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备胎每天都在翻车[快穿](165)
“毫无疑问,陛下要是早一日定中宫,他后面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就差直接说要是为了季扶洲好,那就劝他娶个娘家势力可观的皇后了。
季绵脸上的笑意变得十分勉强,抿了抿唇,甚至都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语气里面的攻击性。
他轻声问:“大人是觉得,没有中宫母家的帮助,父皇就不能自己处理掉右相吗?”
几位大臣被吓了一跳。
主要是,平时季绵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圆润得丝毫不带刺的团子,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季绵会拒绝,但是实在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他们纷纷拱手:“殿下,臣等绝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的能力我们众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只是……”
只有站在几个人外围的张大人微微拧眉,眼睛里闪过了几分深意。
季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在这之前,他还把他们当成队友,现在好像在一瞬间,这些人就站在了对立面。
他喉结微微动了动,没等他们把话说完,继续轻声道:“你们想要季扶洲娶个世家女,那你们就直接去当着他的面说就行了。”
“来找我有什么用呢?”
他这话实在不像是一个太子应该说的话,他自己说完脚上的表情分毫不变,但是在场的几位无一不大惊失色:“殿下!!慎言!!”
他们一边呵斥季绵,一边左右看看,确认他刚才胆大包天的话没有别的人知道。
季绵嗤笑了一声,转身就想走,但是很快,又有大臣叫住他:“殿下,您和陛下父子情深,您要是开口的话,陛下一定会考虑的!”
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他又为什么要跟季扶洲开口呢。
是他主动说要跟季扶洲在一起的,断没有再开口说要他娶别人的这个道理。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他走不了,又不说话,整个一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模样。
大臣们拿他没办法,只能对着他苦着脸干着急。
气氛陷入僵局,最后,还是站在远一点地方的张大人开口:“殿下。”
“微臣听说,前一阵陛下为了国事每日操劳到凌晨,有时候甚至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
他这一说,季绵几乎是瞬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男人还有些消瘦的身影。
张大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看到他表情微微有些松动,他的眸色更深了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拱了拱手,略带着深意继续道:“陛下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殿下应该比我们清楚多了。”
“我们这些追随陛下的,大多数都是陛下从寒门子弟里挑出来的,家室上实在于陛下没有什么帮助。”
“现在有个办法能帮陛下,殿下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的每一个字,好像都踩在了季绵的心脏上。
他脑子笨,不聪明,但却还不至于听不懂话。
张大人的意思很清楚,表面上是在说季扶洲孤立无援,自谦他们这些人没什么作用,实际上……
话里面的矛头却对准了季绵。
他身为太子,却对季扶洲没有丝毫的帮助。
季绵咬紧了下唇。
就连他的身体都止不住地细细地颤抖了起来。
季绵不知道吗?
并不是这样。
相反,他和季扶洲一起经历了好多个世界,他对于两个人的智商差距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
每次他这么想的时候,那个人都会开玩笑一样地跟他说,两夫妻里面只要有一个人聪明就可以了。
于是他也跟着把自己的没用忘在脑后。
真的不知道吗?
不是的。
最开始是不在意,不在意那个人,也不在意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后来开始在意了,却不太敢知道了。
只是现在突然被人戳破,他才回想起来,从第一个世界的傅尘,到后面的顾折唐识舟,再到现在的季扶洲。
他好像从未帮到他们什么,甚至有时候,他还是一个小拖累。
季绵眼尾都泛起了一抹红,看着有点像是那种被人逼到了困境的小兔子。
几位大臣不知道他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张大人却再清楚不过了。
甚至对着季绵的这种眼神,他心里都泛起了一种自己好像在欺负小孩子的愧疚感。
不过他强迫自己抬眸跟少年对视,“殿下?”
少年就算是身上穿着只有皇家人才能穿的沉黑色衣袍,但是都没有染上半点皇家沉甸甸的威严。
在这时候,他单薄的身形都像是有些撑不起来身上衣服的样子,看着格外惹人怜爱。
张大人无声地叹了口气,刚准备再开口催促,却又在下一瞬听见了少年带着些许潮气的声音:“知道了。”
“孤知道了。”
“我会劝他,”这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小得让人几乎听不见。
他说完也不想再继续站在这儿,转身就走。
身后的几个大臣面面相觑,往那边看去,少年的背脊单薄得不行,仿佛上面压上了什么东西,他被迫弯了些腰,看起来,就像是一阵大一点的风就能把他吹走。
“诶,”一位老臣摸了摸脑袋,“怎么感觉在欺负小孩儿呢。”
另一位大臣笑了笑,老神在在地说:“太子殿下现在不是和我们陛下关系好嘛,他本就不是陛下的亲子,知道陛下要娶妻有了更亲密的人,心里面肯定会变扭一阵的。”
他们完成了任务轻松多了,开了几个玩笑往宫外走。
只有张大人,慢吞吞地跟在他们后面一直没有说话。
什么父子。
他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那两个人看对方的眼神,没一点跟“父子情深”四个字沾边。
跟他一个朋友很像。
他那个朋友,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要娶一个勾栏院里的姑娘,家族容不下他这个污点,他就带着姑娘甘愿被家族除名,因为有这个“污点”,他没有办法再考取功名,于是就和姑娘在外面做起了小生意。
那姑娘和他在一起也并不简单,她是楼里得妈妈青眼的人,老鸨并不愿意放她离开,更别说想要赎她的人判出家族,也并非再是王公贵族。
但是她以死相逼,没有办法自杀就绝食,那模样把老鸨都吓住了,最后才放她离开。
他高中之后去看他时,那两个人看对方的眼神,就跟现在的陛下和太子殿下一模一样。
张大人摇了摇头。
他现在诶,可算得上是当了一次棒打鸳鸯的那根棒。
*
因为答应了几位大人,季绵这个时候本来不想见季扶洲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去了御书房。
守在外面的人都是季扶洲的亲信,他要进去也没有人拦他。
季绵跟着走进去,中途遇到正要出来的苏总管,后者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跟他行礼,季绵恹恹地挥了挥手,自己进去了。
这边是才收拾出来的,到处都新得很。
他不管是作为小猫咪还是太子殿下,都过来过不少次数,但是下面的人可能是想着这总归是御书房,让他总是不能在这里留下太多的痕迹。
季扶洲正坐在中间的书案背后,身上还是那身熟悉的沉黑色龙袍,不知道在垂着眸看什么,好像有些头疼,眉头皱得很紧。
看了一会儿,青年又伸出还有些苍白的修长手指按了按眉心。
季绵的心脏又沉沉闷闷地疼了起来。
张大人说得很对,没有人再比他更清楚季扶洲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帮忙,但是那些浅显一点的东西还行,再多别的,他就完全是个废物。
站在季扶洲旁边都还碍手碍脚的那种。
他确实很没用。
但是又怎么样呢,最开始还不是这个人先说喜欢他的。
喜欢到就连他不喜欢那个人都可以,只要不离开他就足够了。
季绵带着气恼故意这么想。
但是想完了,他还是觉得难受,慢吞吞地把自己挪过去,伸手帮着人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