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学校的隐形人口我有话要说(11)

　　“很厉害吗？”纪松泽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跟别人学的。不过学了这么久还是不如他们。”
　　“这结界我能学吗？还是鬼魂限定的？”
　　“嗯，什么什么限定？”
　　“没，没什么。”杨晓风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上次说过你出不了门，你在仔细说说，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好说的，就出不去，在学校里都呆腻了。”
　　“你的活动范围就在学校大门里面？”
　　“对。”
　　“你提到过有个女人推你下来是吧。”杨晓风拖了拖椅子，坐得离纪松泽更近了些，“我回去研究了一下……”
　　“哟，晓风，你回来啦。”门突然被推开，杨晓风不得不端正坐好，假装正在玩手机，然后再故作惊讶地回头说：“你们去哪儿啦？”
　　“我们吃饭去了。胖子非说要吃烤肉饭。”
　　“给，苹果和鸭脖。”
　　“哎，谢谢啊，鸭脖你的。晓风，钱是转支付宝还是微信？”
　　“都行。”
　　“好嘞，打过去了，你看看。”
　　杨晓风划开微信，顺手点开了红包，又偷偷给纪松泽使了个眼色，纪松泽看了看窗外，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道路两边的路灯已经开始亮了，点点头说：“等会儿吧，一会儿天就该黑了。”
　　杨晓风听完，索性拿了饭卡，打算吃完饭烧完手机，回来就能洗洗睡了。
　　“晓风，吃饭去吗？”
　　“嗯，对，顺便买点东西。”
　　“刚路上没买啊？”
　　“哈哈，忘了。”
　　门一关上，纪松泽忍不住吐槽：“我觉得你应该去演男主角，估计能得个影帝。”
　　“可别男主角了，高中那会儿排课本剧，叫我演汉武帝，我一上讲台，话都讲不全。”
　　“现在语文课本里还有汉武帝了？”
　　“是历史课。你帮我想想，一会儿吃什么。”
　　“你这样对一个没有饭吃的孤魂野鬼真的好吗？”
　　“没事儿没事儿，我买一份一起烧给你。”
　　“那你早说啊，我也想吃鸭脖。”
　　“下次，下次。”
　　“你刚刚要说什么？”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杨晓风为保正确，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照片，“你有啥心愿不？”
　　“心愿？想吃鸭脖算吗？”
　　“那就是没有了。”杨晓风赶紧接上话，“你不是说有个女人推了你下来吗？”
　　“对。”
　　“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推你？不知道吧？不知道吧？”
　　杨晓风两眼放光盯着纪松泽，纪松泽见状不好意思打击他，默默点头，杨晓风见状高兴极了，仿佛破了什么世纪大案。
　　“那这下就能说得通了，”杨晓风掰着手指头压低声音，“你看，这是我找到的，讲地缚灵的，和你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哪里来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这个描述是不是和你现在一样？”
　　“差不多吧。”
　　“所以我猜，有一个女人出于某些原因要杀人，但是实际上她弄错人。”
　　“这个想法有个很大的漏洞。一个人要杀人肯定是做好万全准备，怎么可能弄错？”
　　“这个嘛……阿姨烤肉饭，多加饭谢谢。”杨晓风飞快地刷卡，又接着压低声音说：“也可能她没有计划呢？就电影里那种无差别杀人。”
　　“这个，其实我忘了和你说了。”
　　“嗯嗯？”
　　“那个女的应该认识我，推我下去前还叫了我名字，”纪松泽捏着嗓子用不伦不类的女声叫道：“‘你去死吧！纪松泽！啊哈哈哈哈哈。’就像这样。”
　　“说到死你还那么高兴啊？”
　　“我凭本事死的为什么不能高兴。”
　　杨晓风塞了一大口烤肉饭，边嚼边说：“照这么说，你又没心愿又没冤情，怎么会这样？说不通啊？”
　　“要是这个时候有什么知情人就好了，再不济，年纪大点的人也行。”
　　“啊？”杨晓风一听这话，赶紧摸手机，“等等啊，我刚想起来我之前发帖问过来着，我看看啊。”
　　原本瘫在椅子上的纪松泽一听，立刻凑了过来看着手机。

　　校友（一）

　　“嗯，这就……”杨晓风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表情变幻莫测。
　　“很尴尬了。”纪松泽替他补上了后半句话。
　　杨晓风翻了很久，最后从发帖纪录里找到了自己几天前发的帖子，仍旧孤零零的一个主题剩在那里，一个回复都没有。
　　“哎，还是不能太乐观啊。”杨晓风托着下巴，吃完了最后一口烤肉饭。
　　纪松泽不以为意，托着下巴看着天花板。
　　“是不是发帖方式不对啊，”杨晓风没注意到纪松泽，咬着筷子把那没人回复的旧帖删掉，思索了一下，把用户名改成了甜心小萌萌，换了个小猫头像，重新发了一个贴子。
　　“听说学校里闹鬼诶～就图书馆哪里，好可怕哦～有没有学长学姐告诉我是为什么呀？”末了，还连发好几个颜文字。
　　“形势所迫啊。再不行我也没办法了。”杨晓风抹了抹嘴收起手机，回头看了一眼纪松泽，“走啊？我是说，快走吧，不早了。”
　　杨晓风见纪松泽表情有异，说话声都弱了。
　　纪松泽瞧他的小表情，脸转向一边，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笑完了又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别着急，又没什么关系。”
　　“你一点都不担心啊。如果你也魂飞魄散的话……”
　　“我魂飞魄散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死。”
　　说实话，直到现在纪松泽也不相信他能弄清自己死亡的真相，然后能愉快地去投胎。
　　他甚至还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始终走不进鬼门。
　　自己这些破事拖拖拉拉了十多年，纪松泽已经基本放弃了。
　　可是今天杨晓风的神情坚定又有点落寞。
　　“我转世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但那样你还活着。”
　　纪松泽低下头笑了笑：“我知道了。给我买份烤肉饭。”
　　“等等，烤肉饭重要吗？”
　　“重要啊，你不舍得给我吃？”
　　“不是，现在你提烤肉饭……好吧，好吧，我去买。”
　　杨晓风是觉得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适合提起烤肉饭，转头却看到纪松泽在笑。
　　就像是十三年前那张旧照片上的笑容。
　　杨晓风想他还能笑出来就好。
　　双休日晚上，食堂里人不是很多，杨晓风站在一旁，看看纪松泽又看看手机。
　　说是烤肉，其实也就是普通炒出来的肉片，浇上酱汁，配点蔬菜，还能免费加饭，味道嘛，也就不难吃。
　　“好吃吗？”纪松泽看着冒油的肉，浇上焦糖色的酱汁吱吱作响，轻轻问道。
　　“嗯，”杨晓风想了想，“算好吃吧。”
　　“那到底好不好吃。”
　　“就是那种，虽然好吃，但是这个味道好像很常见啊的感觉。问这个干啥？”
　　“一直都很想知道好吃好玩，是什么定义啊？”
　　“同学，你的饭好了。”
　　“好，谢谢阿姨。”杨晓风接过饭盒，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人都知道这顿饭不一定能吃上。
　　“我们去哪儿啊？”
　　“往行政楼哪里走，晚上没人的。”
　　“好。”
　　杨晓风走在夜色中，越靠近行政楼，就越发无人，连路灯都时好时坏，杨晓风抱了抱手臂，摸出手机开了手电。
　　“怕？”纪松泽松松搭了只手在他肩头，和他并肩行走。
　　“有点。”夜间本来就凉，他一靠过来，体感温度更低了。
　　树丛中一阵抖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出来，杨晓风微微欠身往纪松泽身后躲了躲。
　　“喵”的一声，窜出一只三花猫。
　　“卧槽又是猫。”杨晓风吓得跳起来，“我这是命里犯猫啊？”
　　“安心安心，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猫。”
　　杨晓风“额”了一声，打了个寒颤。
　　“你这是冷得还是吓得？”
　　“都有。我去，还那么黑，学校怎么都不修修路灯。”
　　“没修才好，”纪松泽先飘了过去，到了一处墙角，周边路灯全都灭了，只能勉强看出个轮廓，“这样没人注意。把手电关了，过来。”
　　“关了啊？”
　　“关了，有我在你别怕。”
　　杨晓风略微一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深吸一口气，看清路后按掉了灯光。
　　一下从明亮到黑暗里，人眼还不适应，眼前一片花，他心里着急想走到纪松泽身边，眼前又看不见，只能按照印象跨出两步。
　　“诶。”杨晓风被纪松泽抓住手臂一把拉过，眼前突然亮了起来，仔细一看，正在一个小小的发着微光的圆环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结界啊。”
　　“快一点，做个结界很累的。”纪松泽忍不住催促，“你今晚怎么那么磨蹭，快一点。”
　　“怎么说得有点污。”
　　“你又说什么？”
　　“啊，我说我打火机呢？”杨晓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塑料打火机，把打包的盒饭放在纪松泽面前，双手合十微微鞠躬示意了一下，这才熟练地点火开烧。
　　手机本来就是纸的，烧起来很快，火光也不太明显。
　　杨晓风一边烧，一边看着纪松泽的右手。眼见着手机都快烧完了，纪松泽手上仍旧空空如也。
　　“不应该啊。”
　　“算了，本来也没觉得能成。”纪松泽想蹲下来拍拍他的肩，却被杨晓风喊停了。
　　“别动，别动，得在你正前方烧呢。你等它烧完。”
　　“用等吗？都已经烧完了。赶紧踩灭了，刮着风呢别烧起来。”
　　说话间，最后一点残骸也给烧完了，黑色的纸灰翻了个滚，泛着星星点点的橘色火光，杨晓风蒙了一会儿，实在想不通，只能几脚踩灭说：“我小时候给红衣女鬼烧，就收到了，这边烧了多少，她手上就有多少……”
　　“还女鬼呢，是什么好玩的事吗？”纪松泽忍不住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撞这么多年鬼了，不知道红衣女鬼大凶？”
　　“可她胸大。”
　　纪松泽无言以对，收了结界低头看了看自己，凑到他耳边问：“你喜欢胸大的？”
　　杨晓风开了手电，提起饭盒，也凑到他耳边：“还成吧，主要看脸。”
　　“诶，饭呢，你还没吃到。”杨晓风掂了掂已经凉掉的一次性纸饭盒，有些惋惜。
　　“宿舍楼下不是有微波炉吗？你拿去哪里热热吃了吧。”
　　“我吃过了，哪里还吃得下。”
　　“那么吃的东西总不能扔掉吗？等一会儿当夜宵吃了吧。”
　　“好吧。”杨晓风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慢慢一盒饭，觉得胃有点撑。
　　最后，杨晓风把那盒烤肉饭热了热，和胖子一起当夜宵吃了。吃得太撑，他打了一晚上嗝，惹得全宿舍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