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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 下(194)

作者:放鸽子 时间:2020-07-08 08:10 标签:爽文  穿越时空  励志人生  历史剧  

  信封上那潇洒好看的字迹,可不就是陆辞的?
  这话一出,原本死气沉沉的三人霎时都回了神。
  滕宗谅更是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一下扑了过去,先将信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信并不厚,一共就三页纸,头一页尽是夸奖狄青应急有方,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资质;第二页是安抚朱说;第三页,才是给他的。
  然而无情的小饕餮,不仅没对东窗事发、饱受最后裁定的煎熬的滕兄予以半点安慰,甚至还进行了毫不客气地嘲讽。
  在信的末尾,更是快把急需安慰的滕宗谅给气得七窍生烟。
  ——“滕兄谪守岭南时 ,可否寄些荔枝来 ?”
  在滕宗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一字一顿地念出这句时,不单是狄青忍俊不禁,就连最为正经的朱说,都‘噗’一声,不小心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 之前那章忘记注释了,就是狄青给陆辞写信的那章,所提及的那则趣闻,史上是有原型的(当然,可靠度就不知有多少了)
  钟傅,字若翁,仁宗朝宦官李宪举荐他做官。宦海浮沉,起起落落,不说钟为官如何有政声,单说他有个癖好,喜欢评论匾额字画。看谁家宅邸厅堂的匾额不顺眼,就说这字写得不好云云,通常贬评,并能给提出很多貌似高超的艺术建议。钟评的多是歪理,时人拿他没辙。有一次,钟与属下经过庐山,看到一壮丽高阁,名曰“定惠之阁”,落款看不清楚。钟评说:“字写得太难看了,一点书法艺术都没有,摘下来我看看谁写的。”摘下来一擦,落款是——颜真卿。(《微历史@宋朝人》)
  2. 历史上的滕宗谅就是赶在燕度来到之前,把账簿全部烧掉了,(“恐连逮者众,因焚其籍以灭姓名”)导致燕度愤怒之下,把所有可能有关的人一起抓了下狱,闹得非常大(‘枝蔓勾追,直使尽邠州诸县枷杻,囚系满狱’)……
  滕宗谅花公使钱大手大脚这点,也是史书上有记载的,哪怕他死时并无余财,生时也不曾中饱私囊,但的的确确乱用钱。要想看更多细节的话,可以读《知宋:写给女儿的大宋历史》


第三百三十八章
  见陆辞字里行间,几乎是敲定了他这回大劫难逃、要被贬至岭南等地,滕宗谅简直是欲哭无泪。
  跟鲜甜可口的荔枝相比,岭南一带更广为人知的,显然身为‘荒凉贫瘠、他族蛮横、未曾开化、气候恶劣’的蛮荒之地的名声。
  哪怕是对初踏仕途的狄青也知晓,被贬至该地的,少数人不幸直接病死任上,有的纵使艰难熬过任期,也憔悴如脱了层皮。更多的则因被流放的这三年里的默默无闻,被朝廷所彻底遗忘,之后也只剩辗转边远州郡的份,返京之日遥遥无期。
  “若是真落到那境地,”滕宗谅重重地叹了口气,皱着脸地想象了一下,忧心忡忡:“荔枝价贵,凭我那点俸禄,眼下还欠了你俩一屁股债,怕是根本买不起多少荔枝吧?”
  狄青:“……”
  他默默将满肚子的安慰话给咽了回去。
  饶是他清楚滕兄素来心大,也没料到其关注的重点,能歪到这一步——敢情滕兄愁眉苦脸,压根儿不是为被许会贬至岭南的惩处吓到,而纯粹是忧心凭微薄俸禄,会满足不了陆饕餮的胃口?
  原本一脸严肃的朱说,在听到滕宗谅的喃喃自语后,也当场忍俊不禁:“若滕兄还要为那所谓‘债务’发愁,大可不必。且不说你与我等情同手足,单就事论事,此回也与我疏忽大意,未曾一早提醒,有着不小干系。”
  “那可不成。那事我从头到尾都瞒着你,你从哪儿发现去,又如何提醒?”滕宗谅猛力摇头,懊悔之极道:“我哪里不晓得,那笔填补进去的钱数目不小,可是你们辛辛苦苦攒这么些年才出来的积蓄,甚至连亲也未娶……若被我害了,就此错失良配,耽误了终身大事,那我简直是畜生不如!”
  朱说安安静静地听了他这番近乎语无伦次、充斥着十足懊恼的陈述,半晌才欣慰地与狄青交换了一个眼神。
  果然,以子京兄那对规则不屑一顾、极为粗爽的性子,要想让他得到深刻教训,单是自身栽一个跟头,是远远不足的。
  连焚毁账簿、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莽撞举动都做得出来,怕是真落到被贬至庶民的那一步了,滕兄都还能当个大义凛然、斗志昂扬的斗士,丝毫不觉自己存在理事不当的问题。
  唯有在意识到自己的欠缺思虑,连累了身边好友时,他才会对此耿耿于怀,痛定思痛……
  “事已发生,滕兄无需过于失意,”朱说温和道:“毕竟……为时已晚,于事无补。”
  滕宗谅:“……”
  丝毫不觉有被宽慰到。
  更让他感到被补了一刀的,是狄青深以为然的点头举动,以及接下来的扎心话:“倒不如在此期间,多在城中逛逛。待少则一月,多则数月后,调令一出,滕兄一走,应是再也不会回到秦州城来了。”
  滕宗谅苦不堪言。
  怎这话说得,就跟他重病缠身、需抓紧时间交代后事似的?
  在滕宗谅被两位弟弟轮番‘攻诘’时,陆辞在知晓狄青临机应变、尽可能地替滕宗谅做出了补救后,虽在信中做了不客气的调侃,却不曾袖手旁观,而是即刻向朝廷上书,好为滕宗谅求情了。
  滕宗谅会有今日一劫,他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好歹与滕宗谅共事多年,对其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对规则的轻慢,只要不是瞎子,都会深有了解。
  只不过他尚在秦州时,不管是长期以来的相处模式也好,还是职权上的差异也罢,滕宗谅都甘愿退居后头,由他全盘主持。
  正因有他‘镇’着,充当二把手,鲜少需要作出大决断的滕宗谅,这些年才安安稳稳地没出岔子。
  但在他仓促地被调离秦州,手中职权悉数落入滕宗谅手里后,好友会放飞自我,闯下大祸……不足为奇。
  也好。
  陆辞写完奏疏,让下人送去寄出后,就佛系地往摇摇椅上一躺,微微笑着闭目养神。
  毕竟是‘谪守巴陵郡、重修岳阳楼’的滕子京啊。
  就算没了岳阳楼,说不准也有荔枝台、金桔亭、山竹楼、龙眼坝……要等这位粗枝大叶的老哥去做修呢。
  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去到岭南等地,那种寻常人眼里避之唯恐不及的穷山恶水,对身强体健、精力充沛的滕宗谅而言,却不一定如此。
  在那穷乡僻壤做郡守,能得到的公用钱自要比秦州的要少上一大截。
  加上身为外官,本就难以融入外族居多的当地……有这么些个难题困扰着滕宗谅,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一时半会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辞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摇椅上时,随着椅身的轻轻晃动,发出的细微‘吱嘎’声,很快就钻入了正埋头练写策论的欧阳修的耳朵里。
  因这噪音颇不规律,偶长偶短,偶轻偶重,实在恼人,哪怕是全神贯注的欧阳修,也很快受到了干扰,从原本那浑然忘我、笔走游龙的境地里醒了过来。
  那是什么响动?
  欧阳修疑惑地抬起眼来,就见自己那平时温润谦和,浑身上下仿佛都写着‘谦谦君子’这四字的新夫子,正懒洋洋地躺在一模样古怪的长椅中,椅身还不住摇动。
  “试场上怎能抬头张望?”
  他正下意识地分神琢磨那是什么时,陆辞分明未曾睁眼,却精准地通过他笔锋突兀停下、而断了笔尖摩挲纸面的细微声响,而判断出了他的走神,淡淡道:“继续做题。”
  “是。”
  欧阳修不料就是这么短暂的停顿,都被夫子给捉了个正着,条件反射地迅速低头,赶忙继续做题了。
  只是思路被打断后,要想续上,终归不如一气呵成的流畅。
  加上耳畔那恼人的‘吱嘎’声响还在,让他心神难宁,后半的文章便显得绵软无力,不比前半的疏放畅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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