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241)
喻商枝再接再厉,又补一刀。
“我是个郎中,夜半出诊,为防歹人,总要带些防身的东西。你们不用担心,这毒药一时半会死不了人,至于解药,我也可以配出来。不过……”
他似乎轻飘飘地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这孩子也是这陷阱中的一环,出手急迫了些。针上的毒药对于大人来说,尚可以抵挡几个时辰,但他是半大孩子,就不好说了。”
喻商枝只用银针封了小乞丐的哑穴,避免他大叫引来更多人,但对待黑影却没有。
这里显然再没有其它帮手,黑影手上的力气也在渐渐泄去。
“这就是毒药最开始的症状,你们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接下来就是浑身经脉逆行,疼痛无比。”
喻商枝睁着眼编瞎话,但显然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医毒不分家。
这帮当郎中的能治病救人,也有的是办法害人。
就说他们今天带来的迷药,不也是找郎中配的?
一段沉默之后,黑影终于开了口。
毫不意外,传出的声音也很年轻。
“你先给他解毒。”
喻商枝微微挑眉,看向对方已经抓握不住自己的手。
“我没那么傻,你们费尽心机把我引到这里,我放过了你们,焉知会不会没命回去了?”
“你究竟想怎样?”
遮住月亮的云层散去一些,喻商枝得以略微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
衣衫褴褛,倒还也真是个乞儿。
“你们是行凶者,倒反过来质问我。”
无论日子过得多么苦,误入歧途来害人,就说明心性不正。
喻商枝收起眼底的怜悯,努力挣脱了黑影的桎梏。
他把人甩到一边,走到屋内的桌旁,摸索到了一盏油灯。
火石擦亮,幽幽的光线照亮屋内。
喻商枝环视一周……
油灯差点脱手砸到黑影的脸上。
谁能想到,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且还是个眼熟的小哥儿!
正是那日在医馆举止不当,还和温野菜起了冲突,最后落荒而逃的那名哥儿。
对方昏迷不醒,想也知道也是中了洋金花的招。
喻商枝搁下油灯,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替他诊脉。
见对方没什么性命之忧,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彻底冷下脸。
他本以为这两个乞儿是想谋财害命,故而铤而走险。
可现在看来,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喻商枝快速思索一番,考虑到他的银针只是威慑作用,怕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果断打开药箱,翻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利落地给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喂了再去。
努力不吞咽?
那是不可能的。
作为郎中,喻商枝也深知如何能给不肯配合的人喂药。
有些穴位只要一按,人就会本能地放松喉咙,接下来只需要一塞、一捏、一拍,偌大的药丸落入食道。
屋内咳嗽声响彻不断,这两人惊恐地睁着眼,怀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郎中想把自己噎死,杀人灭口。
很快,他们的腹部就传来剧烈的绞痛,这下说不是毒药都没人信了。
年纪小的那个蜷成一个虾米,大一些的则紧贴着他,同样痛苦且满脸戒备地看向喻商枝。
正派反派好像颠倒了过来。
喻商枝把他俩拎到面前,再把房门关闭。
指了指墙角的小哥儿,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则是“喀”地一声,他把一个药瓶放到了桌上。
“你们刚刚吃的,只是一半解药,可以让你们多活几日。”
他淡定道。
“告诉我,是谁指使了你们,又让你们做什么。希望你们实话实说,我有自己的判断,若是我意识到你们在扯谎骗我……”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把你们随便丢到哪里自生自灭,没人会在意你们的消失。”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无家可归的乞儿痛脚,年长的那个哪怕自己能扛住,似乎也受不得弟弟在身旁疼得满头大汗。
他终于还是泄了气,强忍着腹部的痛楚,艰难开口道:“我们也不是那个人,但是他许了我们五两银子,让我们把这小哥儿放药迷倒,再把你骗到此处,同样迷倒,然后锁上屋子,再点一根香。”
“香?”
没想到这里还有别的犯罪道具,在喻商枝沉默地注视下,年长的乞儿无力指了指屋内的某个地方。
“就在那里。”
喻商枝拿手帕捂住口鼻,用隔着一层布的手去取那根香,继而折下一点,用桌上茶壶里勉强倒出的两滴水化开。
一股与洋金花不同,但浓烈程度差不多的香气窜入鼻腔。
这里面有银羊藿、依兰花、蛇床子……
可谓是一味十全大补的燃情香。
把自己和一个被迷晕的小哥儿关在同一间屋内,再点燃这根香。
哪怕喻商枝守得住神志,不发生什么,被旁人发现后,同样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
背后的人是想同时毁了这个小哥儿的清誉,以及自己的名声。
“把我们留在这里,之后呢?你们还需要做别的事么?”
两个乞儿看起来已经快疼得说不出话了,喻商枝的语气泠然,二人中的少年不得不竭力开口。
“他说,接下来若有人在街上寻人,找一个哥儿,便把他们引到这边来。”
喻商枝了然。
从上回这名哥儿的周身打扮,以及还有随行的小厮就可以看出,他定然出身不俗。
大半夜家中哥儿失踪,家里人自然要外出寻人。
只要时间掐得够准,就能抓个现行。
“你们可知这哥儿的身份?”
喻商枝再度发问,对方却只剩下摇头,继而满头冷汗地说道:“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什么时候给解药!”
喻商枝没理会他,起身走向墙角的哥儿,端详一番,果断取出一根银针,刺向对方的人中。
……
萧青棣只觉得鼻下刺痛,一个激灵,猛然惊醒。
入目所及,便是一张俊美无铸的熟悉面容,他面露惊喜道:“喻郎中,真的是你!”
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又哪里不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腿脚都被用麻绳捆住。
惊喜转瞬变为惊恐。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小哥儿的眼神中怎么看,都盈满清澈的惶恐。
出于性别大防,喻商枝与他保持着距离,并让开身子,让他看屋内两个大汗淋漓,捂着肚子叫痛的小乞丐。
“你是被这两个人下了迷药,捆起来的,我也是被他们诓骗到这里,他们似乎受人指使,要将你我……”
喻商枝很难对一个待字闺中的哥儿说明他探听到的真相,但这事显然绕不开。
故而他斟酌了一下说辞,还是把那支香的作用坦然说明。
哥儿在他面前涨红了脸,羞愤至极。
“怎么会这样!”
他委屈道:“不是你派人送信给我,约我在这里相见么!”
喻商枝万万没想到,面前的哥儿是被用这种方式骗来的。
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并非不知我有家室,为何还会相信信中说辞?”
哥儿撇撇嘴道:“这有什么,你们男人朝三暮四,不是正常的么?我爹有我娘,还有好几个姨娘。况且……”
他甩动着被捆在一起的两只手道:“你在信中说,你会和你夫郎和离,和我在一起,还说愿意倒插门入赘!”
……
喻商枝在得知这名哥儿姓萧名青棣,并且在对方保证不会冲动行事后,用小刀挑开了那两根麻绳。
萧青棣红着眼眶,哭唧唧地活动着手腕和脚腕。
“到底是谁设局骗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这句话倒是又勾起了喻商枝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人,会想要同时算计萧青棣和自己?
总不能只单单因为,前些日子萧青棣在医馆言行无状,导致他们两个看起来很有再次勾勾连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