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说她怀孕了(292)
虞氏怼回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两人怼来怼去已是家常便饭。
顾锦瑟收拾东西,忙碌两三日后,京城内传来消息,明祎以贪污罪罚了五六个勋爵世家,这些家族在京城已有百年,势力盘根错节,一网打尽,京城内人心惶惶。
春休是个军师,与顾锦瑟说道:“明祎如今没有软肋,所向披靡也不为过,罚了这么些人,其他人就该安分了。”
“倘若死谏呢。”顾锦瑟询问,历朝历代皇帝最怕的是死谏,稍有疏忽就得了暴戾的名声。
春休笑了,“大军就在外面摆着,他敢死谏,就准备牵连满门,你以为谁人都是张明浅和明祎吗?”
顾锦瑟憨憨笑了,又等了两日,并无死谏的消息传来,倒是长公主登基的消息传来了。
顾锦瑟不解,春休却是喜笑连连,她不解,凑过去一脸正色道:“你笑什么?”
明祎为她人做嫁衣,有何可笑的。
“我笑第一位女帝终究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春休拍拍女孩的肩膀,指着她的眼睛,继续点拨,“眼光需放得长远些,切勿只看着眼前。”
顾锦瑟似乎明白了,嘻嘻一笑,道:“先生好聪明。”
春休却说道:“算一算,马湖县的官道应该修得差不多了,钱到位,比什么都快。”
“是啊,也有一年多了,听闻明相拨了许多钱过去,南风与子规先生应该完成任务。”顾锦瑟微叹一声。
“你将你自己的事情忙一忙,接下来,各地该乱了。”春休点拨道。
顾锦瑟立即拉着她继续讨教,“先生,您怎么知道各地乱了?”
春休眄视她一眼,正襟危坐,教导般开口:“欧阳家一案,几乎无人不知,先帝失德,哪怕长公主代小皇帝下了罪己诏,安抚一时。你可知朝廷无能、天子失去仁心是一件何等重要的事情。你以为张明浅拼死登上大殿揭露此事单纯是为了自己的恩人?”
顾锦瑟眨了眨眼睛,“不是为了恩人吗?”
春休叹气,道:“并不全是,先帝失德,寒了天下的心,文臣武将心中不耻。这是在人的心中洒下了不满的种子,待藩王打上京城,种子发芽。明祎被构陷,女子称帝,朝堂危矣,各地不臣,反上京城。发芽的种子彻底长开了,堤坝坍塌,并非一日之功。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顾锦瑟彻底傻眼了,握着茶盏猛地灌了两口,好家伙好家伙,真的是七窍玲珑心。
春休摇了摇头,说道:“张明浅所为,源于她的失望。敬仁太后在朝,百花齐放,先帝掌管朝政不过三年光景……”她欲言又止,见女孩听得仔细,便又笑了笑,“我们这些人活下来,已是万幸。”
顾锦瑟明白了,先帝是排除异己,剪除敬仁太后的党羽,杀害了许多良臣。
两人谈过不久,顾锦瑟去田地里看庄稼,不到半月,京城内女帝驾崩。
郑州险些大乱,春休令人关了城门,派兵遣将,百姓不宁。
四月中旬,各地陆续传来起义的声音,打着先帝不仁纵容女子当政的旗号。
五月初,旧朝覆灭,新朝初建,明祎登基为帝,国号为周。
周,乃是顾锦瑟所说的一个故事中女帝建立的国号,可惜历经时间太短。
五月下旬,郑州率先向新朝臣服,接着是金陵,再是兖州、徐州、齐州等十多个城池陆续表达对新朝的忠心。
春休闻言后喝得大醉,拉着顾锦瑟说长说短,顾锦瑟悄悄躲开,将虞氏推了过去,虞氏嫌弃得很,看着醉鬼吩咐婢女好生照顾。
顾锦瑟惊讶,虞氏却说道:“她有丞相之才,何必与我磋磨时光。阿瑟,错过便错过了,何必回头去看呢。”
“阿娘,你不想吗?”顾锦瑟震撼,“你对她可是很喜欢的?”
“阿瑟,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是人了。倘若我有心,不会与你爹在一起十多年。”虞氏轻轻摇头叹气,“曾经烈火烹油的滋味,我不想再经历。”
感情不是你想要就要的,后悔了,哪里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虞氏的果断让顾锦瑟深感疑惑,难不成就没有再来的机会,梅开二度,不好吗?
婢女将酒醉的春休先生送回床榻,先喂了醒酒汤,再梳洗更衣,安排得很仔细,也没有让春休感觉不适。
月色高悬,庭院深深,地上落满月光,推开门,满地银霜。
看着‘银霜’,顾锦瑟百感交集,思考无奈后提笔给明祎写信。
她写:我深感疑惑,不得其解。春休先生半生凄苦,皆因姻缘。婚嫁不能当作一辈子的错误,遇人不淑就当一辈子孤苦吗?
过了三五日,明祎回信。
明祎答:令堂半生看似凄苦,实则令尊挚爱,呵护备至,而春休丧子和离,半生无助,二人机遇不同。
顾锦瑟看着回信,久久无法释怀,到底是谁困住了谁的心。
她寻到春休先生,试图让对方说出心里话,奈何春休先生忙得脚不沾地,新朝初建,官衙里许多东西都要重新去设置,官袍都送来新的。
顾锦瑟坐在台阶上,觉得两人事情无法去解决,索性自己背了包袱,点了五百人走了。
去徐州开女学。
路上流民多,多是佝偻着身躯,拖家带口,亦或寡母孤儿,面色蜡黄地如同木头人般行走。
顾锦瑟虽说是个现代人,可投胎投得好,顾止骨子里没有重男轻女的癖好,文官行走,儒学思想学得好,一生没有纳妾,没有顾老头的掺和,家庭也算和睦。哪怕有顾老头,她过得也很好,瞧见这等惨状后,心骤然疼了。
她放下车帘,听着一阵阵哭声,队伍壮大,平常流民不敢靠过来。
电视剧看得也多,她知晓自己不能露财,不然难免会遭人惦记。
她能做的就快速到下一个城池,开设粥棚,救济百姓。
其他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庆幸自己生在书香门第,舅父们有几分银子,能挽救自己一颗烂好人的心。
半月后到了徐州,比起郑州,徐州乱成一塌糟,糟糕的根源在于钱。原先的徐州领导团都被汝阳郡王干死了,现在的文官集团是新搭建的,多是明祎的心腹。
顾锦瑟到了徐州后,一众领导团们恭谨地相迎,一行人傻眼了,未名这才说道:“我家陛下打过招呼了。”
“你家陛下……”顾锦瑟惊愕之余还没反应过来,慢慢悠悠地瞪着对方:“你还是说你家明相吧,我总觉得我和你说的不是一个人。”
“不,她是陛下了。”未名梗着脖子拒绝顾锦瑟的友好提议。
顾锦瑟想揍她,看了吞吞一眼,吞吞立即怂道:“我打不过她。”
顾锦瑟纳闷,徐州的文官领导团们笑吟吟地上前行礼,她只好下车还礼,接着,敲锣打鼓地将欢迎进城。
出生这么多年,她就没这么受到欢迎过,心里慰藉极了。
到了驿馆后,徐州刺史王大人传达明祎的旨意,一切都听从顾姑娘的。顾锦瑟翻了白眼,只说道:“我不过来玩罢了。”
“您在郑州玩的时候,我就听到您的名声了,不,在京城,您开办女学,我就甚为敬佩。你放心,宅子都给您备好了。”王大人虔诚极了,郑州如今恢复了过来,顾锦瑟扬名立万,这位祖宗就是行走的银子,谁不喜欢呢。
顾锦瑟却说道:“我来这里,是想着开女学,男儿的事情一概不管,我并非活菩萨,我只知女子为弱,当多照顾一二。”
想坑她的银子,没门!
王大人面色黯淡,官场上的人说话委婉,一句话要绕三五个弯,这位姑娘倒好,一句话捅到底,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
他立即应是。顾锦瑟继续说道:“您就当没我这个人,你们陛下给了我些人。”
她不耐地打发走刺史,自己朝床上一趟,翻过身子,长叹一声,未名又凑过来,“姑娘,我家陛下又给您送礼了。”
顾锦瑟嘴巴抽了抽,很不友好地想起上回送的礼物,金子打造的胖胖的金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