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 ABO】Nirvana(38)
哦,魔杖,他的魔杖!老实说,如果老魔杖在他手里,收拾这头“幼崽”根本不用搭上他的性命。用他的也没问题,顶多拖一些时间。都怪小斯卡曼德,盖勒特在黑暗中咬着牙移动,要是他能活着出去,活下去……
他会给纽特·阿尔忒弥斯·菲多·斯卡曼德点儿颜色看看。
“去你的……动物……”盖勒特摸索身下的土地,没有魔杖,当然没有。鬼知道它躺在何处,像树林里俯拾皆是的树枝一样,落在黑色的泥土中,被落叶掩盖。千百年后,一个霍格沃茨的淘气包违反校规,来山里溜达,偶尔发现了它。他大概会惊愕地张大嘴巴,做出一个O形:“梅林啊,这是一根魔杖!”
是啊,魔杖,惊讶吗,小子,这根树枝样式的奇特魔杖曾属于一位伟大的黑巫师,而他死于救人。多么滑稽!盖勒特停止了摸索,他的手指在发着抖,指尖冰凉。毒素在蔓延,很快,他就要倒下了,倒在莽莽群山间,尸体为野兽分食……没人来寻找他,没人记得他,毕竟他……
“阿不思,”盖勒特靠着一棵树,仰起头,“阿不思——”
“邓布利多会为你哀悼吗?”他问过那个纽特,那家伙总是理直气壮的坏他的事情。他该死的宠物嗅嗅偷走了他的银瓶,那可是戈德里克山谷的两个月留给他唯一的纪念。
我死之后,阿不思会为我哀悼吗?盖勒特被这个奇怪的念头逗笑了,他合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一场庄严的葬礼。一位勇敢的巫师,为拯救学校的孩子献出了生命。阿不思穿着漆黑的袍子,红发垂肩——他应该把头发留长,留到腰际,这样才适合他。他早就想跟阿不思说了……
回到葬礼。阿不思被人搀扶着,站在空荡荡的棺材前,蓝眼睛温柔而哀戚。他得哭一会儿,最好表现得像个失去新婚丈夫的年轻寡妇。盖勒特笑出了声,他从来没发现自己是个黑色幽默爱好者!“再加上……”再加上他的肚子,小腹平坦,但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像他,金色头发,性格像阿不思,温和、聪慧、博爱……
“可太糟糕了。”盖勒特嘟囔。他会死,他确定。那毒液让他困倦。阿不思即便怀孕,孩子也不会是他的。他们分开了……他再一次选择了头也不回的离去。他的行为必定让阿不思伤透了心,本来维持虚假的友谊也不错,盖勒特怀着一丝悔意,他该继续装模作样地和他做朋友,逛麻瓜的市场,挑选刺绣花边,把它们缝到沙发罩子的边缘。他请阿不思给他挑选袍子的衣料和领带的式样。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不越过那条无形的界限。他会满含嫉妒地看着阿不思和一个alpha出去约会,带回一身恶心的信息素味儿。他要假装没感受到,继续提出邀约,去逛市场,买花边,靠着壁炉念诗和故事……直到某天收到装帧精美的请帖,阿不思红着脸向他宣布结婚的消息,而他呢,孤独的老单身汉,压抑下嫉妒和愤怒,用能挤出的最真挚的声音说:
“恭喜你,我的朋友。”
看,这不是很美妙吗?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地打破这种微妙的关系呢?盖勒特无力地靠着树干,朝一边歪去,手指痉挛。他思念阿不思,思念他红色的微卷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蜂蜜般香甜的气味……
他想见他!哪怕一秒,他想看到他,摸摸他的脸,要是还有余裕,就张开手臂,拥抱他。
然而来不及了。他,盖勒特·格林德沃,曾经的古今最危险的黑巫师,倒在霍格沃茨的附近的群山中,活像个真正的圣人。要是他们能发现他尸体的残渣,说不定感动之下会把这座山头以他的名字命名。圣盖勒特!真棒,他拥有了圣人的头衔,终于不必去地狱忏悔。他被大天使引入天堂,那里是神的国度,能够满足他一切愿望。
那我要对上帝说,我要一个阿不思·邓布利多。盖勒特笑了一下,咕哝,“魔杖飞来——”
有东西破开空气的响动,但愿不是那头怪兽。“魔杖飞来,”他让声音清晰了一些,“魔杖——飞来——”
魔杖飞了过来,是他的魔杖,没错。可惜魔杖断开了,只有表皮藕断丝连。这样的魔杖很难施用咒语,盖勒特举起断开的魔杖,想象着他此刻的狼狈,简直想放声大笑。
“呼神护卫……”
没有动静。盖勒特勉强睁开眼皮,又闭上,他得找点儿快乐的回忆。眼前闪过戈德里克山谷,他把地精升上半空,阿不思责备地摇摇头;他弄了棵树苗,让阿不思抱着他的腰,沿着河流呼啸飞过,阿不思笑得前仰后合;他从壁炉里爬出来,阿不思正给小崽子们批改论文,“下雨了?来喝杯茶。”他抬起眼睛微笑;他皱着眉,阿不思和麻瓜砍价,“这个颜色很适合你的客厅。”红发的巫师举起那只花瓶,愉快地眯起眼睛;他们在海德公园野餐,阿不思和一个麻瓜老女人交谈,女人的丈夫偷偷戳他一下,“娶个这样的太太真幸运……”阿不思听到了,耳垂红得发亮,但他没有反驳……
这十年,快乐的回忆有那么多。他要选一个最快乐的。盖勒特几乎无法维持举起魔杖的姿势,他看到一片轻薄的白雾,阿不思,他的阿不思,抱着襁褓,红发已经长到手肘那么长的地方;他微笑着望向他,襁褓里伸出一只很小的手掌,抓住一缕红发;阿不思低下头……
他已经无从分辨心情,心酸,后悔,不甘,还是快乐。是快乐吧?盖勒特想,是快乐,这是阿不思的未来,虽然没有他的参与,但他为阿不思的幸福感到快乐,由衷的快乐。
“呼神护卫。”
一团银光从断裂的魔杖中飞了出去,灿烂的,照亮了黑暗。
是凤凰,不死的火鸟。
“告诉他,”盖勒特嘴唇翕动,“告诉他,我——”
火鸟点了下头,振翅远飞。他目送着银光消失,垂下手,静待死亡的来临。
耳畔响起了动听的歌声,宛如天籁。熊熊的火光燃起,在朦胧中,盖勒特看到了一双温柔的黑色的眼睛。
第四十七章
窗子开得很高,都涂上了红色、蓝色和黄色。日光奇妙地射进来,照出许多不同的颜色。
一个小女孩在吃樱桃,她长长的金发垂落下来,卷出了长串的美丽的黄卷卷,像盛开的玫瑰花。[注]
“你是谁?”女孩吃着樱桃问,和善的小面孔上尽是好奇,“他们为什么把你放在火里烤?”
“我是盖勒特,”盖勒特说,“你是谁?”
“我是格尔达,我在寻找我的小加伊。”
日光是金黄色的,不知是哪个恼人的家伙,拉开了窗帘。那道阳光明晃晃地照在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脸上,有好一会儿,他以为自己死了,正在接受天使的垂怜。
他眨了下眼,眼皮微微颤动。阳光太炽热了,他感到眼珠发酸,眼眶湿润。麻痹感逐渐褪去……糟糕透顶,他没死,盖勒特想唾骂梅林,但他的嘴动不了。
这可恶的老东西。
停了片刻,他尝试挪动脖子。从平躺的角度看过去,他被严严实实地盖在一床被子底下。五月份,仲夏,即便是英国,用这么厚的被子,下这个决定的人也该上法庭接受谋杀的指控。多次试验之后,盖勒特终于可以稍微偏过脸,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红褐色的头发,空气中弥漫着蜂蜜香甜的气息。
阿不思·邓布利多就趴在这床厚重感的被子边缘,似乎睡着了。
这是阿不思,盖勒特当然认得出来。他注意到那只露在红发外的耳朵,白皙得几乎透明,耳廓上方有颗小小的黑痣。他是第一个发现这颗黑痣的人,并从《从面相识人》这本书里找到了解释。“这个地方长黑痣的人会成为学者。”他宣布自己的发现,阿不思对着镜子检查耳朵,细长的手指动来动去,然后低声说,“但愿如此。”
真是谦逊的回答,不愧是伟大的邓布利多。盖勒特又眨了下眼皮,让那颗泪珠掉下去。他希望阳光赶快挪走,不要再直射他的眼睛。他猜测自己一定躺了很久……他得救了,没做成圣人,而阿不思出现在距离不到一英寸的地方,看样子彻夜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