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说她怀孕了(172)
明祎如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更若皎皎明月,美若无暇,让人望而兴叹。
潆茴若牡丹,生来倾城色,媚由心生,寻常人花上些银子就能看到。
今日的潆茴一袭紫色,粉腮玉肤,发髻上的牡丹步摇轻曳,一举一动透着大家典范,是行走的仕女图。
顾锦瑟看了她一眼,耐心询问:“外间如何传的?”
“地方官员举荐良才入东宫,太子被蒙蔽,误将朽木当作宝贝。”潆茴红唇轻勾,她的口脂颜色很浓艳,衬得牙齿极为白。
顾锦瑟吃了块酥饼,好奇道:“哪里听来的?”
“都在传呢,可不止我这一处。”潆茴笑吟吟。
顾锦瑟闷闷地咬着饼,潆茴笑而不语。
半晌后,客人愈发多了,声音嘈杂,潆茴说道:“主事不喝酒不吃肉,不如早些回去,该听的消息都听到了。”
顾锦瑟来酒楼是为了探听消息,可以知晓背后人的意图,如今听到了,自然是要回家的。
潆茴在笑,目光却如一泓深潭。
顾锦瑟笑着与同僚们道别,今日算她请客。
同僚们纷纷交好,让人回去路上小心些。顾锦瑟裹着外裳匆匆离开永安楼。
潆茴送她出门,看着人登上马车,微微一笑,目光平和下来,少年人似是成熟些许。
永安楼迎来送往,热闹喧哗,酒客们大肆畅谈,说是都是今日东宫一事,似乎无人提及东宫与刑部大打出手一事。
潆茴站在柜台后,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算盘,低首冥想。
半个时辰后,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东宫与刑部干仗了。”
顷刻间,酒客们都安静下来了,那人将昨夜的事情都了一遍,又有一书生说:“本朝至今,从未有人敢去刑部打架,东宫知晓礼数,怎么还犯错了。”
“听说都死人了,一主事差点就死了,听闻那位主事寒窗苦读多年,你说好不容易考中了,没想到,被东宫的人打得半死,啧啧啧、你说,读书有什么用呢。”
言辞一出,书生们纷纷鸣不平。
柜台后算账的潆茴终于露出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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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瑟在家等了许久,才见到晚归的人,她好奇:“你怎么才回来?”
明祎脱下大氅,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净手,说道:“闹了许久,我头疼呢。”
顾锦瑟窝在软榻上,手中抱着毯子,目光触及明祎腰间的小老虎香囊上后懒洋洋地直起身子,“吃了吗?”
“没呢。”明祎坐在她跟前,端详她的神色,一日未见,顾锦瑟神色好了许多,人很精神。
春月吩咐婢女去摆晚膳,先断了热汤来给明祎,顾锦瑟慢慢地将酒楼的事情说了一通。明祎抿了口汤,说道:“正常,百姓议论,只知一半不知全貌,太子在民间的声名依旧良好。”
顾锦瑟看着喝汤的人,微微出神,明祎的意思就是带动舆论,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路,古代君主常常拿来借用的。
顾锦瑟吃过了,明祎一人吃,春日里蔬菜多,添了滋补的鸡汤,明祎胃口大开,吃了两碗粟米饭才放下。
“这回,圣上是何意思?”顾锦瑟还是忍不住问,搁在以前,她早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明祎擦净手,端了盏消食的茶水,说道:“令我为太子周旋,你所见到的便是我周旋的结果,但明日起来什么风,谁都不知。”
“原是你做的。”顾锦瑟冷笑道,然后看向她:“你周旋,其他人会怎么想呢?”
太子无德,谁都想拉下来。顾锦瑟叹气:“种子坏了,种不出好粮食。”
喝茶的人险些喷了出来,脸色通红,“说什么糊涂话呢。”
“难道不是种子坏了嘛。”顾锦瑟据理力争,不肯服输道:“你觉得谁有明君之范?”
谁都没有,当然不包括未曾长大的六皇子七皇子,指不定多少年后两人突然就有明君之范。
明祎沉着脸,将茶放下,一言不发,顾锦瑟笑吟吟想再说话,明祎忽而转了话题:“听说你在刑部叫了半日?”
顾锦瑟:“……”哪个碎嘴的床传出去的。
她未及说话,明祎站起身,笑得和风细雨,灯火映得她的双眸微亮,人如美玉,“好了,我给你上药。”
顾锦瑟跳了起来,直接拒绝:“我不要,我的伤都好了。”
“赤玫说你身上都是擦伤,伤了筋骨,一日怎么会好。”明祎挑眉,眼眸清波荡漾。
顾锦瑟抱着自己身上的毯子抵死不从,明祎揪着她的手腕:“好啦,在我面前,你想叫就叫,我又不会说你。”
两人争执,明祎力气大,直接将人拽下软榻,纤长如玉的十指紧紧扣住顾锦瑟纤细的手腕,道:“太子的力气都比不过我。”
她面带微笑,静静等候,顾锦瑟脸色通红如朝霞,“明祎。”
“在呢。”明祎笑意温软,下一息,伸手摸摸她翘起的唇角,“你也会怕呀。”
“那是羞,我衣裳脱了干净,你穿得整整齐齐。”顾锦瑟甚少大声说话,这么一喊,屋外婢女都笑出了声。
顾锦瑟立即看向屋外:“不许笑,谁笑扣月钱。”无良老板的杀手锏便是扣月钱。
婢女们纷纷闭紧了嘴巴,双肩抖动。
明祎皱眉,细细打量羞恼中的人,“你要怎样才肯脱?”
“要脱一起脱。”顾锦瑟高傲地扬起自己的下巴,有难同当才是。
明祎却说道:“你何时这么心胸狭窄了。”
顾锦瑟脸色一转,道:“我本就如此。”
“好吧,那就一起,横竖丢人的是你。”明祎语气微转,无端笑了起来。
顾锦瑟本觉得羞耻,可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明祎的想法变了,有些偏向于不要脸,试问一身正气凌然的明相哪里去了。
论色也是自己才是,明相怎么就变了呢。
被自己带坏了?一瞬间,顾锦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将一朵白莲花染成了彩虹,罪过罪过。
她想开口道歉,对上明祎白净的面容,不对呀,明祎是丞相,本朝二把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
自己要坏,旁人也挡不住的。
很快,顾锦瑟平复好心情,重新说道:“我将顾锦瑟的瑟字送给你罢。”
“为何?”明祎不解。
顾锦瑟神色淡然,沉沉道:“因为你也色。”
明祎微囧,不自觉地挪开视线,看向一侧的烛台,旋即拉着顾锦瑟的手,面不红心不跳开口:“去上药。”
须臾后,屋内传来一阵惨叫声,春月捂着耳朵,将廊下伺候的婢女都赶出去了,一个不剩,最后,自己也悄悄离开。
声音听上去太惨了。
灯影重重,锦帐撩起,明祎恨不得捂上顾锦瑟的嘴巴,“你、别、喊了。”
顾锦瑟气息微弱,趴在枕头上开始质疑明祎的手法,“我要赤玫来上药。”
明祎冷了脸色,揪着她腰间一块嫩肉,“想法不错,但我不会答应的。”
“她是大夫。”顾锦瑟咬牙,“你捏得好疼,我待会要报复回来。”
明祎起身去洗手,回身看了一眼棉被间雪白的身子,眉梢微扬。顾锦瑟无所察觉,反而问那五百人在何处。
“朝会后就放了。”明祎凝着水盆里的双手,纤细、白皙、柔弱,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寻常文温弱的女子。
然而她不是。白日里与皇帝重臣虚与委蛇,勾心斗角,回来后,难得轻松,她便以为自己轻松自在了。
看到自己一双时,内心产生疑惑:自己真的干净吗?
顾锦瑟裹上毯子,冻得瑟瑟发抖,眼见着明祎没有动静,扭头托腮去看她:“想什么呢?”
“想你的喉咙疼不疼。”明祎旋即淡笑,回身对上顾锦瑟澄澈的眸子,顾锦瑟立即炸了,“有一不可有二,你要是再提,下一回我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