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花(2)
性欲亢进,只是一颗失控的大脑开始作祟——它暂时失去了部分抑制性兴奋的能力。
段喆主动向旁边退开一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和沈槐序之间的事,不是你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这其实是他今天在这里蹲林一的主要目的。
林一昨天和他的高中死党聊了一会儿,他想知道林一都说了些什么。
“哦。”欲望灭了。
林一向后靠上椅背,用手指捻灭烟头:“原来段大夫是来帮人打抱不平的,那位小朋友现在还好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段喆的态度依旧温和平淡,“我的话让你感到了冒犯?”
他这语气带着股咨询室的味道,林一礼貌地勾起一点唇角,冲他眨眨眼:“段大夫是不是职业病犯了,一会儿不会还要给我发一份账单吧?”
“不会,我从不在咨询室外工作。”段喆答。
手机在裤兜里持续振动,林一不耐烦地掏出来看了眼。
这是这个号码今天的第三次来电,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将号码拖入联系人黑名单。
扫兴。
整个世界都令人扫兴。
他站起身,将捻灭的烟头摁进段喆手心,连招呼都懒得打,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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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剧情接的是《星垂》的105-108,没看过也没关系,不至于看不懂。
简单给个前情提要:
纪春山和沈槐序是《星垂》的主角。
纪春山是林一认识十多年的好友,沈槐序是段喆的高中死党,前一天林一在这里对沈槐序说出了纪春山高中转学并销声匿迹的真相。
第3章
段喆看着手心里的东西,无奈地笑了笑。
他起身将烟头丢进垃圾桶,搓掉掌心沾上的烟灰,重新戴上了耳机。
对于这场交谈,他本来也没抱过多大希望,林一的情况他略知一二,不顺利才是正常的。
他站在荷花池边给纪春山发了一条微信消息,问候了一下沈槐序的情况,又在等待回复的时间里点开播放中的音乐软件。
他的歌单看起来有些分裂,一部分是日漫歌曲,另一部分是大提琴曲,不同寻常的是,这些大提琴曲的演奏者不是任何知名的艺术家,而是一位神秘的网络乐手。
第一次听到她的演奏时,段喆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演奏让他回忆起曾经的一位患者。
她的头像是一片纯白,艺名是个舶来词。
舌尖与上颌轻轻触碰,双唇轻合,再张开,段喆习惯性地念出了这个词的日文发音——あだばな。
这个名字其实有点悲观主义的味道,它的意思是:不会结出果实的花。
绽放时不论多盛大华丽,凋谢后都不会留下一丁点痕迹。
她的粉丝不多,但非常忠实,可不管粉丝们如何深挖,在网络上都找不到任何她的相关信息。
段喆点开她的主页,往上翻了几下动态。
“徒花”这个账号已经沉寂了三个多月。
午休即将结束,他把手机收回口袋,抬腿往门诊楼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又停住了脚,重新掏出手机,给纪春山拨去一个电话。
*
林一在住院楼前停住了脚。
住院楼门口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消一眼他就将人认了出来。
他倒不是躲着白砚初,只是实在懒得应付。
他与白砚初相识二十六年,两家是旧邻。
白砚初和他的哥哥林深一样,都比他大三岁,他们二人读同一所小学,也在同一个艺术中心学音乐。
林一学大提琴,白砚初学钢琴。
白砚初待他好得也像林深一样,脑海中几乎瞬间就能涌现出许多件与白砚初相关的愉快记忆。
在他父母的离婚丑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在他母亲情绪崩溃到他不敢回家的时候。
在他精神萎靡到丧失行动力的时候。
只可惜白砚初给的不是林一期待的那种好。
白砚初是个直男,还是个很招女生喜欢的直男。
在两家还是邻居时,林一搅黄过白砚初的好几段恋情。
当然,林一最后统统都遭到了报应。
好吧,林一此刻承认,他确实是在躲着白砚初。
但老天爷这一回没给他后退的机会,白砚初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这么巧。”林一姿态松垮地站在原地,冲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来看病?”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白砚初的左侧颧骨,上面有一块仍未完全散开的淤青。
看来纪春山那几拳揍得还挺狠,一个礼拜过去了,这人脸上依旧挂着彩。
白砚初堵在他面前,眉头锁得很紧:“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只好来这里找你。”
“哦,有事吗。”林一问。
白砚初也问:“你好点了没有?”
林一摊开手,好奇道:“我看起来不好吗?”
白砚初顿了顿才说:“我没想到你病得这么严重。”
“拜拜,我的午休时间结束了。”林一没兴趣与他废话,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白砚初突然快走几步,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这江心补漏的模样让林一觉得十分好笑,他斜睨一眼白砚初泛白的指结,不太客气地问:“干什么?”
白砚初沉默片刻,低声说:“戴上这个。”
林一脸上的笑容在下一秒开始破碎。
白砚初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运动手环。
像曾经给他戴上那条运动腕带一样,将手环扣上了他的左手手腕。
悬在天上的世界轰然坠地。
“放手。”林一沉声道。
第4章
住院楼里的护士们大多都认识林一,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任谁这时候都看得出来不太对劲,小陶刚好从电梯里出来,见状连忙小跑几步,在林一身边小声提醒道:“林哥,该回病房了。”
“听到没有,放手。”林一往回扯了一下手臂,但没能挣脱。
白砚初像是铁了心要和他说个清楚,抓着他没松手:“那天我没喝多。”
林一一怔,然后笑了:“那天是哪天?十三年前的那天还是一个月前的那天?”
白砚初深呼吸,答:“都没有。”
林一忽的闭上眼,这三个字像千斤铁锤高速猛击他的颅顶。
“白砚初,我劝你收回这句话。”他攥紧右拳,用手背敲了敲剧痛的额头,嗓音不自觉地提高几度,“你正在摧毁我对你的最后一点宽容。”
小陶见形势不对,拉住林一的胳膊准备带他走,冲着白砚初说:“不好意思,我们得……”
“你迟到了。”
一道平和的声线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见来人是段喆,小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亲友配合一下,不要影响治疗。”段喆拍拍白砚初的手臂示意他放手,又突然有些反感地皱了一下眉。
白砚初看了段喆一眼,手还是没松。
“我是做错了,但是。”他回过头看着林一,索性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那天她给我打电话是聊离婚官司的事,我们分居很久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这句话只有离得近的四个人听得到,段喆愣了一下,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小陶也傻了眼。
林一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白砚初。
这个人明明对他家发生过的事情一清二楚。
他胸口急速起伏,下颌线绷得死紧,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四个字:“你怎么能……”
段喆回过神,用力掰开白砚初的手,按住他的肩往后推了一把,将两人彻底分开。
“林一。”白砚初还想再说些什么。
段喆按下他再次抬起的手臂,眼神中带了点警示的意味,沉声打断:“有什么事等治疗结束后再说。”
*
林一乘电梯回到三楼。
段喆安排小陶去跟林一的主治医生说明情况,自己跟在林一身后,与他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最后停在了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