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说她怀孕了(293)
二十个金猪对着她二十岁了。
她哼了一声,愁肠百结,未名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一方玺印。
未名乐道:“是凤印呢。”
顾锦瑟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匣子接过来,里面的物什一览无余。
这个玩意……还不如金猪呢。
作者有话说:
顾锦瑟:我不要这玩意,我要钱!
第170章 除夕
金猪好歹还能换钱, 凤印只会给带来无尽的麻烦。顾锦瑟厌烦,拿着凤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丢到了床底。
未名哦豁一声, “您不该供奉起来吗?”
“供奉?我每日烧香拜它?”顾锦瑟从地上爬起来,玉石般皎洁的面容里漾过嘲讽,道:“要供奉你去供奉, 我现在见它就烦。”
凤印与玉玺一般,放在寻常人手里就是祸害,她自认自己就是寻常人。
顾锦瑟爬上床,舒坦地伸着腿, 翻过身,瞧着呆若木鸡的未名后, 觉得郁闷极了, 便道:“我对你家明相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可属下觉得我家陛下对您有很深的感情。”未名也郁郁。
顾锦瑟笑出了声, 不觉说道:“是吗?”
她不想去辩驳,爱过就知道有多艰难, 爱一个寻常人都很难,遑论是一国之君。
不知为何,谈起明祎后, 她不觉得难受, 就像是一个故人,云淡风轻, 或许喜欢明祎成了习惯,没有那么多的波澜。
心平气和, 好像喜欢是她的家常便饭, 是她每日里该做的事情。
仿若, 刻入骨髓, 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她笑了笑,未名闷闷不乐,朝床底看了几眼,不放心道:“床下有老鼠呢。”
“那是玉的,硬着呢,老鼠咬不动。”顾锦瑟笑得如同艳阳一般。
未名出去了,站在门口,又是一声叹气,回屋就写信告诉陛下。
顾姑娘将凤印塞的床底去了。
过分至极。
顾锦瑟没有理会她,而是选了宅子开女学,贴告示请先生。
女先生不限制年岁,只要有才学即可;男学生必须过花甲之年,男女大防。
告示贴出去后,不少人来应聘,也有年轻的男先生,顾锦瑟一律不要,剩下的有两名女学生,还有五名男老先生。
战火蔓延,求生是一件艰难的事,在性命面前,风骨成了奢侈物。或许一人讲究风骨不愿教女子,但其他人了?在你家孙子饿得哇哇大哭的时候,一笔束脩成了救命的稻草。
顾锦瑟很阔气,将七人都收下了,分开安排住宿,吃住一律都安排好的。
女学不收钱,还有一顿午饭,前来报名的女孩子很多。顾锦瑟一一考校,将合适的留下,暂收学生两百名。
忙碌一月,岳州洪州潭州一带传来起义的声音,不满新朝国君篡位。
学堂进入正轨的时候,顾锦瑟松了口气,翻阅京城送来的书信,不知为何,丝毫没有杜衍的消息,反是子规与南风回京城,授予高官。
她疑惑,特地派人去京城打听。
结果一无所获。
至秋日的时候,她起身离开徐州,赶往金陵城。
虞家大舅特地来迎,两人一年半未见,顾锦瑟名声大动,时人称一句顾先生。
她回到顾家,虞子书特地来见她,上前揖礼,神色激动,他一张脸生得很好看,秀美俊雅。
顾锦瑟脚步一顿,同他见礼,虞家大奶奶抱着女儿来迎,下意识挡开小叔子,与她说笑,“表妹来了,我可想你。”
“囡囡很乖。”顾锦瑟抱住小小的孩子,不想,小孩子不肯,往母亲怀中钻去。
一阵说笑后,顾锦瑟回虞宅,月长姨娘坐在屋檐下给小花奴梳头发,吐吐在一侧守着。
当她进去后,吐吐几乎跳了起来,“姑娘回来了。”
“回来住上几月,你可还好。”顾锦瑟微微一笑,上前打量吐吐,“你们很好,我便放心了。”
吐吐笑了,“我们都躲着呢,叛军来的时候,我们没有出去,倒是虞家被迫献出许多粮食。但虞家没有伤及根本,一切都好。姑娘怎么回来了?”
“一人回来的,住上些时日。”顾锦瑟双眉轻展,一袭桃色长裙,目光盈盈,“月长姨娘似乎好了许多?”
“嗯,她不认识人,只知晓花奴,虞夫人说这样也好,自己活得好就成了,管外间是什么样的风雨。”吐吐语气轻快,爽朗干净。
顾锦瑟回屋,屋内干净,一尘不染,她的躺椅依旧摆在原处。一眼过后,她挪开眼睛,说道:“我想开女学,大些的女学,可容纳千人。”
金陵城大,常住的百姓多,比起徐州郑州更为繁华,战乱波及的影响不大,又有虞家人的帮助,是以,规制便不同。
金陵寸土寸金,买宅子不便宜。顾锦瑟来不及去看宅子,虞家大舅送了一处大宅子,稍加修缮就可以安排学堂事宜。
繁杂的工作从第一步招聘先生开始,金陵城内百姓尚可自保,来应聘女学的先生就少了许多,苦苦等了多日也只等到三五人。
第一步就遇到困难,顾锦瑟闷了几日,直到明祎送来一道圣旨,女学先生授予七品官衔,领朝廷俸禄。
圣旨一下,应聘者多如牛毛,可顾锦瑟依旧不用六十岁以下的男先生。
女学购置桌椅书本,安排一应的服饰,冬至这日,女学开学了,虞家放了炮竹,将家中适龄的女孩子都送了进来。
虞家带头,其他商户也跟着效仿,一时间,女学内热闹非凡。
人多了,对应的护卫就必须多,招聘了许多手脚勤快力气大的婆子。
到了除夕这日,顾锦瑟被邀进虞家过除夕,烟火映着满夜辉煌,皎皎白月光,灯下诸人说笑打闹,顾锦瑟被强灌了几杯酒,醉得迷迷糊糊,靠在榻上吟诗。
她脑海里都是各代名诗,一出口便惊艳四座,直到一人过来捂住她的嘴巴。
那人站在顾锦瑟面前,白净的面容上带着微笑,她的眼睛生得极其好看,此刻夹杂着万千情绪,盈盈一泓水映出深浅不一的浓情蜜意,她静静地看着顾锦瑟,缓缓开口:“阿瑟。”
“瑟……”酒醉的人微一沉吟,脱口而出:“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
虞家众人跪了一地,招摇识趣地让众人退下,而明祎始终盯着顾锦瑟看,好似怎么都看不够,她唯恐眼前一幕是一场梦。
顾锦瑟眯着眼睛,笑得不行,细细看着面前的人,从眉眼睫毛双颊,最后是一双微抿的红唇,心中漾过一阵醉人的春风,“你好像一个人?”
明祎听后,舌尖抵着轻颤的牙齿,“谁?”
“一个生来没有名字的人。”顾锦瑟继续笑,靠着椅子都快滑下去了,她伸手摸着对方的手腕,熟悉的触感让她整个人轻颤,她轻轻笑了。
她努力高抬着头,露出一段如粉藕般的脖颈,在灯火下显出优美的线条,“时人唤她明祎。”
明祎凝眸,泪水争相涌出,她问:“你想她吗?”
“说心里话,我不想。”顾锦瑟看着眼前人,看得几乎痴了。
明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醉鬼说道:“我一点都不想她,你会想念你身体的一部分吗?所以啊,我不想。”
言罢,她嘻嘻笑了,明祎却觉得一阵心痛如绞,她笑得明媚,自己却感觉这是一种折磨。
顾锦瑟笑够了,立即坐直了身子,眼角多了几滴湿润,桃色的小袄映出她粉妍的肌肤,明祎压低声音:“你还是想的。”
“你说想便是想。”顾锦瑟晃晃悠悠站起了身子,抬起眼去看,咦,人呢?
她踉跄一步,明祎扶着她,“都出去了。”
“我回家去了。”顾锦瑟推开明祎的搀扶,她似乎不认识眼前人了。
月上梢头,一轮明月挂在天边,闪着皎白色的光,绽开它最美丽的光彩。
虞家众人早就散了,屋内外除了伺候的婢女外不见虞家任何主人。顾锦瑟左右看看,朝未名这个木头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