更圆润,唯有那双蓝眼睛依旧明亮锐利。
“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盖勒特慢吞吞地道歉,“我就不该来。”
“想想我们的年纪,”阿不思把一只困在蜘蛛网里的小仙子拎起来,放到牡丹花里,“成熟点儿——你伯父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我和他谈过。”
“是啊,他特别明事理。他肯定你是最聪明的巫师,对你的新论文大加赞扬——他还为你是个混血而深感惋惜。要是他能发明一种净化血统的魔咒,他一定先在你身上用用。”盖勒特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踢开几颗小石子,“别劝我什么‘慢慢改变他们的观念’,他们就是群崇尚血统的白痴。你敢相信吗?他们为了保持血统纯洁,宁可和堂姐妹堂兄弟结婚。我以前就非常憎恶他们,同样,他们也讨厌我。我们彼此厌恶。”他看了眼阿不思紧抿的嘴唇,“我不是想和你吵架,但我心里不舒服。”
“他们的观点是很陈旧,但并非冥顽不灵。改变人们的观念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阿不思说,“我曾努力了几十年。”他抬起头,蓝色的天空飘荡着白云,“天气不错,去公园逛逛吗?”
“不了,我想回去睡觉。”盖勒特疲惫地说。
“我希望你能开心起来,”阿不思叹口气,“我们谈一谈,好吗?”
“你想看到我怎么开心?穿着裙子跳康康舞吗?”盖勒特招招手,示意阿不思跟上来,“麻瓜的伦敦很无聊,其实魔法世界也一样。活着——吃饭、喝水、睡觉、上班。看似有意义。”
“你可以去柏林。”阿不思说。
“柏林?为什么?满地尿渍。”盖勒特抱怨,回头发现他红发的同伴一脸促狭,“哦,饶了我吧。”他捂住脸,“我解释过一万多次了!”
阿不思轻笑,“还有奥地利。舞会休息室里很有意思,嗯?”
“休息室里的破事是真的。”盖勒特实事求是地说,“我不信英国没这种事。这世界的人类更疯狂,你感觉到了吗?他们被信息素牵制,像沉浸在情欲中的木偶,每时每刻脑子就是交配,脑浆都是精液。你看看那个小丫头,叫夏洛特的——”
“她叫海蒂。”阿不思纠正道,“我也说过一万多次了。”
“管她呢。好吧,海蒂,她才这么小,就喜欢闻你的脖子。”盖勒特翻个白眼,“她特别针对我。梅林,她满四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