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快听我狡辩(135)
天帝虽然也沾个帝字,但他和凡间的帝王可不同。
凡间的帝王为什么能一言而决呢,因为他统治的凡人都是血肉之躯,不管在朝堂上多厉害的人,皇帝叫来两个如狼似虎的侍卫,不管不顾地把他拖出去咔嚓了,那也什么都白说,死就是死了。
可是天帝能怎么办呢?他手下都是一群能飞天遁地的神仙,惹急眼了,他们能把他咔嚓了。
对于凡人来说,必须有权有势、有兵有地的庞大诸侯世家,才敢和皇帝叫板,而仙人个人就拥有这种对抗“皇权”的力量。
当初天帝给元不渡赐封太初圣君的时候,不是说收他当手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好好干。
而是对这个刚刚诞生,懵懂无知的圣灵表示,你看我多重视你,亲自参加你的诞礼不说,再送你一个非常厉害的荣誉称号,喜欢吗,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你也不用干什么,你就认我是个好人就行了。
而且就连“圣君”这个封号,也只是前任天帝才有资格给。
因为前任天帝是十二至圣下第一人,当之无愧的三界之主,有着压服三界的实力与资历,没有人能与他并驾齐驱,所以他封的“圣君”是荣耀。
要是换真简天帝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真简说到底,有些“年轻”,比他资历深、实力高的仙人比比皆是,你给我封个“圣君”压我一头,你凭什么?老子当年为了三界征战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这也是真简天帝长久以来面对的困境,他天帝的身份都不如青雍道祖的徒弟好使,所以他当政的时候,帝君满地走,圣君不如狗。
真君是他手底下用来真干事的,至于“圣君”、“帝君”这类的荣誉称号,满山头哪哪都是!
元不渡的封号虽然还是“不如狗”的圣君,但那是先帝封的,事实上他在仙界中的地位,绝对是超一流堪比现在“帝君”的存在。
他在沉冤谷土生土长,沉冤谷作为他的道场理所应当,谁也不能说出个不字。
他虽然下落不明,沉冤谷也是他弟弟的,如果天庭敢插手,不要说“元不尘”,其他仙人也不能干。
因为他们肯定会想,你现在趁沉冤谷人脉稀薄夺了元氏的道场,将来是不是也要夺我们的?
前世龙奚是在众仙面前败坏了长乐宫的公信力,才将封印控制权弄到手。
正常情况下,哪怕孤其山下的封印只有喻宵一个人守着,你也不能说他一个人是不是看不好,我再给你派个人吧,否则你看长乐宫的人干不干你就完事了。
而仙人之间的战争,可不是靠数量就能取胜的,“元不尘”得到了“元不渡”的所有力量,有他在,沉冤谷的公信力就在,就是独立的个体,外人没资格插手。
因为这个漏洞,居然让守护太初之阵的关卡,被外敌这么轻易渗透了!
喻青崖冷冷地看着他:“可是这怎么能怪我没想到呢,谁能想到太初圣君一辈子斩妖除魔,他教出来的弟子居然甘为妖界的走狗呢!”
“哈哈哈!”柴子荆大笑。
“你以为我在意吗?你以为提到师尊的名字我就会在意了吗?哈哈哈!我不在意!师尊已经先丢下我了,整个世间哪里都找不到,我为什么还要在意别人,我为什么还要在意他呢?哈哈哈!”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喻氏师徒,缓缓咧嘴笑了:“你们是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感觉,那好,我可以帮你们一下!”
他大步走到喻青崖面前,一把拎住他的脖子,看向喻宵咧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喻仙尊,魔就像灵一样,都没有灵魂哦,死了就永远死了呢,再也找不到喽~”
喻宵表情不变,只是眸底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凶厉。
柴子荆满意地欣赏完喻宵眼中的怒气,然后看向喻青崖,语气轻松道:“要永远离开你的师尊喽~”
喻青崖死死抓住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腕,第一次有了不甘和怨毒:“我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么对我!”
柴子荆看着他,血红的眼瞳乱颤:“我当然和你没仇,你只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但是……”
“你为什么这么幸运!”
柴子荆的手几乎要将喻青崖的脖子拧断,狰狞的双眼恨不得滴下血来。
喻青崖师门里的每个人都宠爱他。
就算他入魔,魔力不会失控。
他的师尊可以为他矮身求人,也可以为他对抗整个仙界。
永远不用害怕被抛弃,永远不用担心喜欢的人会随时抽身离开,他的师尊永远不会松开他的手,他居然这么幸运啊!
当他在这里可悲地抱着师尊的尸体哭泣时,他居然能抱着他的师尊撒娇!
当他的一颗痴心被师尊拒之门外时,和他一模一样境遇的另一个人,居然被他的师尊捧在手心里!
他怎么能不恨!他怎么能不恨!
一个野种!杂碎!畜生!被他用来报复仇人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凭什么这么轻松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柴子荆双目乱颤:“哈哈,不可置信啊,有一天我居然需要嫉妒你!所以你不可以这么一直幸运下去!我所感受到过的痛苦,你也应该感受!”
“也许你的师尊还会为你难过!他甚至还会为你难过!但那又如何!你已经没有了!这世间哪里都找不到你,他很快就会忘记你,把他的未来全部交给另一个人,让另一个和你相似的人填补你的空缺,而你将永永远远失去他,他不要你了,哈哈哈!”
“你胡说!师尊才不会!!!”
“哈哈哈!来,让我看看,你这颗心,究竟与我有什么不同吧!”
喻宵手背的青筋飞快跳动了一下,然而柴子荆的利爪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落下。
“咔嚓。”
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
柴子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居然被阻止了!
而阻止他的人居然是——
柴子荆一点点转头,双眼逐渐撑大,看向咬住他手腕的尸魔元不渡。
“为什么!!!”
这个结界连咸池都没办法自由进出,但是尸魔元不渡可以,因为这个镜宫本来就不是柴子荆建的,而是元不渡建来用于藏匿入魔的柴子荆的。
一开始,尸魔很容易利用这个跑出去,因为他的身体是元不渡的,结界不会阻拦他。
但柴子荆始终不忍心去除这个权限,好像这样保留的东西越多,元不渡就越是那个元不渡一样。
没被吸取混乱魔业时的尸魔时常发狂,所以他只能锁着它,就像曾经的元不渡做过的那样。
当他陷入魔障时,元不渡就会将他栓在镜宫里,站在他一丈外的地方游刃有余,手中的灵力攥成鞭子,龇一次牙,就来一鞭子,直到他可以冷静思考为止。
可是他怎么能冷静呢,他看着神情始终淡然的元不渡,就会想起那天同样淡然地站在双亲尸体前的他,他怎么还可以冷静呢!
柴子荆凶狠地看着元不渡,飞舞过来的鞭子不能抽掉他的戾气,某一瞬间,他竟然挣脱了锁链,一下子剪住元不渡的脖子,将他扑倒在地。
柴子荆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下的元不渡。
然而元不渡怎样呢?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浅淡的目光中,丝毫没有溅出他的影子。
柴子荆的心中被仇恨和怒火裹挟,他甚至想掐断他的脖子!剜掉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睛!
然而元不渡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没有惊恐,只有平静,元不渡留给他最多的,就是这种泛不起丝毫涟漪的平静。
柴子荆很讨厌元不渡这种样子,像是永远游离在外,高高在上,无法掌握,无法触碰。
他被这种目光刺激得发狂,所以最终出乎预料的,他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当他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元不渡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他挑眉看着他,轻笑了一声:“呵,真有你的。”
柴子荆:……
他说不出话来,毕竟无论是发现自己的师尊是灭门仇人,还是和灭门仇人兼师尊滚了这种事,都很难用苍白的语言来形容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