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侧写师(75)
两人一东一西环视检查这座地窖。
存储干杂物的地方,有红薯、干玉米、粮食和其他杂物。
严衍一脚踢到瓦罐,那瓦罐扑通倒地,细碎的破裂声在地窖里嗡嗡回鸣。
“严衍!”他身后的颜溯蓦然道:“这边!”
严衍转回手电,循着颜溯的身影步过去,两道手电光一齐照到门上,厚重的铁门。
这地窖里还有个房间。
显然不正常,谁家在地窖里弄这种关犯人一样的门!?
严衍抬脚踹上去,门锁撞动,铁门颤了两下,没开。
“得开锁。”严衍把手电递给颜溯:“帮我拿下。”
颜溯伸手接过,电筒光照到门锁上。
严衍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铁丝,盯着门锁锁孔,将铁丝小心翼翼插进去,开锁,技术令人惊讶的熟练。
“…严警官,”颜溯好笑地说,“你要是失业了,还可以去干开锁这行。”
严衍跟着咧了下嘴角:“我小时候就经常撬我们家门锁,老头子想关我,关不住。就小时候那种锁,都有锁孔,给我工具,防盗门我都能撬……”
铁丝在锁孔中,游鱼般钻动。
“后来老头子换了指纹锁,我才没撬开。”
轻微的咔嚓声。
严衍扔掉铁丝,站起身,一把拽开铁门。
灰尘伴着臭气,迎面扑来,呛得两人直咳嗽。
严衍伸手扇开面前的灰,猫着腰钻进去。
同一时刻,身在宁北的张科赶到市局,将江欣艾照片发送给严衍。
手机震动提示有新信息。
严衍摸出手机,叼着手电筒抬头,白光照到了地面身着白衣的女孩儿。
手机屏幕上,女孩微笑着注视他,她的神情看上去安宁而静谧。
严衍却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呼吸停滞,瞳孔锁紧。
正是那晚神秘的白衣女——
哪有什么山鬼,根本都是人!
颜溯上前,伸手探向女孩颈间,没有起伏,她已经死了。
狭窄空间中,弥漫着尿骚屎臭,就像农村里的猪圈,角落堆满排泄物,另一边小架子上放置着遍布污垢的日常生活用品。
不到十平的地方,酸臭难闻。
女孩身上有血迹,但没有明显创口,右脚踝处圈着铁链,到她死去都没能挣脱。
“这里…应该是她长期生活的地方……”颜溯蹲下身,注视着死去的女孩。
严衍感到难以呼吸,他转身,背对女孩,面向墙壁。
两个人都看见角落里扔满乱七八糟用过的避.孕套。
肮脏、污秽和侵犯。
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健康顺利的长大。
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处,他们看不见的罪孽,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无辜生命。
一次又一次。
严衍咬牙,拳头砸进厚实墙壁,骨节破皮,渗出血迹。
拿着工具进来的民警们也看到这一幕,纷纷屏住呼吸,良久,有人低声骂了句:“畜生。”
颜溯注意到女孩身下压着东西,露出一个角,像是…手机。
颜溯小心翼翼伸出手,略微抬起她腰部,她身下压着手机,是两年前推出、市面上流行的老年智能机,电池容量大,待机时间长,是商家主打卖点。
颜溯想起昨天晚上蒋丽雯的阴间来电,伸手去摸女孩腹下,又摸出一台直板机。
直板机只剩一格电,微弱的光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没有密码,按开就是录音播放界面:是否播放录音?
颜溯伸手,没有犹豫,大拇指轻点,是。
很清脆的声音。
“嗨,有人听得见吗?是警察吗?你们找到我了吗?我等你们很久啦,我是不是已经死啦?…这样说好像会吓到你们。嘿,别怕,听我说完好不好,已经很久没有人听我说话了。除了妈妈,可是我说什么,她都听不懂,她只会安慰我。”
“嗯,我是江欣艾,今年22岁,上个月5号过的生日。我在这里…地窖里,生活五年了…从被关进来开始,我就在恳求妈妈报警,可我妈总是说…为了一家人好,她让我忍忍。忍什么?我名义和血缘上的爸、弟弟对我做这些事吗?”
“我知道爸讨厌我,从我记事起,他就不停地抱怨我是女孩儿…他说女孩只会吃家里粮食,女孩没用…对不起…”她的声音染上哭腔:“我停一下。”
录音时应该是暂停了,下一秒她的声音依旧是清脆的。
清脆,但是,阴郁。
“最后一次,我希望妈妈替我报警。她拒绝了。”女孩深吸口气:“好吧。她已经拒绝无数次,我早就该习惯了。江高全、江天源、蒋丽雯,还有…曹叔叔,曹德先,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都死了吧。我了解他们,他们不会放过彼此……”
“就像他们不会放过我。”
“如果你是警察的话,这段录音应该算是我的自首录音。你们所看到、听到的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
女孩声音带着些快慰:“能找到这段录音,说明他们已经死了…我也死了。从一开始,对妈妈死心后,我就想,不如大家一起毁灭。事情该从哪里说起呢……江高全和江天源吧。”
“江天源不是我亲弟,是小叔的儿子。但是江天源自己不知道,后来有一天,我告诉他,他不是江高全的亲生子,他是我小叔的儿子,小叔以前跑货车,很有钱,小叔和他老婆出车,双双去世,江高全为了占有小叔家的财产,领养了江天源。”
“江天源是个蠢货。”她笑了下:“他信了。但是,我说的也是真的。”
“他问我,小叔家有多少钱,我随口说几千万吧。数字越大他越动心。蠢货,真好骗。江天源很信任我,他问我该怎么办,我让他去找江高全要钱,我说那钱本就该属于他。”
“江高全那么自私的人,肯定不会给江天源钱,但是,江高全疼他儿子,疼他兄弟的儿子,”女孩好笑地说,“他还是会满足江天源的要求。所以,他给蒋丽雯买了意外险,受益人是江天源。”
“赔偿金…应该上千万吧,江高全挺有钱的,否则我妈不会一直拖着不和他离婚。江高全买了保险之后,我妈那天来送饭。她跟我提起这事,我就告诉她,她完了。蒋丽雯吓了一大跳,她问我为什么……”
“我说,江天源等不了那么久,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出意外。江天源那种性格,杀人都有可能。我说,江天源多半会杀了她,杀人骗保。”女孩声音稍微低了些:“这就是现实,谁也不会放过谁,一家人没有亲情,只有猜忌。”
“我妈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女人,她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对她不好,唯独我不会。因为…我们都是女人,我们同病相怜。”
“所以计划蒋丽雯就更简单了。我告诉她,先下手为强,为了江天源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我骗她说,被保险人是她,应该由她来选择这笔钱交给谁。蒋丽雯可真聪明,她找到了曹德先……哈哈哈——”
女孩笑够了才幽声继续:“蠢货。”
“蒋丽雯和曹德先计划杀死江天源,蒋丽雯写了一封遗书,将财产受益人定为曹德先,他们甚至搞了公证书,有病。蒋丽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她的计划,我转头告诉了江天源。于是…游戏开始了……”
“江天源他们先动手,前天晚上…我央求江天源带我出去,五年了,我就想出去看一眼。他问我想看蒋丽雯怎么死,我说是的。然后他就带我出去了。在卧室里,江高全掐着蒋丽雯的脖子,江天源抄起枕头捂死了她。”
“我建议他们碎尸,可以毁灭杀人证据。那两个蠢货,六神无主,把尸体抬回地窖碎尸。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出了地窖。啊对了,我在窗子边见到了一个人…是游客吗,他长得真帅…气质很像…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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