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246)
方才被宽大的帽檐遮挡住的脸,赫然属于萧青棣。
若非他先前差人传信,温野菜不会这么容易放他进门。
两个哥儿相见,只觉得屋内的气氛都一时诡异起来。
尤其是温野菜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哥儿,萧青棣清了清嗓子,果断选了个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
范春燕送上一盏茶,又接过年年抱在怀里,快步退到一旁。
温野菜开门见山,“你信中所言,当真属实?”
萧青棣面对温野菜,面无表情道:“你也是哥儿,应当明白,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温野菜眼皮一跳。
萧青棣深吸一口气,掸了掸衣摆,继续说道:“总而言之,那两个乞儿已经被我们萧家寻到,如今押在府内,他们不知背后指使者为何人,但起码可以证明有人想引开喻郎中,对其不利。”
温野菜深深看了一眼萧青棣。
现今他已经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城中萧氏粮行的独生哥儿。
只是没想到那日在医馆发生的事,居然会被任家利用,成为刺向两人的一把刀。
“他们若是作证,就难免说出当日真相,于你名声不利。”
萧青棣抬眸看向温野菜。
他确实挺羡慕对方能有喻商枝这么个芝兰玉树的好相公,但后来他也去打听了喻商枝的过去。
若真要论起来,这般汉子长得再好看,若还是先前乡野草医的身份,自己八成也是不会心动的。
二人一道被任欲晓暗算后,萧青棣更是彻底歇了那方面的心思。
他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形。
“我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名声赔进去,也不会在这方面攀扯上喻郎中,人言可畏。”他道。
“我已教给那两个乞儿另一套说辞,到时他们只需要讲,有人花银子雇他们以上门看诊为托辞,诱喻郎中到城中空屋,将人药倒,左右结果一致就行了。”
毕竟当初这个陷阱的确有一层目的,是调虎离山。
把萧青棣搁进去,则是为了一箭双雕。
温野菜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萧公子,你如何能保证那两个乞儿不会反咬一口?”
萧青棣显出一个有些一言难尽的神情。
“这就要多谢喻郎中,留了后手了。”
他看向温野菜,神情有些尴尬。
“那两个乞儿声称喻郎中给他们喂了毒药,三日不吃解药,就会毒发身亡,从那日算起,明天就是第三日了。”
话音落下,他俩四目相对,眼底各有各的不解与茫然。
一炷香的工夫后,常凌赶到了堂屋。
听闻下毒一事,又问了问那两个乞儿的症状后,常凌这个半吊子郎中摸了摸鼻子道:“总之不会是毒药,但多半是吃了别的什么药,吓唬他们罢了。”
他想了想,看向温野菜。
“主夫,我学艺不精,只怕弄巧成拙,不若还是去村里把麦芽师姐接来的好。”
事发突然,村中的孔麦芽尚且不知城里出的事。
但往周全了考虑,引她去看一看那两个小乞丐是最稳妥的办法。
温野菜当即让老章赶车去村里接孔麦芽,而今家中有朱家的护院帮忙,加上大旺和二旺看门,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来往斜柳村需要时间,温野菜同萧青棣说好,等接到人会直接送去萧家。
送走萧青棣,温野菜回到屋内,看见温二妞和温三伢姐弟俩正在陪年年玩儿。
大吉甩着毛尾巴,正站在屋内的桌子,同样看向小床的方向。
温野菜的眼神温柔下来,走上前去坐下。
他伸出手,小哥儿便捉住了他的手指,扯着要往嘴里送。
温野菜顺势握住他的小手,攥成拳头的时候,只觉得和个核桃差不多大。
“也不知道你爹在狱中如何了。”
温野菜喃喃道。
一旁的温二妞和温三伢听着不是滋味,温三伢安慰道:“喻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温二妞也道:“是啊大哥,那程掌柜和周掌柜,不都托人往牢里传信了,不怕喻大哥在里头吃不饱穿不暖。只要喻大哥好好的,早晚都能出来。”
温野菜怕的就是这个。
这数九寒天,监牢里什么条件可想而知。
别看喻商枝自己是个郎中,实则身子骨一直不怎么结实。
哪怕孩子就在眼前,他也片刻都坐不住。
只觉得自己安坐片刻,就会错过什么一样。
过了许久,温野菜仍在心绪难平。
张苗苗从院子里匆匆跑来,夹杂着大旺和二旺的叫声。
这日食肆不开门,温野菜本来给苗哥儿放了假,但他还是一早就来了。
说是这头多个人也多个帮手,无论出什么事,好歹也人多力量大。
“掌柜的,外头来了一个汉子,抓了一个人来要见您,他说自己叫曹二,您认识。”
温野菜赶忙起身往外迎,只是不知道曹二为何会不打招呼地直接前来。
但他知道,先前那对倒打一耙的夫妻,是曹二介绍过来的同乡。
这厢才进堂屋,温野菜就见曹二和几个护院一道,押了一个汉子进来。
曹二是庄稼汉,力气大得很,朱家几个护院,更都是从武馆雇来的练家子。
他们一起摔进来个鼻青脸肿的农家汉子,常凌打眼一看,就叫出声来。
“是你!”
他指着地上,朝温野菜道:“主夫,这便是那个得了痫症的孩子他爹!”
院子里呼呼刮过一阵大风,吹得檐下没点着的灯笼乱晃。
大旺和二旺发出警惕的叫声,因为拖了长音,甚至有几分像狼嚎。
曹二见了温野菜,当即朗声道:“温哥儿,此人是我同乡,他看出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我可瞧他不起!这几日我日日在城里转悠,想知道他躲去了哪里,今晚果然被我逮着了!您看怎么办,要不要天亮就送官,有他作证,喻郎中肯定能被放出来!”
温野菜听罢曹二的话,看向地上这汉子的眼神格外复杂。
他们之前也起过要寻找这家人的心思,可和几个掌柜坐一起分析的时候,大家都一致认为,任欲晓一定会把他们藏起来,不然岂不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
当时温野菜别无他法,只好找到曹二,向他打听了一番这一家三口的事。
没想到曹二还真的上心,靠一己之力把人抓到了自己面前。
此事就像是柳暗花明,骤然迎来了转机。
曹二见地上的汉子支支吾吾不说话,当即弯腰把人拎起来道:“成大牛,你要是个汉子,就敢作敢当!为了一笔臭钱就害给你儿子治病的郎中,你他娘的也算是个人!”
叫做成大牛的汉子在地上跪下,当场往自己脸上来回甩了几巴掌。
“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害了我儿啊!”
温野菜见他打完巴掌,又趴在地上痛哭不止,当即上前两步道:“成大牛,你为何说你害了孩子?难不成,你们不是串通好了演戏?”
曹二也悚然一惊,惊讶地看向地上的人,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头一回认识他。
“成大牛,你别告诉我,你真的给你孩子喂了什么不该喝的药!栓儿本就病得严重,你……你这是要钱不要命啊!”
随后屋里众人在成大牛形容崩溃的讲述中,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日早晨,我和婆娘带着孩子,正往医馆去,路上突然蹦出来个人把我们拦下,我本以为是什么歹人,可瞧那人穿着打扮又极不错,便住下脚听他要说什么。这一听可不得了,他竟连我们几个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孩子得的什么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骇了一跳,问那人究竟想干什么,他就掏出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子,说是……让我们帮忙办件事,若是事成,回头能给一百两!”
这个价格一出,温野菜叹了口气。
他能够理解一百两银子对于穷苦人家的吸引力,可是……
曹二给了成大牛后脑勺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