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当备胎也不容易(133)
祂把谢以宴去快穿部的事情当做他去散心,也并没有去干涉。只是这快穿部似乎出了些问题,好容易才盼到谢以宴要出来了,他又被那些世界的力量卷进去了。
“把我拉回去被那些人蹉跎,是父神给我的惩罚么?”
大殿之下,祁宴挑眉带笑,可眸中却冷若星子。
“在小世界的苦厄都不过大梦一场,父神什么时候也这般心慈手软,重拿轻放?”
他的目光似谑似讽。
这话字面上倒不是讽刺。对真正超脱的神魔来说,去万千世界中历练,不过算是“渡劫”罢了。对他们本身,没有半点影响。
若这就是父神的惩罚,那么对于谢以宴这个叛逆之旧神来说,确实是重拿轻放,心慈手软。
然而祂却有些愕然。
“吾不曾为难你。”
谢以宴很惊讶,他知道,祂从不说谎。
“那是谁?”
如果不是祂,那是谁将他困在受损世界中轮回?
谢以宴不是凡人,炎辛死后,他更是唯一永生的神明。
神殿外面盘坐的那些数万丈高的神魔仙佛,和谢以宴也并没有可比性,他们不能永生,更不能超脱。
世间已经容不下如旧神这般的存在,谢以宴也不过是凭着创世着的偏爱才苟活至今。
如果不是祂所为,又是谁能够将他困囿那么久?
突然,一阵剧烈晃动,脚下的神殿居然开始不断龟裂开,露出地下的漆黑虚空,无数世界如同星辰般在其中闪耀。
那裂痕不断扩大,几乎要把神殿劈裂成无数块,回头一看,这裂缝居然是从殿外延伸而来。
外面也被撕开一条巨大的缝隙,天地间如同末日般震荡翻腾,神魔都哀嚎着落下神座。
似乎有一股红光携着浩大巨力向谢以宴冲来,而那股力量居然连谢以宴都无法阻挡。
怔神间,祂却突然出现在谢以宴身边,挥手为他挡住那猩红巨力。
刺眼的光芒从祂身上亮起,与此同时,神殿开始快速坍塌,天梯尽断,甚至天之尽头都开始寸寸剥落……
与之同时,祂身上的光芒越发越盛,以谢以宴的目力,也无法睁开眼睛。
他都来不及想祂如何了,脚下的砖块被粉碎,他不受控制地掉落至虚空中。
他想伸出神力去探查四周,可是神力一放出体外便被那浩大庞杂的力量粉碎,那股力量破坏着世界的一切,似乎在献祭着什么。
谢以宴咬牙抵抗,但依然被剿灭了神智,陷入昏沉之中。
谢以宴似乎睡了一觉。
有记忆以来,他都没有这毫无意识地睡过一觉,甚至感觉梦境之中有东西在拖拽着他,让他怎么也无法睁开眼睛。
直到一股冰凉的触感抚上他的脸颊。
那似乎是一个人的手指。
指尖从侧脸到挺立的鼻梁,到紧闭的双眼,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发间。
紧接着,有个柔软的东西附在他的嘴唇上。
很冰,但很柔软。
如同亲吻最珍贵的珍宝。
谢以宴睫毛轻颤,他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出现的是熟悉的清隽脸庞。
是牧峥,不……是顶着牧峥的脸的祂。
祂怎么会……?
谢以宴骤然清醒,想要推开祂。
手腕却被祂扣住。
“阿宴,不认得我了?”
祂轻笑,目光中浮沉的是熟悉的暖意和依恋。
是并不浓烈,却炽热无比的情绪。
而这,是绝不可能出现在祂身上的。
谢以宴唇角颤抖地吐出两个字:
“……牧峥。”
那人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
“阿宴,我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谢以宴似乎一下子便明白了。
他,炎辛,祂,以及这千万世界,都被牧峥算进去了。
牧峥的计谋不仅是碾碎自己的灵魂去赌祂的恻隐之心,他甚至准备好了自己的複生。
那些炎辛所控制的世界,不仅被他动了手脚,关键时刻反戈炎辛,更是在核心之中被牧峥放置了自己的魂火。
所有的世界都和祂是一体的,牧峥也会和祂合为一体,所以牧峥从未真正的“死去”。
祂设立快穿部以修複受损世界,因此受损的世界虽然和祂一体,但是在修複之前,又不会受祂的掌控,自然也不会被祂发现他藏在世界核心中的魂火。
他又在谢以宴身上种下了种子,若他进入这些世界,拨正这些世界的气运,就会自动搜集魂火。也只有谢以宴这样强大的魂力,才能做到。
而想要做到这些,牧峥必须瞒过祂,又必须串通快穿部的主神。
一个生命渺小若星火的凡人,竟是将一切都算计了。神明,法则,都如同他手中的星罗棋盘,被环环相扣。
等谢以宴收集了魂火,再次出现在祂的面前,魂火便会自动进入到祂的核心规则之中,真正唤醒牧峥的灵魂。
“你怎知我会去快穿部?”谢以宴有些疑惑。
彼时的牧峥正在低头拨弄着谢以宴的一头墨发,似乎那一团青丝便是世间最有趣的东西。
闻言,他抬头,神色澈若清潭:“我不知道你会去。”
只是,我想,如果你心里有分我的位置,就会去找我。
快穿部分掌了近四分之一的世界,若你找我,就终有一天会踏足。
按照他和快穿部主神的约定,保留他魂火的世界,只有在谢以宴踏足时才会啓动。
若你不来找我,那就是我在你心里不曾有留下痕迹,那我也无需醒来了。
若你来找我,我自千难万难,也要活过来。
只是……
牧峥想到这,心中懊恼到痉挛似的抽疼。
只是他没想到,谢以宴来到快穿部竟是要感受所谓付出一切的爱。
于是为了符合这个任务,每个世界他的魂火都会化作气运之子,也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谢以宴。
甚至因为魂火收集不全,规则再次将谢以宴拉回那些世界。
在任务里他无知无觉,从不知自己是牧峥,而此时,一切的记忆收束,他方才感到剧烈无比的心痛。
他的複生,竟然是建立在谢以宴一次又一次地伤痕累累之中,而刽子手正是他自己。
想到这,牧峥心痛得脸色惨白,赎罪般地将谢以宴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吻。
“对不起……”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他不如不醒来。
任务世界中的一切记忆都在此刻收束到他的脑中,牧峥的心也被绞作一团,竟是比他碾碎灵魂时还要痛上无数倍。
谢以宴觉得牧峥很陌生。
总是以渴慕而不得的目光仰望着他的牧峥,竟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布下了一个如此惊世骇俗又周密完整的局。
一个孱弱的凡人,凭着不过区区数十年的寿数。
最终,他成为了祂。
成为了谢以宴都要仰望的存在。
然而此时看到牧峥惨白着一张脸,痛苦地啄吻着他的手指时,他又觉得没那么陌生了。
牧峥似乎从来都没有变。
就好像他曾经为了寻找牧峥踏遍了时间与空间,所有人都告诉他那个人不存在了,可是他却莫名地来到了快穿部。
最后,甚至在被困在任务世界时,明明知道牧峥早就不在了,依然神使鬼差地叫出了牧峥的名字。
于是,一切都如水镜月花,破妄归真。
“欢迎回来。”谢以宴踮脚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我也不会告诉你,其实我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有一天,有一个凡人会赋予祂真正的情感。而这,也是我作为旧神脱离泯灭的唯一机会。
完结了。
创世神其实一直都没有情感,祂对谢以宴的关注其实就像是出“bug”了,祂很在意自己创造的第一个生灵,但是也仅仅是“在意”,不能为他做出违背自己“程序”的事情。
牧峥的出现其实是冥冥中祂的自我进化。所以结局不是牧峥取代了祂,而是壳子终于有了主人。
本来不複杂的结尾被写得好长……