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侧写师(69)
“曹德先呢,曹德先怎么回事?”颜溯蓦地开口问。
“具体的我不清楚,要不你们去问问小曹嘛,我把地址告诉你们。”守门人啜了口水沫,虚着眼睛翻他的线装记事簿,找到了曹德先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就住这儿。”守门人把本子给他们看。
严衍指着电话号码,给曹德先打电话。
严衍捏着手机放在耳朵边上,等了一会儿,皱紧眉,挂断,又打。
颜溯望向他,严衍摇头:“没人接,关机。”
“可能在休息,”守门人说,“你们上他家去找找嘛。”
“青阳村二社12号。”
两人离开教堂是早上九点,到曹德先家要走山路,不能开车,没有代步工具,只能徒步,颜溯走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严衍便拽着他停下休息。
两个人走走停停。
严衍随手摘柳枝,编了草环给颜溯戴上,颜溯满头黑线地取下来。
翻了一座山,抵达曹德先家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整,严衍随身带着俩面包,全给了颜溯。
颜溯没吃完,剩了半块,严衍也没嫌他口水,囫囵着吞进肚子里。
曹德先家是砖瓦房,两层楼高,就他一个人鳏居。
正大门用油漆刷成了亮眼的红色,门楣上贴着符咒。
严衍上前去敲门:“曹德先,请问在吗?”
颜溯抬手遮在额前,挡太阳,聊胜于无,汗水滑落,濡湿了长睫。
严衍叫了好几声,没人应。
背对他的颜溯忽然说:“严衍,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严哥和小颜的过去~
第48章 人肉小笼包(9)
“你们找曹德先?和他啥关系啊?”来人问。
严衍回头。
是个中年大叔,扛着扁担,扁担两端挂了两大桶井水。
大叔放下扁担,抬起胳膊擦额头汗水,审视的目光在严衍与颜溯间来回逡巡,砸了咂嘴:“你俩城里来的吧,曹德先亲戚?”
“我们是警察,”严衍出示了警察证,上前道,“找他有点事儿。请问您见过他吗?”
“警察?!”大叔惊讶:“他犯事儿啦?”
“没有,我们来找他问个人。”
“哦哦。”大叔从裤兜里掏出烟,递给严衍,严衍谢绝,大叔又递向颜溯,颜溯接下了。拿在手里没动。
大叔自己也没抽,将烟盒子收起来,日光照射下,古铜色皮肤油亮。
“我昨晚见到过他,他正出门呢,不晓得干嘛去。”大叔挑起扁担:“曹德先那人嘛,平常不咋爱和村里人说话,他做啥我们也不知道,也没见有亲戚来找过他。”
颜溯略一思忖:“您昨晚见到他是什么情况,几点的时候?”
“这个…”大叔沉吟半晌,把扁担放下,抬头说:“我记得八点过吧,天差不多黑了,我回家吃饭,路过他们家,就这儿。”
“他刚好出门儿,扛着个大袋子…我跟他打招呼,他就走了。”大叔瘪了下嘴:“你别说,他昨天看上去还挺慌。”
严衍:“蒋丽雯您认识吗?”
大叔纳闷:“谁?”
“高全山庄老板娘。”严衍说。
“哦哦,”大叔拍手,点头,“认识,咋不认识呢,高全山庄在我们这儿有名。但是曹德先和老板娘…不晓得他俩啥关系,他俩有关系吗?没听人提起过。”
“老板娘来过这边么?”
大叔吸口气,仔细回想,摇脑袋:“没见她来过,我们这边和那边隔了半座山,那边的人不怎么来这边。”
严衍:“好的,谢谢您。”
颜溯追问:“请问曹德先做什么工作,这个您知道吗?”
“啊,”大叔干笑,“做什么工作啊,好像是在山脚下做搬卸工,他那块头结实着呢,比年轻小伙子还有劲儿。”
颜溯点点头:“谢谢。”
大叔扛着两桶井水,一摇一晃地走了。“出门了。”严衍转头望向颜溯:“应该就是昨天晚上。”
颜溯抬头盯着门楣上那张随风摇晃的符咒,轻声呢喃:“严衍,他把符咒贴在门缝间,开不了门吧。”
严衍诧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黑字黄底的符咒正好黏在防盗双开门的门缝上。
符咒像是新的,没有灰尘,黑字黄底十分显眼。
“贴错了?”
颜溯垂眸:“也许…或者,没想过要回来…没想过活着回来。”
严衍悚然,颜溯蹲下身,伸手指尖触地,抚过门槛与地面交接的脚线。
防盗门上的暗红油漆是后来刷上去的,有些地方的农村似乎有这样的习惯,给正大门刷漆,刷成鲜红色。
刷子刷动过程中,未凝结的油漆点散落在地,主要集中在门槛处,脚线附近。
暗红色的油漆点…就像…血斑。
颜溯回眸望去,院坝前是村里去年打造的水泥路,说是道路通到家家户户,方便私家车开入驶出。
“颜溯?”严衍轻轻喊了声,颜溯抿唇,专注地观察着地面。
油漆滴落在水泥面,散开,犹如盛放的红花,周身点缀着更细小的红点。
滴落状血迹。
院子前几颗香樟树,经过一夜,便让大风吹了满地落叶,遮住了面前的水泥路。
“香樟树,很容易掉叶子吧。”颜溯轻声说。
严衍叉腰,点了点头:“对,以前我们家院里种香樟,叶子掉得忒勤,扫都扫不过来,尤其春夏两季,一晚上落叶能铺满整条路。”
颜溯拎起墙角竖立的扫帚,沿着防盗门的方向扫叶子。
“颜溯……”严衍似有所觉,颜溯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他跟着颜溯挪动脚步,地面散落的油漆点分布逐渐变稀,直至消失,零星的暗红圆斑排着队穿过院坝,没入杂草密布的田坎。
严衍瞪大眼睛,瞳孔微缩:“操……”
严衍蹲下身,食指指腹压上暗红圆斑,与大拇指指腹捻了捻,他抬起眼皮,正好撞上颜溯平静的目光。
“曹德先的?”严衍皱眉。
颜溯张了张嘴:“他扛着袋子。”
血迹也有可能属于袋子里的某个东西,某只动物,某个人——
严衍起身,面容严肃。
颜溯回头再次望向那张符咒:“通常是道家才画符吧,曹德先不是天主教徒么…”
严衍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曹德先并不怎么信仰天主教,当需要寻找精神慰藉或者精神依赖时,他像任何一位农村人那样,更偏好我国古老传统的经验,比如道家符咒、佛家法纹。
既然他并不真心实意的信仰天主教,为什么还要按时参加教会祷告聚会?
结合蒋丽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那么曹德先只能去另外的地方见她。
曹德先是为了蒋丽雯,才去天主教教会!
“这两人的关系……”严衍张了张嘴,心生大胆猜测:“不一般。”
颜溯与他心有灵犀,看严衍的脸色,便知晓他和自己想的一样。
颜溯放下扫帚,沿着血迹走下田坎,淡淡地开口:“有也很正常。假如江高全对她暴力相向,而她养大的江天源并不管她…家庭最能影响一个人,那种情况下,她感到压抑,恰好曹德先出现,和她说话,两个人久而久之,有了什么……很正常。”
“日久生情?”严衍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
田地已经废弃很久了。随着城镇化推进,越来越多的农村年轻人到城市谋生,于是农村土地无人耕种,经年累月地闲置着,杂芜丛生。
荒凉颓圮的山村,举目四望,房子、森林、小河,唯独没有人。
“青阳村在山上,地界潮湿,很容易留下足迹。”颜溯轻声道:“而且这种田埂,除了小孩,基本没人进来,非常好观察到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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