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还有救吗?(9)
口哨声立刻更大了,还夹杂着各种起哄的声音。闻飞的脸涨得通红,胡乱解释了一通也没解释出什么来。
陆南扬拿着酒杯,冷着眼站在最偏的角落里,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谢泉的身上。
谢泉的小拇指轻轻搭在杯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杯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和闻飞间的距离越拉越近,一抬胳膊,手肘就能蹭到闻飞的腰。
闻飞此刻的表情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似的飘飘然,显然谢泉刚才叫的那声“小飞”已经让他不知道姓啥了。
似乎是察觉了陆南扬的目光,谢泉从人群的那头抬起头,镜片反射着迷乱的灯光,他冲陆南扬露出一个肆意的微笑,轻轻抬起手,搭在了闻飞的肩膀上。
四目相对,视线胶着,火星在干燥的空气中四处飞溅。
陆南扬的拇指上用了一分力,昏暗的光线下没人发现玻璃杯上的裂痕。
很好。
本来想放你一马,你倒主动过来招惹是吧?
谢泉,你死定了。
第8章 打你的主意呢?
陆南扬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杯子跟桌面撞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走到谢泉身边,不客气地撞了他肩膀一下,后者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两步,也拉开了和闻飞之间的距离。
“今晚上就光喝酒吃蛋糕?”陆南扬说,“是不是无聊了点啊。”
“这还能唱歌。”贾荣马上说,“一会儿唱两首?”
“要唱你唱。”大泽说,“我可不去丢那人。”
有人笑起来。
在吧台后面一直擦桌子的托尼抬起头,“哎,你们要不要玩剧本杀啊?上次有个客户落了一盒在我这。”
这个提议得到了广泛赞同,贾荣跑过去拿来了盒子,“老板你这还真是百宝箱,什么东西都有!”
谢泉冷着一张脸整理衬衫上的皱褶,刚抬起头,就被某人的影子压住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给我离闻飞远点,听见了吗?”
谢泉笑了,神色玩味,“怎么,你喜欢闻飞?”
下一秒,谢泉的衣领就被整个揪了起来,“砰”的一声,小腿肚撞在了高脚凳上。
好在其他人都围在桌子旁研究那盒剧本杀,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小小插曲。
“闻飞是我朋友。”陆南扬压低了声音,鼻尖几乎能戳到谢泉的颧骨,“打他的主意,我会让你后悔的。”
谢泉仍然面不改色,甚至笑了一下。那对纤长的睫毛向上一挑,薄唇微启,吐出的热气轻浮地氤氲在两人之间,“那打你的主意呢?”
就在这时,闻飞的声音突然传来,“来吧来吧!哎,陆哥,谢医生,你们俩——”
陆南扬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松了手,和谢泉拉开距离。后者勾着嘴角低下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刚才被拽开的纽扣重新系好。
陆南扬走到桌子前坐下,蛋糕和啤酒已经被贾荣他们收拾好了,这会儿他正招呼着给大家发角色卡。
陆南扬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剧本杀的介绍,是个西幻推理向,看着就没什么意思。
他对这样的社交活动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大泽和贾荣他们都很热衷,那他也就当陪朋友了。
就在他低头看手里文字的时候,谢泉坐下了。
不偏不倚,正好坐在他对面。
陆南扬没抬头,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好,你们都看完了吗?”贾荣把小本子合上,“都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我先说啊,我是一个欺诈师——”
在场的人没忍住,全笑出了声。
贾荣还一头雾水,茫然地“啊?”了一声,“怎么了?”
“你这什么自爆卡车啊?”大泽边笑边喊。
贾荣这才醒悟过来,“不行不行!刚才的不算,我们再来一次!”
“行了还来什么来,就这么一个本,就这么着吧。”大泽笑着摆了摆手,在自己的本子上扫了一眼,“我是个国王,是这座宫殿的主人,是我邀请你们所有人来宫殿的。”
“我是皇帝的女儿,我是公主。”闻飞举手,“今天跟我爹一起来赴宴的。”
“哎。”大泽对于突然升级的辈分非常满意。
谢泉笑了笑,“我是应邀来参加宴会的公爵,是公主的仰慕者,准备借这次的机会对公主展开追求。”
“哎呀。”闻飞立刻露出一脸娇羞的表情,拿小本子挡住脸。
陆南扬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陆哥,”贾荣提醒道,“该你了。”
“啊。”陆南扬赶紧翻开剧本,看了几行后神色变幻莫测。
“怎么了?”贾荣催促道,“快说啊陆哥。”
“你这表情,该不会是抽到凶手了吧?”一个女生笑嘻嘻地试探。
“不是。”陆南扬麻木地开口,“我是一个……负责看守宫殿安全的侍卫,因为路过宴会现场的时候不小心在地上滑了一跤,所以被国王叫进来罚擦地板。”
闻飞没忍住,第一个笑出声来,被陆南扬投以冷漠的注视后,趴在胳膊里笑得更开心了。
陆南扬沉默地盯着自己那只有三行的剧本,陷入了一种我为什么坐在这里的深刻怀疑。
游戏开始,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线索。只有陆南扬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一边搅着面前的鸡尾酒,一边大脑神游。
谢泉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坐姿,一颦一笑都堪称完美。陆南扬注意到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手边的酒杯里还是那么多酒,手边切好的蛋糕也没动一口。
这个人好像从来到酒吧就没动过一口吃的喝的,但却显得好像很能融入其中。
那么一张漂亮斯文的脸,不管干什么都让人愿意相信。
桌前,公爵正在给国王解释他的行为动机,“陛下,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对您忠心不二,更重要的是,我对公主殿下的爱意矢志不渝,绝不可能做出这般有损皇室荣誉之事。”
公主殿下也替公爵说话,“咳咳……确实,谢医生是公爵哎,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大泽你别怀疑他。”
国王看起来也被说服了,“行,那我问问那个谁,那个贾荣——”
大泽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打断了。
陆南扬没抬头,眼睛在小本上随意扫着,漫不经心地说,“这位公爵阁下,不知道昨天晚上八点的时候,您在哪里干什么呢?”
谢泉面不改色,脸上仍挂着微笑,“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在自家后花园赏花。”
“可是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好像下雨了吧。”陆南扬尖锐地提出,“您难道是淋着雨,坐在满地污泥里赏的花吗?”
谢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不到一秒就恢复了常态,笑道,“这位——粗心的侍卫先生可能有所不知,我家后花园种的是莲花,就是在雨中观赏才最美妙。”
陆南扬:“……”
“好像是哈。”闻飞赶紧点头,“雨打莲花,有情调的!”
有情调个屁。你小子是被他灌迷魂药了吧!
陆南扬气不打一处来。
闻飞甚至还凑过来低声跟他说,“你别老难为谢医生好不好,人家是第一次玩都不怎么会呢。”
《第一次玩》。
《不怎么会》。
陆南扬气得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了一边。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到小腿上传来一阵轻飘飘的触感,像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腿。
起先他没在意,以为是谁不小心碰到,只是把腿换了个姿势。然而没过两秒钟,那种触感又顺着他的脚踝攀了上来。
陆南扬猛地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坐在他正对面的谢泉。
谢泉支着下巴,并没有看他,而是侧头和旁边的闻飞说话,时不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笑得闻飞双颊绯红,越聊越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