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说她怀孕了(182)
两人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比方才寺庙小了不止十倍的小小庵堂,顾锦瑟有些担忧:“会不会有坏人来骚扰她们?”
“有寺庙呢,只要大声吆喝,就会听到,不会有人敢去犯事的。”明祎解释。
至庵堂门前,有一小婢女来迎,她怯怯地询问二人名姓,明祎说道:“禀明你家夫人,故人之后来访。”
小婢女先是一愣,半息后忙打开门让两人进来,待两人进来后,便又将门关上。
明祎奇怪,“你关门做甚?”
“姑娘有所不知,近日总有人在附近徘徊,我害怕。”小婢女苦笑连连。
顾锦瑟道:“回头我寻几个护卫送来。”
小婢女眼前一亮,一笑间露出一对小虎牙,颇是可爱,勤快地引着两人去寻桑夫人。
在去的路上,明祎告诉顾锦瑟:“她唤桑儿,是桑夫人捡回来的弃女,这些年养在庵堂内,教她识字礼仪。人生忽而有了盼头便不会觉得日子难过。”
顾锦瑟点头,还是忍不住八卦一句:“桑夫人的女儿呢。”
“嫁给门第不高的庶子,听闻过的不大好,她怨恨桑夫人和离弃她于不顾,桑夫人万分愧疚,托我多加照料,她的丈夫如今在户部做一主事,也是你同僚,想来你二人见过却不知底细。”明祎言道,“如今女儿倒也不怨恨母亲了,时常来看望。”
两人说话的功夫,一位穿着都灰白道袍的妇人走了出来,正是桑敏。
桑敏苦笑一声,“你竟来了,听闻你成亲了,这是你的夫婿?”
闻言,顾锦瑟执晚辈礼行礼,“晚辈见过夫人。”
“模样喜人呢。”桑夫人打量少年人,明眸皓齿,眉宇间凝着青春朝气,浑身透着善意,与寻常男儿极为不同,她有些惊讶,“明相好福气。”
顾锦瑟立即笑了,朝明祎眨眨眼:看,我就是你的福气。
明祎抿唇淡笑,随同桑夫人进屋说话。
家庵看着不大,进来后去确实别有洞天,两进的宅子,后屋住人,左右两面各有一座桃林和梅林,屋舍旁边种了些蔬菜。
说是世外桃源也不过的。
进屋后,三人坐下,顾锦瑟这才打量桑夫人,对方约莫四十岁上下,保养得很好,眼角几乎没什么皱纹,可见平日里很舒心。
桑夫人让人端来果子茶水,拉着明祎问长问短,明祎也不说多,只说母亲坟茔被挖,棺材里空无一物。
“是谁这么大胆,如此行径,让人不耻。”桑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顾锦瑟坐在一侧不语,专心致志地看着桌上的点心,时不时地拿一块品尝,翻山越岭来此处,消耗太多的力气了。
“你阿娘并无喜欢的人,我那时喜欢骑马出去玩,你阿娘在府内鲜少出门的。”桑夫人语气低沉,对于好友的事情,她除了感叹外竟什么都不知晓,她愧疚地看着明祎:“你来寻我,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
“今日并非特意来此,她想去寺内看看,顺道路过,叨扰您了。”明祎说得虔诚,余光扫过正在大吃大喝的人,一时无语,说好减肥的,怎么就控制不住嘴呢。
明祎悄悄伸手,掐了一把对方。顾锦瑟立即拿了块桃干塞到她的嘴里,“你试试,比京城内的铺子好吃多了。”
明祎:“……”
桑夫人抿唇笑了,都说铁树不开花,这不就开了花,花朵好看的很。
明祎闭上嘴巴后,顾锦瑟同桑夫人说话:“京城繁华,夫人何必将自己困在此处,不如出去走走,天地开阔,人间烟火,您也会活得肆意些,方才我瞧桑儿年岁小,拘在一处也不大好。”
闻言,桑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习惯此处了,倒也自在,去其他地方不大适应。”
“夫人觉得自在,可觉得有趣?”顾锦瑟细问,“我阿娘和离后回故乡去了,心思开阔,您该看开些。”
桑夫人低笑,道:“我瞧你有些面善,你是谁家之子?”
“家父顾止,家母虞歆。”顾锦瑟介绍家门,“不过去岁的时候两人已和离,家母回金陵去了。”
“虞歆……”桑夫人有些惊讶,“和离了、你阿娘胆子确实很大。”
“咦,是故人吗?”顾锦瑟奇怪,阿娘的故人可真不少,就连明相都是阿娘曾调戏过的故人,啧啧啧,她多问一句:“我阿娘调戏过您没?我阿娘当年连明相都调戏过,说什么日后让她做儿媳,天晓得那时候她连个孩子都没有。”
桑夫人本有些伤感,闻言后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还说对了,那年我扮成男儿随兄长出城踏青,你阿娘遇见我后说什么小公子极为俊朗,话不到三句就被她家阿爹揪着走了。”
“书生……”
“书生是您……”
顾锦瑟与明祎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后,顾锦瑟噗嗤笑了出来,明祎抿唇,面色通红,反是桑夫人不解,“你二人这是怎么了?”
“无事。”
“无碍。”
两人心领神会地闭上嘴巴,尤其是顾锦瑟连糕点都不吃了,因着阿娘的缘故再度悄悄打量桑夫人,时过多年,桑夫人身上多了些沧桑感,从她的脸型可以看出年轻时很美丽,老气沉沉的颜色加重她的年岁,若是换上寻常衣裙,多半也是好看的夫人。
明祎低眸,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或许是缘分。
桑夫人笑容深了几分,对着顾锦瑟说道:“你阿娘性子好,当年求娶的人颇多,毕竟被她调戏过的小书生有许多,后来她尊从父母之命嫁给了顾尚书的儿子,也就是你爹。”
顾锦瑟凝眸,“您的意思她调戏的人不止您?”
“都是女子,谁会在意呢。”桑夫人掩袖而笑,姿态端庄得体,大家闺秀的教养刻入骨髓,一颦一笑都不似虞氏般洒脱。
顾锦瑟:“……”白高兴一场,都怪阿娘太浪了。
明祎亦是露出晦深莫测的笑容,微微摇首。
顾锦瑟不肯放弃,“我阿娘当年还调戏了谁,您说说?”
桑氏看着少年,笑意慈爱,“事情过得太久了,谁会记得呢。”
顾锦瑟回之一笑,目光和煦,明祎忽而说一句:“你与虞夫人,你二人是前后脚成亲的吗?”
“这个……”桑氏回想一番,“我先成亲的,我怀孕的时候听到她定亲的消息,都说虞家高攀,我知晓顾止喜欢她。可我想不到她也会和离。”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看向顾锦瑟,顾锦瑟忙解释:“我阿爹没有纳妾,他待我阿娘很好,反是我阿娘时常要给他纳妾,他头疼呢。”
桑夫人笑了,“你阿娘性子很豁达,这辈子就算没有遇到顾止,她也能活得很好,倘若我有她一半豁达,也不会落至今日的地步。我一想到他身上有其他女人的气味,我便觉得恶心。”
顾锦瑟与明祎面面相觑,好像和她们想的不一样。
两人不再接话了,反是桑夫人希望明祎将桑儿带出去见见世面,明祎应下了,接回顾府也可,寻个女先生跟着就好。
吃过午饭后,三人动身了,桑儿初出家庵,虽说不舍,可遇见新鲜事物后显得很兴奋。
回到顾府,顾锦瑟偷溜去书房,明祎揪着她:“给你阿娘写信?”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然要和阿娘说的。”顾锦瑟抑制不住兴奋。
明祎却说道:“桑儿说有人在庵堂门前徘徊,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人,八成是恶人。”顾锦瑟不在意,她拖着明祎的手拉着人去书房,偏偏明祎走得很慢,顾锦瑟不耐,“你快些,我有好多话与阿娘说,我真的好开心。”
明祎唇角抽了抽,“开心给你爹戴绿帽子?”
“他们和离了,是自由的。”顾锦瑟气得跺脚。
明祎笑得捂住唇角,下一息去抱着跳脚的人,蹭到她的耳边吹了口气,“气甚,我觉得你阿娘应该找到自己的书生了,院门外徘徊的人指不定就是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