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花(12)
他们之间甚至连一夜情都算不上。
一夜情因欲望而生,但对方是一个对男人难以产生性欲的直男,只是出于怜悯而与他上了床。
这场性事就像他坏掉了的大脑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段喆抬起一点头,最终还是开了口,看着他问:“很疼吗?”
他的嗓音听着有些哑,林一没回答,只是将眉头拧得更紧。
段喆从他的身体里退出来,侧躺在他旁边,把他的肩膀圈进了手臂。
“林一。”他揉了一把林一被冷汗浸湿的头发,低声说,“哭吧。”
林一闻言却止住了哭,撩起一双红肿的眼皮,缓缓转过头,神色怔愣地望着他。
“难受就……”
后面的两个字被林一突然凑上来的吻封进了嘴里,与这个吻同时缠上来的还有林一温热的赤裸肉体。
情欲在紧密相贴的肌肤厮磨中迅速攀升,粘稠的暧昧在昏暗房间中疯狂滋长。
段喆翻身重新将他压在身下,补了点润滑,将他的两条长腿捞进臂弯,完全勃起的阴茎试探性地在穴口磨了磨。
林一抬手抱住了他。
段喆猛地一挺腰,性器再次长驱直入。
林一的手指陡然收紧,掐紧他的后背,蹙眉“啊”了一声。
段喆停在他体内深处,与他鼻尖抵着鼻尖,小声问:“还疼吗?”
是疼的,但林一险些被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
刚刚的扩张十分草率,而且完全就是瞎怼,窄小的穴口现在根本没法容纳体内这根尺寸可观的性器。
不过这小直男大约也竭尽全力了。
他轻轻吮咬段喆的下唇,又向下,咬了一口他的下巴,最后将唇贴上他突出的喉结,用舌尖裹着轻柔地吮吻。
段喆的喘息登时失控,只觉得下身又硬又胀,忍不住在那紧穴中浅浅抽送。
敏感点被碾过时生出细细痒痒的酸麻,林一扬起脖颈,自鼻腔溢出几声难耐的呻吟,带着一点发颤的撩人尾音。
段喆用手指摸过那张斯文俊秀的脸,望着他沉迷于快感的失魂表情,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却也同时陷入了迷茫。
大脑可以轻易地在被多巴胺淹没时变得混乱且盲目。
他竟然觉得林一在性爱中的表情很美。
林一的目光没什么焦点,双手在他的身体上胡乱地摸,在逐渐放纵的呻吟里断断续续地喊他快点。
段喆将他翻了个面,从背后再次进入。
林一被他突然凶横的操弄撞得失了声,最后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平直的宽肩下绷起一双迷人的蝴蝶骨。
段喆俯身压上他的身体,下身耸动的节奏越来越快。
敏感点被反复快速摩擦,林一在他的一个猛顶中突然高叫出声,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段喆被他痉挛的后穴骤然绞紧,只觉下腹酸胀难忍,他低头吻住林一的颈侧,性器用力插入甬道深处,一挺一挺地射了精,然后伏在林一的背上缓了缓,支起一点身体,吻林一的肩膀。
林一转过头,在高潮后的余韵中愣愣地望向窗户的位置。
遮光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两把空荡荡的椅子安静地立在窗边,房间里只剩下逐渐平缓的喘息和西北风刮过二十二层落地窗的鬼哭声响。
林一扬起一点唇角。
真好。
真快活。
“好像起风了。”他的语气淡淡的。
第23章
段喆将灌满精液的套子摘下来打了个结,丢进电视桌下的垃圾桶里。
这个垃圾桶装的东西不多,一张他的名片,一把散架的剃须刀,现在还有……
他掐断思绪,回过头问林一:“要不要去冲个澡。”
“你先去吧。”林一扯过被子一角遮住一点身体,靠着床头坐起身,“帮我拿一下烟和火,就在桌上。”
段喆从地板上找到被林一随手扔掉的房卡,插进取电开关。
瞬间亮起的明亮灯光过于晃眼,他关掉大灯,只留下床头的阅读灯带,把桌上的烟和打火机递给林一。
林一没有接,目光呆滞地望向某一个地方。
他脖子上有一块扎眼的吻痕,是段喆刚才释放的时候搞出来的。段喆尴尬地移开了眼,顺着林一的视线又看到那件丢在床上的翼领衬衫。
纯白布料染上了一块暗红色血渍。
段喆将烟和火举在他面前,有些抱歉地说:“衬衣我赔你一件。”
林一回过神,接过了东西。
“不用了。”他把衬衫攒成一团扔在地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边点火边说,“我有很多。”
段喆走进浴室,用一次性纸杯给他接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又转身回到浴室。
等他冲完澡出来的时候,林一已经睡着了。
纸杯里泡着一截短短的烟头,烟灰沉积在杯底。段喆的衣服被放在窗边的椅子上,叠得整整齐齐。
林一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的边缘,眼睫持续抖动,睡得不太安稳。
段喆向上拉了一把被子,盖住他裸露在外面的肩膀,去窗边拿起自己的衣服穿好,又关掉阅读灯,最后在弯腰拿鞋的时候听到了一声低语。
林一的声音很小,段喆听得不太明晰,他走回床边,蹲在床头处,在晦暗中看着林一的脸。
林一看起来仍在沉睡,只是呼吸有些急促。
段喆隔着被子轻抚几下他的后背,林一又冒出一句呓语:“别走。”
后面的一串梦话咬字含混不清,段喆只隐约听明白了白砚初的名字。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林一的头发,低声回应:“嗯,不走。”
*
林一不怕疼,他甚至对疼痛上瘾。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沉迷于用肉体上的疼痛来缓解精神上的痛苦。
有效,但也有副作用。
他的疼痛阈值变得越来越高,更糟糕的是,白砚初给出的反应也逐渐趋于平淡。
“你这样有意思吗?”白砚初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一张彩信图片“胁迫”回林一家里。
林一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他给自己处理伤口,大方地答:“有意思。”
“你就不怕伤了神经?”白砚初将医用纱布裹在他的腕处,又去拿胶带,“卓阿姨她……”
“你怕我割坏手吗?”林一的兴致更高了,凑近他的脸问,“我割坏手的话你会内疚吗?”
“别发疯。”白砚初给他包扎完,放下他的左手,从沙发上站起身,嘱咐道,“这两天不要碰水。”
他一边说话一边往玄关的方向走,林一追出去问:“你要走?你去哪儿?”
“和张晴去吃饭。”白砚初弯腰换鞋。
张晴是白砚初的初恋女友,林一的脸一秒变黑:“我也没吃饭,我午饭都没有吃。”
白砚初深深叹出一口气。
“我本来答应了四点和她一起看电影。”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五点了。”
林一好容易把人喊回来,没想到他又要走,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林一收敛起神情,一本正经地说,“白砚初,我真的很难受。”
白砚初甩开他的手,抬手抹了一把脸,烦躁道:“你这样我也很难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他的语气和表情一样冷漠,林一不再说话了。
“你又哭。”白砚初看着他发红的眼圈皱起眉,“林一,你是个男生,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哭?”
林一咬住下唇,但眼泪不争气,仍旧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我给楚阿姨打过电话了,她一会儿过来陪你。”白砚初对他这一套软磨硬泡习以为常,伸手拉开门,背对着他说,“我得走了,时间不早了。”
第24章
林一睁眼的时候,神智仍未从梦里完全苏醒,他深呼吸几次,待心脏从抽痛中缓慢恢复,这才注意到有一条胳膊隔着被子压在自己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