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还有救吗?(17)
“在中国古代天文学里,天蝎座身体部位的三颗星被称为商星,而猎户座腰带处的三颗星被称为参星。天蝎座夏天升起,冬天落下;猎户座冬天升起,夏天落下。因此商星和参星永远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天上,所以永不相见。”
“厉害,涨知识了。”托尼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把调好的酒给谢泉推过去,“这杯我请你。”
“不用,一点业余爱好罢了。”谢泉笑道,抬眼看向托尼身后挂着的画,“客人还喜欢吗?”
“你说这个啊?”托尼转过身,十分满意地望着画,“喜欢!小姑娘来了都说我这里有情调,我真是欠你个大人情,今天这杯说什么都得我请……”
正说着,酒吧的门又被推开了。
陆南扬走进来,径直在谢泉旁边坐下。
谢泉用余光打量对方,陆南扬身上还穿着昨天穿的那身衣服,只是多了些褶皱,头发也乱了不少,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疲惫。
“哟,小陆,也好久没见你了。”托尼洗干净一个酒杯,“还给你来杯猎户座?”
“随便。”陆南扬答得心不在焉。
托尼一边调酒一边说:“哎,你说巧不巧,你边上这位帅哥要的酒刚好是天蝎座。我刚才听他说啊,天蝎座跟猎户座一个在夏天一个在冬天,叫什么‘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永远不会出现在同一片天空。可是你看,缘分就是这么神奇,你们俩现在不就正坐在一块儿喝酒吗?”
托尼自以为讲了个很有趣的俏皮话,却没想到话音落下后,气氛反而比刚才更僵硬了。
陆南扬勉强从快要凝固的面部肌肉里挤了个笑容给他,“哈哈,真好笑。”
谢泉的唇角上扬了一点几不可见的弧度,为了掩饰这点弧度,他偏过头去啜饮了一口酒。
托尼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好在这时吧台另一端有客人来了,他赶紧逃离了现场,“那你们喝着啊——欢迎光临,要点什么?”
灯光的这一小片阴影下,只剩下陆南扬和谢泉两个人。
谢泉轻晃着酒杯,耐心地等着陆南扬先开口。
三、二……
果然,在谢泉数到一之前,陆南扬就开口了。
“昨天晚上你说的事,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再讨论一下。”他把声音压得很低,说话的同时还分神瞟了一眼四周,生怕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方向。
“我昨天晚上说的事多了,你是指哪一件?”谢泉笑吟吟的。
“……”陆南扬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耳朵根有点发红,“就是你说让我……”
后半句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谢泉倒像是看出了他的窘态,露出了然的神色,替他把话说完,“你是说,让你‘跪下来给我口’吧?”
“你小声一点!”陆南扬伸手去捂谢泉的嘴,紧张地用余光观察是否有人注意到这边。
谢泉把他带着些微潮意的手扒下去,“怎么,想通了?”
“商量一下。”陆南扬压低声音,“口*换手活,谁也不用跪,你也不是爽不到。跟警察说一声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别狮子大开口闹得谁都不愉快。”
陆南扬有着一双非常好看的剑眉,使得他的五官英俊立体,也使得他看过来的眼神很有压迫力,像一头年轻的野兽。
越是这样,越让谢泉有想要征服的欲望。
“不行。”谢泉笑眯眯地迎上野兽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说,“但你要想换个方式也可以,这样。”
谢泉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地面,柔声说:“你就在这里躺下打三个滚,转三圈然后汪一声,我就帮你。”
陆南扬噔地站了起来,这一刻,什么委托什么学分都不重要了,充斥在他大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他要现在立刻马上弄死这个狗东西。
正在氛围剑拔弩张,全酒吧看热闹的目光都齐刷刷集中过来的时候,陆南扬的手机响了。
谢泉不动声色地喝了口酒,香甜的辣度顺着神经末梢向上醺,“你要不要先接一下电话?”
陆南扬在僵硬中犹豫了半秒钟,还是选择了先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喂?我是,您讲。”
两秒钟之后,陆南扬惊讶地皱起眉,“有人替我证明了?谁……报警的小哥?什么时候?……今天上午?……好,谢谢您特意打电话通知。”
挂断电话,陆南扬茫然地回过头,却发现这一会儿的功夫,谢泉居然已经不在吧台前了,只剩下一只空高脚杯,孤零零地立在桌面上。
托尼正站在吧台后面疑惑地看着他,“你们俩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陆南扬“啧”了一声,拿出手机准备结酒钱,却被托尼拦下了。
“他走之前都结过啦。”
第15章 户主
谢泉的手死死扒住马桶盖,手指用力到各个关节都泛着青白色,第三次朝马桶里呕。
胃里已经全空了,只能吐出一些胆汁和酸水,但内脏就像麻绳似的拧在一起,逼着他持续干呕。
好在今天酒吧里的人少,卫生间里空空荡荡,不会有人听到他丢脸的声音。
呕吐感好不容易停下,谢泉扒着马桶盖想要站直身体,却眼前一黑跪在了地上。
膝盖传来的生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一些,他喘息着挪动身体靠在隔间门板上,感觉胃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利爪来回撕扯,疼得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但在这种撕裂般的剧痛里,他又变态地感受到一种自我折磨的快意。
不该没吃晚饭就来喝酒的,上次胃出血的时候医生已经警告过他了。
他伸手去掏口袋,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两次才找准位置,但口袋里只有手机和一包餐巾纸,没有他平常随身携带的药瓶。他找遍了浑身每一个角落,可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
难以形容的烦躁感顺着脊椎攀升,谢泉用力踹了一脚脆弱的门板,发出一声巨响。
这声音似乎引起了外面服务员的注意,谢泉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不一会儿隔间外响起敲门声,一个女声怯怯地开口,“先生,您不要紧吧?”
“没事。”谢泉开口时声音嘶哑得吓人。
“要是需要帮助的话……”服务员继续说。
“滚!”谢泉拔高了声音。
这一下吼得他头晕目眩,小服务生像是被他吓到了,连着道了好几声歉,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等谢泉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以后了。
他连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都好几次插不进锁孔,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向放药的抽屉,抢出熟悉的药瓶,连水都没有倒,塞了几片进喉咙里,硬吞下去。
然后他干脆躺在地上,既不管门还没关上,也不管露出的一截腰肢就这么贴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直到熟悉的倦怠感像一眼温泉,缓缓地涌入四肢百骸,他抬了抬眼皮,发现自己的模样刚好倒映在卫生间的洗漱镜里。
头发凌乱,眼镜歪斜,浑身上下的衣服没有一处布料是平整的,小腹赤裸地暴露在空气里,甚至还有半截臀部滑出腰带外。
活像是被强歼了似的。
要是被陆南扬看到这一幕,大概能幸灾乐祸上很久吧。
谢泉在心里嗤笑一声,倦怠感源源不断地涌上来,他的脑袋很沉,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睡过去。
但是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硌得他难受。他眯起眼,抽出一分力气把手机拿出来,看向屏幕。
“向南阳”给他发送了一条微信消息,只有两个字:谢谢。
谢泉笑着翻了个身,就这么用脸颊贴着地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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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的温度高得吓人,柏油路面都像要被烫化了似的往上冒着热气儿。树上的蝉孜孜不倦地叫着,陆南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瓶冰水。
他仰起头,咕咚咚灌下去一整瓶,随着喉结的游移,一滴汗水顺着脖颈一直滑进领口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