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63)
周毅回以眼色:知道了,防火防盗还要防同事,真够心累的。
虞度秋似乎浑然不觉背后射来的危险视线,径直走向那名保安,低头仔细瞧他脸,温声问:“新来的?”
保安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没有往后退。
虞度秋不明所以地笑了声,冷不防地勾起他下巴,一声招呼不打,毫无预兆地偏头,亲了他脸颊一下。
“………………”
周毅捂眼无语,娄保国抬头望天,袁莉嘴角抽搐。
柏朝什么也没做,静静望着那个人的后脑勺。
小保安傻了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没有推开这位当众性骚扰的老板,很小声地说:“虞、虞总,您别这样……”
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
虞度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意愈深,似乎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接着放下手,突然喊:“保国。”
娄保国立刻站直了:“诶!”
“喜欢吃锅包肉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小保安满脸迷惑,不知道虞度秋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别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答“我比较喜欢吃红烧肉”时,他余光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一大片高速逼近的阴影。
他尚未反应过来,胸口猛地一阵钝痛,感觉自己仿佛寺院里的大钟,被一根巨木狠狠撞了一记,双脚忽然离地,整个人在劲猛的冲击之下倒飞出去,滞空了足足一秒,落地时背部与大理石地砖来了个亲密碰撞,五脏六腑剧烈震荡,全身骨头疼得宛如粉碎,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人肉坦克娄保国吓了一跳:“噢哟!哥们儿你没事吧?看着身板挺硬实的,怎么这么菜?”
倒在地上的小保安艰难地动了动脖子,然而毫无起身之力,最终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娄保国更过意不去了:“好久没听到自己的暗号,有点小激动,用力过猛了,不好意思啊少爷。”
柏朝闻言,结合之前自己的经历,大体上弄懂了“暗号”的作用——虞度秋会说一句出其不意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分神疑惑,只有暗号的唯一对接者明白,这是在通知自己,迅速制伏虞度秋正在对话的人。
不仅分散敌人的注意力,还当着敌人的面密谋,敌人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众人同情地看着不省人事的可怜小保安,很难说究竟谁才是危险分子。
“弄醒他,带到我办公室去。”虞度秋看向袁莉,脸色跟断崖式降温似的,骤然一寒:“谁没有经过我同意擅自招人了?”
袁莉还没从刚才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听见老板的问话,惊得一哆嗦,生怕下一个躺地上的就是自己,赶紧明哲保身:“不是我,是人事部……”
“让人事部经理来我办公室一趟,再叫上赵斐华。”
“那会议室里的……”
“散会,以后别自作聪明。”
“好的……”袁莉忙记下这三件事,一点儿不敢马虎。
虞度秋迈步进入大厅,娄保国轻松架起昏迷不醒的小保安跟上,好奇地问:“少爷,你怎么看出来他有问题的?”
虞度秋边走边回:“首先,这张脸我没见过,肯定是新来的,但人事部却没告知过我。其次,他从我进门起就一直盯着我看,目光太热切了,明摆着想吸引我的注意。我觉得古怪,一试之下,果然不正常。”
娄保国还没懂:“哪里不正常?”
“明明嫌恶我的靠近,却装出纯情害羞的样子,装也装不像。”虞度秋不知想起什么,看了眼身旁神情不愉的男人,脸色又阴云转晴了,“该向你学学,起码你装得像。”
柏朝斜睨:“试探需要真亲吗?”
虞度秋大大方方道:“不需要,我就是想占他便宜。”
“……”
虞度秋得寸进尺:“你好像反应不大,所以你能容忍我亲别人?那上床行吗?你可以在旁边观摩学习,省得轮到你了什么都不会。”
娄保国拖着个人腾不出手,忙对周毅说:“老周,做好准备,我感觉大哥的表情像要掐少爷脖子。”
事实证明能锲而不舍追求虞度秋的人心理素质都过硬,听见再道德沦丧人性泯灭的话也能泰然处之,柏朝更高一层楼,甚至能反唇相讥:“这话你该留给自己。”
虞度秋听了却没恼,脸上寒冰彻底化去,笑骂了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总裁办公室占了一整层顶楼,装修布置仿佛待售的样板房,丝毫没有人味儿,一看就常年空置,无人造访。
娄保国刚把昏迷的小保安扔到沙发上,两位被传唤的部门经理就前来报道了。
赵斐华依旧一副老学究样,倚仗着和老板多一层同学关系,比战战兢兢的人事部经理放松得多,一见仰躺着的俊秀小保安,闲暇多日的嘴巴立刻技痒了:“哟,虞总,您在家瞎搞也就算了,公司的小伙子也不放过啊?”
虞度秋顺着他的话随手一指:“是啊。保国,把他也摁住了,我们人多,一个不够玩儿的。”
赵斐华立即捂住衣领:“别乱来!本人只出卖灵魂不出卖肉身!”
人事部经理瞧他俩熟络,自己插不进嘴,尴尬地站在边上赔笑。他和袁莉一样,也是这家新企刚创办时跳槽过来的,听说这位年轻老板是位天才二世祖,不知抽了什么风,抛弃在美国扩张势头大好的商业版图,千里迢迢跑回国,搞什么吃力不讨好的脑机接口,真把自己当科学家了。
腹诽归腹诽,对于这位新老板,他其实很满意,不仅极少前来视察公司,而且薪水开得令其他公司望尘莫及,慷慨地养着他们一帮闲人,公司上下至今不知实验室里的项目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反正虞度秋也不安排差事,他乐得清闲,巴不得这位堕落的资本主义接班人继续骄奢淫逸。
谁知今儿突然因一件小事被大老板点了名,不得不暗骂晦气。
娄保国又掐又摇,终于弄醒了小保安。刚才那一撞太狠,小保安脑子里仍旧嗡嗡的,浑身疼得厉害,坐也坐不起来,只好继续躺尸。
“袁莉说他是你招的?”虞度秋坐在老板椅上,揉按着太阳穴,回想了几秒,记起来了,“李经理,是吗?”
“您喊我小李就行。”李经理捏了把汗,没想到极少出现的大老板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他隐隐意识到这位二世祖似乎不好对付,于是瞅准虞度秋尚未指责的档口,利索的嘴皮子先为自己开脱:“虞总,事情我已经听袁莉说了,保安的招聘工作确实是我负责,我也知道公司的规章制度里写了,任何招聘都需经过您同意,可前几天有个保安辞职了,正好那时候您上了热搜,好多记者来公司取材,我们的保安部人手不够,就先把这个来应聘的小伙子招进来了,打算之后再补上您要求的背调。”
虞度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你先给我干五十年的活,等你死了我再发你工资,可以吗?”
李经理心里发憷,预感不妙:“虞总,您要求的背调太具体了,连他的社交账号都要全部查一遍,整理起来需要时间……”
“做不到啊?那就别做了,去找袁莉填辞职报告。”
“不是的,我……”
“现在。”虞度秋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李经理没有获得再开口的机会,被周毅拎着衣领丢出了门,失魂落魄地眼看着门关上,彻底和高薪摸鱼工作说拜拜。
娄保国揪起沙发上另一个丢了魂的主:“醒了就起来,装植物人呢?”
小保安的五脏六腑逐渐归位,木头木脑地起身,眼神还有些呆滞,扫过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似乎没搞清状况,怯怯地说:“虞总……您这样随便打人,要负法律责任的。”
娄保国立刻直眉瞪眼:“嘿,你想讹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