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还有救吗?(18)
卖饮料的大爷在旁边摇着蒲扇,“哟,慢点喝,小心呛着。”
陆南扬舒了口气,把饮料瓶子捏扁顺手扔进旁边的纸篓里,伸手指了个方向,“大爷,那栋楼上平时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大爷眯起眼来看了看,“哟,这可是老房子了。这是当年纺织厂刚建那会儿,给老厂工和厂工家属盖的房子。”
“纺织厂?”陆南扬问。
老大爷摆摆手,“现在都拆了。”
“那里面住的主要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工人?”
“也有人这两年把房子卖了,那我就不知道了。”
陆南扬点点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喊声。
“陆南扬!”
陈子歌喊完了就站在路边撑着膝盖喘气,一副刚跑完百米的架势,边喘边说:“我靠你小子挺能藏的啊,我刚跑一圈都没看见你。”
“我不一直在这儿呢吗?”陆南扬扶了扶摊位的遮阳伞,“是你眼太瘸了。”
“滚!”陈子歌没好气,“我眼瘸你耳聋是吧?打一万个电话没人接。”
上课的时候手机是静音,他确实忘了调回来。
“不好意思,请你喝饮料。”陆南扬拍拍他的肩膀,“雪糕也行,你随便挑。”
“算你识相。”陈子歌兴致冲冲地打开大爷摊上的冰柜,“这多少钱?”
陆南扬拿出手机,上面虽然没有一万个电话,也确实有三个未接,都是陈子歌打的。
还有三条微信消息。
-我到了,你在哪呢?
-我怎么半天没看见你人影。
-陆南扬,我靠,接电话!
陆南扬顺手给陈子歌发了个小人滑跪的表情,退出聊天框时刚好看到“溺”的名字就在下面。
对话停留在昨天晚上他发送的那个“谢谢”,对方始终没有任何回复。
也可能他早就不用这个号了。
“十五。”大爷摇着蒲扇,不紧不慢地报了个数。
陆南扬举起手机扫码,付完钱才后知后觉地看向陈子歌,“十五?你买什么了?”
陈子歌得意洋洋地举了举手里钟x高的雪糕。
“……”陆南扬都没脾气了,“您是真不拿我当外人。”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不敲你一把竹杠怎么甘心呢。”陈子歌心满意足地剥开雪糕的包装纸,一边吃一边上下打量着陆南扬,感叹道,“你好像比以前瘦了。”
陆南扬说:“你脸好像比以前圆了。”
“滚蛋。”陈子歌笑着搡了他一把,“我夸你呢你就这么损我。”
陆南扬笑着往后躲了躲。以前陈子歌比他矮一大截,拿小短胳膊搡他,他一躲就躲过,现在不行了,结结实实挨了一推。
陈子歌两三口吃完了那根15块钱的雪糕,抹抹嘴冲陆南扬一招手,“8栋的3单元东户是吧?走,跟我来。”
陈子歌大踏步走在前面,活像只开屏的孔雀,“你啊真是运气好,碰上我在这边物业实习,要不然就李鑫那张嘴,再来十个你也撬不开。”
“你认识她?”陆南扬问。
“认识算不上,但这小区物业的基本上都跟她打过交道。”陈子歌说,“毛病多得很,人都不在这住,也不是户主,一天到晚就知道在群里嫌弃这嫌弃那。”
“你确定她不是户主?”陆南扬追问道。
“确定,这不就带你去看资料么。”陈子歌走到物业楼下,掏出钥匙开了门,“话说这事你怎么不找你爸帮忙?这周围一整片开发区都是他的。”
陆南扬幽幽地开口,“我要是找陆鸿振帮忙,从一开始就用不着替人东奔西跑地查案子了。”
陈子歌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也是。”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物业楼里一个人都没有,陈子歌熟门熟路地带他上了二楼,边走边说,“李鑫,就你那个委托人,她家里情况还挺复杂的。我没记错的话,8栋那房子的户主应该是她外甥,她顶多算是借住。”
“外甥?”陆南扬想了一下,李鑫看着也就不到五十的样子,那她的外甥年纪更不可能大,怎么会是这种老小区房子的户主?
“她外甥跟咱们差不多大,家里情况更复杂。”陈子歌说,“简单来说就是……当爹的有精神病,常年虐待殴打他跟他妈,后来终于把他妈给打死了,他爹就被关进精神病院了,这栋房子也就落户在唯一的儿子头上了。”
陈子歌打开一间办公室的门,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摞文件,开始挨个翻找,“但是他在他妈死后好像就没继续在那住了,政府也给他发了笔抚恤金,他自己上外面租了个房子。”
“那李鑫又怎么回事?”
“看这房子空着,一天到晚骚扰人家呗。”陈子歌露出不屑的表情,“要我说户主小哥也真大度,她这么闹居然也就给她住了。她倒好,把这房子当自己的了——你这案子是怎么回事来着?”
“李鑫有天晚上喝多了酒,就说要把这房子送给朋友刘秋烟。”陆南扬说,“结果第二天刘秋烟带人找她签过户协议,李鑫就炸了,这不就找了律师。一边说是送的,一边说是抢的,但谁都没个证据。”
陈子歌乐了,“这下倒好,谁也不用争了,得写在本上的户主说了才算。”
说着,陈子歌从那一沓资料里抽出一份,弹了弹,“喏,找着了,李鑫那房子的房产证复印件。”
陆南扬接过来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户主那一栏上写的确实不是李鑫的名字,而是另一个他也很熟悉的人名:
谢泉。
第16章 别在这里发癫
谢泉拉开办公室窗户,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屋,白色的窗帘跟着抖动了几下。槐树枝头有几只麻雀被惊得飞起,掠过阳光正好的校园。
是个好天气,谢泉想。
这会儿正好是下课时间,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出教学楼,有几个人在后门附近停下脚步蹲了下来。谢泉撩开窗帘仔细看过去,原来那里凑了几只流浪猫,在等着人喂食。
学校里的流浪猫大部分是被毕业的学生弃养的,有橘猫、三花这样的田园猫,也有渐层甚至布偶这样的品种猫。
也多亏学校里像陆南扬这样爱管闲事的人不少,否则这些品种猫不可能活得过冬天。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谢泉回过头,刚想说“请进”,就看见陆南扬斜倚在门口,上下打量着他。
陆南扬的气质跟上次见面时不太一样,身上没了那股他喜欢看的攻击欲,懒懒散散的,像头吃饱的狮子,倒有几分他们初见面时的样子。
“谢医生,忙着呢?”他问。
这就明显是在讽刺了。
“不忙。”谢泉从窗边离开,拉开椅子坐下,淡淡地说,“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么?”陆南扬一边说一边走进来,随意地往谢泉的桌前一靠,捻了捻他花瓶里的花,“你这地方这么金贵?”
“这里是医务室,没病的人一般不来。”谢泉看见他手上动作,只抬了抬眼,“喜欢就拿走,别人送的。”
陆南扬看了看那束花,卡布奇诺玫瑰,在玫瑰里属于价格相当不俗的品种。
……这个逼还真不是一般地受欢迎。
谢泉又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好几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丢在陆南扬面前,“吃吗?都是前几天七夕的时候女生送的。”
“……”陆南扬也不跟他客气,拿起一块就开始拆包装。
不吃白不吃。
浓郁的香甜在口腔里弥漫,不愧是高级巧克力,口感就是不一样。
他一边把包装纸往下剥,一边用余光观察谢泉。
谢泉的状态似乎不太好,整个人透出一种掩不住的疲态,仔细看还能透过镜片边缘看到浓重的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