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侧写师(39)
魏寄远和颜溯还在暗自较劲儿。
严衍揉了下太阳穴,好笑地插|进两人中间,做起了和事佬:“行了行了,颜老板你的个人生活习惯确实有问题。”
颜溯一挑眉,严衍那话猛地拐弯,忙挽尊道:“天才都这样,正常,你想想爱因斯坦艾伦图灵毕加索贝多芬陈景润……不说远了,就说近的,我侄子,牛剑哈麻随便挑,内裤都不会洗!”
颜溯:“………”
严衍安抚了颜溯,又回头望向魏寄远,挥了挥手里的资料夹,反客为主,替颜溯拿了主意:“魏三爷一片好心,咱们颜老板拒绝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这样吧,就要个钟点工,每周末来打扫卫生,行?”
魏寄远脸色稍霁,看一眼颜溯。
颜溯没意见,魏寄远点头。
打发走了魏寄远,狭窄的公寓里又只剩下颜溯和严衍。
严衍两手插裤兜,好笑地问他:“就为个家政,你俩一推一送的,争了多久?”
颜溯看一眼时间,淡漠答:“两小时。”
“傻孩子。”严衍感叹,他紧接着问:“吃晚饭没?”
“吃了。”颜溯无语:“严警官,你什么时候改行做起了私人管家?”
严衍一怔,乐了,糗他:“小朋友,警察叔叔这是关心你。”
颜溯一脸冷漠,转头去零食箱里扒拉出一袋膨化饼干,撕开,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严衍顺手牵羊,捻了一片放进嘴里,嚼得嘎吱响。
“为什么不问?”颜溯饼干吃到一半,忽然开口。
“问什么?”严衍怔忪。
“你去找过段景升,问我和魏寄远的关系,但是他没有告诉你,他让你来问我。”颜溯扭头,栗色的眼珠恰似琥珀,清晰地倒映出严衍的身影。
他眼睛里有我。严衍出神地想。
颜溯垂下眼帘,盯着手里没吃完的巧克力饼干。
“瞒不过你。”严衍弯眼睛笑:“段哥跟你说的?”
“嗯。”
“嗐,问你这些做什么。我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你的过去属于你,你不愿说,我就不问。”
颜溯迟疑:“那么魏寄远,你相信他么?”相信他没有嫌疑。
严衍一瘪嘴,笑了,很诚实:“不信。”
颜溯扭头看着他。
严衍眼珠子是彻底的黑色,就像深邃无边的黑洞,将万丈光芒收纳其中,人沉浸在那样的注视里,仿佛会于其中溺毙。
“颜老板,你相信他,我信你。”严衍耸肩:“你说不是,那他应该不是。”
颜溯怔愣,张了张嘴:“盲目相信别人,是警察大忌。”
严衍:“………”
严衍同志没和颜溯同学扯皮这些有的没的,休息一晚,第二天还要接着走访童铭洋。
约定好第二天早上来接他,两人一块儿走访,严衍便回了自己家。
路上用微信给颜溯发了个表情包:小黄鸡晚安.jpg
颜溯回他一串省略号加两字儿:晚安。
翌日例行走访。
颜溯在车上啃完面包,两人到达童家公司大厦时,颜溯恰好喝掉最后一口热牛奶。
严衍把大奔停进地下车库,出来就看见颜溯立在大厦正门口,环顾四周。
严衍笑问:“看什么呢?”
颜溯扭头:“没什么。”
两人和前台打招呼,前台打电话询问秘书处,最后挂掉电话,脸上挂着僵硬的假笑:“童总在十八楼办公室等候二位。”
“好的。”严衍收起警察证:“谢谢。”
十八楼是总经办和人事处。
严衍拉上颜溯坐电梯上去,电梯厢壁是钢化玻璃,紧贴写字楼左侧,大厦左侧恰好用坚固的玻璃砖堆砌,因此坐在电梯里就能看见每一层大办公室。
自下而上,就像在一层接一层地审视员工,直到顶层十八楼。
几乎每一层,都贴着标语,颜溯眯着眼,能看清几句:“奋斗铸就未来”“用吃饭睡觉的时间工作,还愁不涨工资”“人只有在工作岗位上才能实现价值”“每日三省吾身:工作完成了吗,老板要求达到了吗,工作能力提高了吗”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机械女声提示,“十八楼。”
总经办在对面最里边,途中路过了人事部。
人事部办公室隔三差五有人进去,手里或多或少抱着资料,严衍一眼瞥过去,发现都是辞职申请书。
这公司,人员变动有点厉害。
颜溯和他对视一眼,两人朝着总经办走去。
总经办进门是大厅,隔了一张工位,秘书看见他两走进来,推了下眼镜,站起身询问:“请问二位是刚才预约的警察么?”
“对。”严衍再次出示警察证。
秘书点了点头,她扎着干练的马尾辫,不苟言笑,看上去三十多岁。
她说:“请二位稍等。”说罢,走出工位,去敲童铭洋办公室的雕花门。
“巴洛克风格。”颜溯冷不丁开口:“豪华,气派,高亢,反古典,反理性,宗教化。”
“啥?”严衍一脸懵逼:“你是指……”他顺着颜溯的视线望去:“那扇门?”
童铭洋办公室气派的雕花门,与周围摆满鲜花、木材装修为主、花纹繁多的大厅相得益彰。
他们仿佛来到欧洲城堡,等待主人的接见。
严衍感到一丝怪异,颜溯幽幽解释:“巴洛克艺术产生在十六世纪意大利,原本是宗教用于统治信仰的艺术工具,迷惑征服人心,特点就像那扇门和门两边的天使塑像。”
“挺张扬的,这位童总,年龄三十上下吧。”颜溯轻声道。
严衍挑了挑眉毛,笑眯眯地说:“资料上显示他三十六。”
颜溯一愣,怔怔地:“是吗?”
“嗯。”严衍摸出手机,将电子资料递给他翻看。
颜溯正翻阅资料,办公室门打开了,秘书走出来,彬彬有礼道:“二位请。”
童铭洋外在条件还不错,人长得不高大但也不矮小,五官俊气,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至脑后,面带微笑迎接他们。
两人一进去,便注意到进门左侧远离窗户的液晶屏,屏幕上分了十数个小格子,每格是大厦各楼层的实时监控视频,员工的一举一动都出现在屏幕上。
童铭洋朝严衍伸出手:“你好。”
严衍回握:“你好,我是市局刑警支队严衍。”
“你好你好。”童铭洋松开他,朝观察四周的颜溯伸手:“你好。”
颜溯回过头,面无表情伸出右手,两人简单握了握。
童铭洋拧了下眉头,大抵在疑惑。
“有什么事吗?”童铭洋问。
严衍开门见山:“近期发生的狼人案你知道吗?”
童铭洋没犹豫,笑了下:“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凶手胆子挺大,还给媒体寄照片。”
“凶手胆子大……还有吗?”
“什么?”
“凶手。”严衍抬头,视线投向巨大红木办公桌后的墙壁,那是一幅横短纵长的油画像,一头虎视眈眈的狼,金黄色兽瞳,立在山崖之上,俯视众生。
童铭洋两手交握,大拇指互相揉搓,笑着说:“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凶手,这不是你们警察该干的事儿吗。”
严衍撇了下嘴角:“童总喜欢狼?”
童铭洋顺他的指向望去,与那头画中狼对视,毫不迟疑,点头应是:“我认为企业应该有狼文化,员工有狼性,才能在弱肉强食的商场上胜出。”
“你觉得狼文化什么样的?”颜溯忽然说:“全天不间断监视,大量加班,压榨剥削员工?”
童铭洋一愣,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小兄弟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为难了员工一样。”
“每家企业都这么干,办公场所一般都有监控,是为了及时发现员工犯错,哪是监视呢?”童铭洋振振有词地辩解:“至于加班嘛,嗐,九九六而已,年轻就该多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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